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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情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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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之外的时间，姜之舟待在艺人公寓，查阅了大量同性恋的相关资料。
公寓就在公司附近，从公寓的阳台一眼可以望见公司大厦，大厦外面挂了当红艺人的巨型广告牌。
这个月广告牌挂了江清梦的海报，黑发，红唇，眼睛像一汪清泉，干净又清澈。
姜之舟白天逃避与她对视，夜晚回到公寓，习惯性站在阳台，眺望远处广告牌，用目光肆无忌惮描摹她的面容，回味白天捕捉到的每一个细节。
小姑娘笑起来很好看，也爱笑，只是有时笑容不是出自真心，而是社交礼仪，可依旧是好看的。
小姑娘训练时很专注，她是一个很认真的人，专注一件事时，眼里就容不得其他杂事；爱一个人时，应当也是爱得极认真的。
小姑娘好像察觉了自己对她的疏远，都不主动靠近了，有时在训练场遇到，都装作没看见，视线撞上时，再不会相视一笑，而是互相避开……
彼此的关系越发疏远，姜之舟的冷处理起到了一定效果。
姜之舟想，等斩断了莫名其妙的情丝，对小姑娘不会再产生歪心思，她就去道歉，重新和小姑娘交个朋友，以朋友的身份和立场关心她、守护她。
姜之舟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可克制的后果是，她开始在夜里频繁梦见江清梦。
有时梦见小姑娘在哭，她心疼得不行，搂在怀里不停安慰；
有时梦见小姑娘在笑，她便也跟着笑，心头异常甜蜜；
有时梦见小姑娘说也喜欢她，她欣喜若狂，直接抱住，亲吻小姑娘的唇角；
有时梦见小姑娘察觉了自己的歪心思，表示反感厌恶，她便难过得不行，直接红了眼眶。
梦醒之后，姜之舟抱着膝盖，坐在床头，回味梦中百转千回的心思。
至少，在梦中可以放肆，大大方方看她，不用逃避，可以多说几句话；不像现实，两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一天说不上一句话……
也许，江清梦根本就不在乎……
远也好，近也好，她和平时根本没什么两样，不与自己交谈了，照样和别人有说有笑……
自己在她心中算什么？
哪怕是朋友，闹矛盾了多少会有点表示吧？
现在，好像在唱独角戏一般……
姜之舟越想越委屈，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委屈。
自己选的路，自己做的选择，有什么好委屈的？
她简直要讨厌死这种别扭又矫情的心理了。
十二月月下旬，饰演男主的许晟象征性来影棚训练三天。
许晟今年二十有五，高瘦清隽，阳光开朗，能跳会唱，就是不会演戏，但这不妨碍他成为风靡万千少女的偶像。
一到片场，他团队的人就忙着各种摆拍。
训练五分钟，拍照两小时。
摆拍完，他跑到江清梦身边聊天。
两人是旧相识，未成名时合作过一部戏，分别饰演男三、女三，是一对情侣。
听说很有CP感，至今还有CP粉活跃在社交网站，剪辑各种视频。
姜之舟在训练场训练对打时，视线偶然一瞥，瞥见二人言笑晏晏相谈甚欢，胸口顿时一睹，整颗心凉了半截。
她面无表情停了训练，回到自己座位上，喝热水，平复心绪。
喝了热水，姜之舟拿出手机，刷了会儿微博。
微博登陆的是小号，小号上全是江清梦的消息。
明明身处一室，却要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图片想她。
耳畔还能隐约听见她和别人的欢声笑语。
笑得可真开心……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笑得这么开心……
心头酸涩不已，满到几乎要溢出的酸胀感充斥在心头，姜之舟看不进去半个字，收了手机。
心情受人摆布的滋味，她第一次品尝，无可奈何。
她起身去了趟卫生间，走到洗水池旁，往自己脸上泼了把冷水。
水滴冰冷刺骨，一滴一滴，滴落在洗手池，姜之舟低着头，给自己做心理工作——
死心吧。
这个阶段应该专注事业，不该喜欢任何人，何况那人还是同性。
十八岁之前，也有不少同性和姜之舟告白过，那会儿姜之舟不见得有多反感，和处理异性表白一般的流程，表示感谢，然后明确拒绝。
十八岁之后反感，皆因为某位同性前辈强迫般的……骚扰……
姜之舟曾十分敬仰那位前辈，欣赏她的为人，欣赏她的艺术水平，不对她设防，全心全意信任她，结果却……导致姜之舟后来一被同性告白就起鸡皮疙瘩。
其实，扪心自问，她反感的，也许不是那位前辈的喜欢，而是欺瞒与算计。
她不喜欢被信任的人算计。
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位同性。
会情不自禁想对她好，会回味和她在一起时的每个细节，会忍不住揣测她是不是也有这份心思……
为什么偏偏会喜欢上江清梦？
不知道。
这份喜欢来的不是时候，会扰乱她的步调。
再则，同性这条路不好走，自己陷落也就算了，何必去祸害小姑娘？
她本可以走一条康庄大道，不必走一条逶迤曲折的弯道。
不要祸害她……
不要带坏她……
一遍遍劝慰，姜之舟目光逐渐冷静，心中情愫随之封存。
就这样……死心吧……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水，叹了一声气，抬起头，想找一张纸巾擦拭，抬头瞬间却怔住。
江清梦抱着手臂，倚在门边，看着镜中的姜之舟，目光淡淡。
视线对上，避无可避。
没有笑意，没有问候，江清梦就只是看着她，不发一言。
姜之舟低头，不和她对视。
良久，狭小的空间内，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江清梦一步步走上前，站到姜之舟身边。
姜之舟等她开口，不知道她会说些什么。
江清梦却只是沉默不语，递了一包纸巾给她。
姜之舟迟疑片刻，伸手去接，顺口道了一声谢谢。
江清梦没松手，依旧紧紧捏着纸巾，姜之舟扯了一扯，没扯动，这才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她。
江清梦冷冷一笑：“终于不躲了？”
姜之舟张了张唇，想解释些什么，江清梦轻哼一声，不理会她，转身就走。
姜之舟看着她的背影，目送她离开，然后低头看着手中的纸巾。
冷硬的心一点一点软化，好不容易封存的情愫，再度萌动。
于绝望处，看见一点希望之光。
最后一天，训练结束，姜之舟结束煎熬，戴上口罩，挤地铁回家。
戴口罩的原因是——她发现自己突然有了一点名气。
那一点名气有不如无。
某天她坐在地铁上低头刷手机，身前一个站立的男生突然指着她喊——
“你你你……是那个妓.女，柳韵！对不对？！”
男生有些激动，音量略高，整个车厢的人齐刷刷看向她，目光在她和那个男生之间来回扫荡。
年轻人多是暧昧的眼光，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则从里到外透露一股嫌弃，约莫是嫌弃他俩大庭广众之下伤风败俗，有辱文明城市的荣誉称号。
柳韵是她在《沉冤昭雪》中的角色，一个沦落风尘的官妓，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哲滕赌对了一点，限古令和广电高压政策下，古装悬疑推理的电视剧难过审，网剧审核没那么严，拍了《沉冤昭雪》刚好弥补市场空白。《沉冤昭雪》只有24集，临近月末，即将收官，口碑日益发酵，姜之舟的名气也跟着水涨船高。
至于首播当晚蹭影后热度一说，早已石沉大海。
网友永远是三分钟热度。
戴上口罩后，确实没人能认出姜之舟了。
坐地铁时，她放心地打开微博小号，刷一些有关江清梦的讯息。
她关注了一个剪刀手，这个剪刀手每个月会剪辑江清梦的视频，浓妆、淡妆、古装、现代装应有尽有，配上节奏契合的背景音乐，视频里的女子倒真有几分秋水为神玉为骨的韵味。
今天剪刀手又更新了一个视频，姜之舟戴上耳机点开——
拉郎配的，主角是江清梦和许晟。
呵，一点都不配。
姜之舟看了两眼，正打算关闭，左手边的一个小女生凑过来，眼带光芒，问：“你也是‘夕日’的CP粉吗？”一脸认亲的架势。
‘夕日’是江清梦和许晟的CP组合名，各取“梦”和“晟”的一半组成。
夕日，呵，听起来就一副日薄西山即将一命呜呼的架势。
姜之舟瞥了那小女生一眼，冷淡道：“不，我是唯粉。”高贵的唯粉。
十二月底，《九歌》筹备工作结束，预备开机。
开机前，大家按照惯例聚在一起，吃顿饭，互相介绍认识，熟悉熟悉，方便接下来开展工作。
开机的日子比较特殊，在新历新年的第一天，剧组组织了一个跨年晚会，希望大伙一起迎接元旦的到来，图个喜庆热闹。
跨年晚会设在剧组包场的酒店，星源和华美的高层领导会作为特邀嘉宾，出席晚会。
早前剧组的工作人员问姜之舟是否愿意表演才艺，还特意和她强调这是个不错的露脸机会。
姜之舟谢绝了。
前世星源的老总周才茂和她在某个宴会上攀谈过，他请求她帮忙加塞一个艺人到剧组去，她毫不客气当场拒绝，理由是加塞的那个艺人有轧戏的黑历史，导演明确表示过不用轧戏的艺人。
星源的高层领导从前见了她还得礼让三分，如今岂有讨好他们的道理。
当然，最现实的原因还是星源缺乏电影资源，在影圈说不上话，姜之舟没必要寻求在他们面前露脸的机会。
陆陆续续进场结束，主持人发表完讲话，晚会正式开始。
江清梦作为星源的当家花旦、《九歌》剧组女一号，理所当然，要上台表演。
表演的是她最拿手的钢琴，曾获得国际专业奖项的认可。
这也是她迅速成名的原因之一，粉丝调侃她是——钢琴弹得最好的爱豆，演技最好的钢琴家。
姜之舟还未亲耳听过她现场演奏，只看过她的获奖视频。
她很想听一听她的琴声，于是耐心等待她压轴出场。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清梦带来一场精彩的听觉盛宴！”
主持人报幕声落地，全场寂静，紧密鼓点声敲响，演奏揭开序幕。
《歌剧魅影》。
一听到前奏的鼓点，姜之舟就猜出了表演曲目。
一部经典的音乐剧，也被改编成了同名电影。
江清梦身穿典雅的黑色晚礼服，坐在钢琴边，脖颈修长，微低了头，脊背笔直，追光灯打在她身上，映出精致的侧脸，十指翩跹，铿锵乐章自指尖倾泻而出。
引奏高昂，随后渐缓，流淌的音符宛如画家的笔触，用浓丽的色彩，铺开一段诡谲浪漫的画卷。
调转激昂，如洪溪瀑涨，骇浪惊涛。周遭人群在这一瞬仿若消失不见，天地间只余舞台上那双纤长的手和她指下的黑白琴键。
曲声庄重而悲怆，阴郁、病态的占有欲杂糅了隐忍炽热的爱意；极端、扭曲，却与如影随形的浪漫相融合。
一曲终，江清梦起身，鞠躬，致谢，台下掌声雷动。
余音绕耳，缠绵不绝，姜之舟久久未能回神。
最后出场的是许晟，姜之舟不想看他的表演，直接离席，到走廊外面吹冷风。
她记得这层走廊尽头拐角处有个阳台，人少，隐蔽。
她打算过去吹冷风，平复一下情绪。
夜风流淌，走廊尽头吹来细碎的交谈声，仿若有人在低声呢喃些什么。
慢慢走近，似乎是一对年轻男女的声音。
有些耳熟，但隔得太远，听得有些模糊。
姜之舟挑了挑眉，孤男寡女，难不成是瞧那儿人少，去偷情了？
娱乐圈向来浮躁，俊男美女多，荷尔蒙旺盛，圈里人玩得开，聚一顿看上眼就约一炮的大有人在。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无可指摘。
姜之舟没有偷听墙角的癖好，停下步子，正打算转身原路返回，风中却送来一个名字，紧紧缠住她的步伐。
“清梦……”
她听见一个年轻男人如此喊道。
喊得缠绵悱恻，令人生厌。
姜之舟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等了好久，没有等到江清梦的回应，寒意一点一点窜上心间。
“清梦，你穿这身礼服可真好看，就是看着有点冷，你冷不冷，要不要我用身子帮你暖暖……”
令人作呕的调笑，听得姜之舟一阵反感，又走近几步。
“清梦，怎么不理我？忘了吗，当年可是你费尽心机倒贴我，要和我炒绯闻的……”
黑暗中，姜之舟终于听见江清梦轻声开口，说了一句话。
“林墨，你喝多了，回去吧。”
年轻男人显然被这话激怒了，压低嗓音质问：“回去是什么意思？赶我走？怎么，现在见我不红了，要过河拆桥了？爬上别人的床很得意是不是？嗯？是那个许晟吗？他是不是把你伺候得很舒服？我也可以的，来试一试？就在这里怎么样？”
瞳孔骤然一缩，姜之舟攥紧拳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