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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孕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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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容起来,这种感觉很像是过度疲惫的耳鸣,或者是过度焦虑产生的幻听,以及没由来的突然恐惧。
 
 好在这种感觉在眨眼间消失了。
 
 没有人去在意,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对负面状态已经产生了免疫,失去理智的一瞬只是千万种不舒适中的一种。
 
 这种不舒适是二十年前从绝望演变而来的。
 从第一个次位面异鬼出现的那天,人类以为自己的末日到了。
 
 他们的英雄郝忍,在混乱的绝望中挺身而出,与肆意虐杀的异鬼达成了协议——这就是《新世界公约》。
 
 公约约束人类,同样约束异鬼。
 
 从达成之日起,异鬼不得随意杀害人类,而人类划分为优等人、预备役和祭品三种阶级。
 
 优等人占1%,是全人类社会运作的核心,缺一不可。
 
 预备役占89%,可以作为普通人生活,但可能面临被挑选的危险。
 
 祭品占10%,这些被挑选为祭品的人,需要用自己的生命去献祭,维护《新世界公约》的稳定。
 
 虽然不甚公平,但绝大多数的利益保住了。
 
 而那些悲惨的祭品,并非是毫无生机。
 公约给了他们一个求生的途径。
 
 在体内植入核心装置,成为“平台”的主播,在每场直播中生存下来,获得足够的积分后,他们就能注销掉主播身份。
 
 当然,主播是不能临阵脱逃的。
 要么直播,要么核心装置爆炸。
 
 从那天起,世界恢复正常。但深藏在所有人内心深处对未来的恐惧,注定让他们无法舒适的生活。
 
 屏幕里,竺轶已经收回目光。他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回到了厕所。
 
 观众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人不但疯了,还疯得不轻。
 厕所里还有一个潜藏的危险啊!
 
 然而竺轶仿佛忘了隔间的敲门声,径直走到结了水渍的镜子前。
 
 好在敲门声已经消停了好一会儿,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继续作怪的意思。
 
 竺轶身体前倾,用手掌在镜子上擦出一片能看清倒影的面积。
 
 脸黑得看不清五官,干掉的血迹,头发像疯长的稻草。
 
 他的目光与镜中的自己相对,然后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好丑啊。”
 
 水管发出咔咔的声音,像是咳嗽的老人在清喉咙,过了一会儿清水流了出来。
 
 竺轶弯腰鞠了一捧水泼在脸上,手上留下一层黑浆。
 直播间的观众气得一口老血喷出。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洗脸!
 
 ——那个隔间就在你后面啊!!二铁别浪了!!!
 
 ——在灵异直播的厕所里对镜洗脸,要素过多,关注了。
 
 ——虽然但是,主播叫竺(zhu)轶(yi),前面那个文盲。
 
 竺轶并不知道直播间的几十号人多着急,闭着眼擦干脸上的水珠。湿发被拢在耳后,露出被隐藏起来的柔和线条。清澈水珠从脸颊上划过,在下巴尖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斗型,然后垂落下去。
 
 整张脸足以用漂亮去形容,除了那双眼睛。
 
 因为眼睛是竺轶自己的,包含无可名状的恐怖,无穷无尽的知识,以及能够剥夺他人理智的力量。
 
 因为他是被信徒以生命为代价唤醒的神明,是来自海洋深处,人类无法触及的存在。
 
 突然,他眼中出现片刻迷离,扭曲空间的射光,镜中倒影仿佛被模糊。
 
 人类的血肉之躯无法长时间承受神格降临,能维持住形体都亏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一直以来有着虔诚的信仰。
 
 并且竺轶连续吸收了两只异鬼的能量,这些能量虽然大有作用,但在此刻无疑是雪上加霜。
 
 竺轶扶着额头,感觉理智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这种崩溃是需要信仰之力来抑制的,仅凭身体主人留下的信仰还不够。
 
 他喘了口气,直起背脊。
 
 用这具身体解放还被囚禁在深海中的本体——这是他逃离那个家伙禁锢的唯一办法。
 
 所以他得在身体被瓦解之前,尽快找到其他人类,让他们成为自己的信徒。
 
 正在这时,面前跳出一个半透明的绿色弹框。
 
 【非强制任务——娟子的请求。
 (打开厕所第二个隔间,你就可以触发该任务。)】
 
 【任务等级——刀山火海。
 注意,该任务有生命危险。】
 
 【任务奖励——
 1、本场直播内,获得一次娟子的帮助。
 2、获得四颗小心心。】
 
 竺轶的直播间因为他连续两次死里逃生,已经涌入了不少新观众。
 
 新来的都是因为朋友的推荐,才来看竺轶的直播。
 
 照他们的话说——看直播是一种学习,是为自己不幸成为祭品时,增加存活几率的最佳行为。所以时间要花在刀刃上,多看看大佬的直播不好吗?
 
 看见习期主播,等于买了一只上下震荡的基金,谁知道哪一天这只鸡就再也荡不上去了。
 
 所以进来的新观众,大多数是抱着自己屈尊降贵的心态进来的。
 
 结果看到竺轶不是洗脸就是照镜子,完全没有在认真直播,弹幕上便多了不少问号。
 
 美则美矣,但是个花瓶。
 新观众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平台发布的直播任务时,观众也是能看到的。
 
 虽然不清楚这个娟子究竟是什么样的NPC,但是完成任务后,能在直播中得到一次NPC的帮助,对主播而言这是非常有用的底牌。
 
 但是没人认为竺轶这个全靠狗屎运的花瓶,敢接下见习期基本没人敢碰的刀山火海级任务。
 
 ——搓手手,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很想知道娟子长什么样。
 
 ——前面的别梦了,二铁不可能接。
 
 ——二铁敢接,我就倒立吃屎。
 
 ——倒立吃屎有屁用,你有本事给他刷礼物。
 
 ——主播真不叫二铁啊喂!
 
 弹幕还在扯皮,第二个隔间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竺轶抬着腿还没收回来:“啊,忘接任务了。”
 观众们:“......”
 
 【你获得“小明”送出的贴心小棉袄*1。有了它,上路的时候再也不会冷了。】
 
 【当前直播观众贡献礼物总积分100分,直播间总积分350分,距离你购买退堂鼓权益卡(效果:重回预备役)还差14999650分。】
 
 隔间空荡荡的,角落里结着蜘蛛网,看上去很久没人打开这扇门了。
 
 三面隔墙以及门板上都贴了黄色的符纸,好像要是要镇住什么东西。
 
 不过这些符纸已经耷拉下来,要掉不掉地黏在墙上,看上去什么都镇不住。
 
 竺轶看着视野边缘那个任务弹窗,试探地问道:“能先上车后补票吗?”
 
 弹窗从绿变成了红色,似乎是被气的。
 
 冰冷的系统音起来:“系列任务‘娟子的请求’已变为强制任务,请主播接受,否则十秒后自动开启任务。”
 
 竺轶还保存着信徒的记忆,他参照信徒的方法,说了声“接受”。
 
 弹窗立刻隐去,面前的小隔间里多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姑娘。
 
 她的四肢极其纤细,以至于显得头大,看上去营养不良。
 
 整个人白得可怕,在微弱的月光下,皮肤表面仿佛覆盖着一层冷冷的蓝。
 
 小姑娘抬起头,脸仿佛是白蜡捏成的,脸蛋上搓着两抹妖异的红,眼睛成标准的圆形,像两个黑洞。嘴角咧到耳根,但嘴唇始终包住牙齿。
 
 年画里的娃娃也是这个样子,但放在三次元,就令人不寒而栗了。
 
 她目光怨毒阴冷,像看一盘菜似的,从下往上打量竺轶。
 
 然而竺轶没什么反应。
 他垂下眼眸问道:“你的请求是什么。”
 
 由于竺轶的样子过于自然随意,仿佛问过成千上万遍这样的话,娟子顿卡了两秒才发出沙哑的气音。
 
 “你要逗我开心,只要我不开心,就会杀了你!”
 
 【强制支线任务——娟子的请求。当前进度0/1
 (娟子缠上你了,务必讨好她,获得一线生机。)】
 
 竺轶有些疑惑。
 
 满足信徒的请求,是他漫漫岁月中的日常。
 
 虽然被某个坏家伙禁锢在深海万年,信仰他的信徒已经逐渐消失,但是竺轶确定他没见过任何信徒用这种口气向他祈求。
 
 这个小姑娘,求他的同时还想杀他。
 有点东西。
 
 竺轶弯下腰,用手撩开挡住双眼的头发,打算近距离研究研究这个新品种的信徒。
 
 娟子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捂着脸从他的两条腿间挤了出去。
 
 撒丫子跑了。
 
 【强制支线任务——娟子的请求已更新,当前进度-1/1
 (娟子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做些什么挽回娟子的心吧!)】
 
 观众:“?”
 竺轶:“?”
 
 自己变得不受欢迎了,竺轶内心有种受伤的感觉。
 很微妙。
 
 出师不利,竺轶正想离开这个伤心之地,突然发现隔间的地上多了一张纸。
 
 他弯腰将其拾起,转过来后,发现这是一张照片。
 是在活动中心门口拍的,上面有三个人。
 
 中间的小孩明显是娟子,娟子左边是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右边看身形是一个成年男人,只是这个男人的头被人撕去了。
 
 娟子的模样,比现在看上去正常多了,应该是她还活着的时候照的。
 
 但是照片里的女人却看起来很不舒服,并不是因为长得丑,她的脸因为失焦模糊不清,但给人一种阴郁绝望的感觉。
 
 这时候,女人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
 直播间的观众被下了一跳。
 
 ——反光?是她眨眼了吧!
 
 ——不仅眨眼了,搭在娟子肩膀上的手也放下来了。
 
 ——前面列文虎克恐怖如斯。
 
 竺轶也注意到照片的诡异。
 眼睛?
 
 他突然想起什么,快步回到那间活动室。
 
 之前不觉得,从外面再进去,就闻到房间里有一股明显的霉味,应该很久没通风了。窗帘很厚,绣着密集的针脚。几根劣质的金属色彩条,宛若装饰般挂在上面。
 
 窗台旁放着两张长桌,上面有些零零碎碎的杂物,都盖了很厚一层灰。
 
 一副镜片比啤酒瓶还厚的眼镜被那堆杂物簇拥在其中,玳瑁色的粗边镜框,看上去老气横秋。
 
 竺轶脸上露出了极度嫌弃的表情,做了半天心理建树,才把眼镜拿起来。
 
 然后他扯了两根金属彩条,借着月光,把它们仔细地缠在镜腿上,最后系成蝴蝶结固定住。
 
 竺轶眼神里的抗拒变成了勉强,单手把眼镜架在鼻梁上。
 镜片后面的眼睛不再那么显眼。
 
 如果猜得没错,两个女鬼以及娟子,都是因为直视了他的眼睛,死的死跑的跑。
 
 这还是拥有灵类力量的鬼怪,如果是普通人类,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注视。
 
 “这场直播除我以外,其他主播都是我的潜在信徒。现在的身体急需信仰之力维护稳定,不能因为一双眼睛坏事。”
 
 得尽快找到这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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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森森的走廊灌着冷风,月色如冰将一切镀上一层蓝光。
 
 让人觉得,也许只是发出一点响动,就会被拉入恐惧的深渊。
 
 观众们看着竺轶的视角,也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竺轶推了推眼镜站在走廊上,把手上那张被裹成斗状的报纸举起来。
 
 他大声问:“喂!有人吗!!!”
 观众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