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张敏凡（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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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等早上的行程结束，楚忧便赶到了公司，去参加经纪人组织的会议。
时尚大气的写字楼伫立在繁花市最顶端的商业区中心，来往职员个个打扮时尚而精致、步履匆忙，充斥着现代商业精英的气息。
ALOHA发展了十年，这十年来，作为老板的婉业也同样在蓬勃发展。
如今的婉业已经是拥有四家子公司的大型上市公司，已经改名为婉业传媒集团，业务范围涵盖音乐、偶像、艺人经纪、品牌授权、游戏、新媒体等娱乐产业的方方面面。
当初那个有点土气，给人印象中只盛产网络俗曲的小公司，已经完全大变样了，和专职演艺界的弘艺、以及在国际上有着不俗影响力的采岚并称为娱乐圈御三家。
楚忧乘着电梯直接上了五楼，到了以后推开门，偌大的会议室里面却只有一个穿着深灰色正装的女人。
她坐在座位上沉默地敲着键盘，似乎是听到了楚忧进来的声音，但连头也没抬。
这个女人是楚忧他们团处理总务的经纪人，名叫张敏凡。
她接手ALOHA的时间不长，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岁，研究生也才刚毕业，有着新入行的人身上特有的稚气和不稳重。
楚忧看了眼时间。
没来早，桌上摆着的7份文件，一份都没有动过。
看样子，其他人今天是都不会来了。
不过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验证梦的真假，他其实也不想来公司。
其中的原因，一是作为婉业的老艺人，楚忧早就有了属于自己的音乐室，没必要来公司跟练习生们挤用一间，二就是因为这位经纪人。
她的性格和作风，从昨晚给楚忧轰炸般发的那些命令式消息里就能看出一二了。
“真是意外啊，大明星竟然有空上我这儿来开会。”张敏凡一直冷冷地看着楚忧坐下菜开口，“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没有集体拉黑我吧？”
楚忧知道她在气什么，避开话锋随口解释了句：“今晚有团综，可能他们先去那边了。”
“那个节目起码要到下午四点以后才拍，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张敏凡越发咄咄逼人，“说白了，就是你们觉得这个会开得可有可无，给你们费心安排的事更是可有可无，连我这个人都可有可无，对吧？”
话越说越刺耳了。
这么久没见，这性格真是一点没改……楚忧在心里“啧”了一下。
放在平时，听到张敏凡这种话，楚忧可能已经不耐烦离开了，但这会的他，还沉浸在昨晚彻夜的梦里，没有完全清醒。
那一夜之间看遍人生的悲凉感，让他在大梦初醒之后，心态变得少有的平和。
“没人觉得你可有可无，但如果你自己这么觉得，那别人说什么都没用。”楚忧冷静了一下，开口说，“还是说正事吧。”
“现在就两个人，怎么说正事！”张敏凡依然很烦躁，还要说什么，甫一转头，却正好撞上楚忧的目光。
这一眼，她的火泄了一地。
楚忧的眼睛很特别，卧蚕的形状很是漂亮，笑起来的时候，这层好看的卧蚕便会一直连到眼尾，带动得整个眼睛都像是在笑。
这样的人给人的印象应该是亲切温和的，但楚忧却偏偏长了双玉米茶色的眼瞳，过浅的瞳色因为太引人注目，冲淡了笑意，反而延伸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笑不达眼底，仿佛水一样停留在表面上，四散而去。
而实际上，楚忧本人也确实跟他的笑容一样，外壳是风趣、幽默、识大体、风度翩翩、多情，内里却冷漠、复杂、坚持自我。
在接手ALOHA做经纪人之前，张敏凡就已经他打过不少交道了，对他的性格很清楚，也一直觉得，在整个ALOHA，只有楚忧是最难以捉摸的。
“抱歉……”张敏凡回过了神，她想起之前许多次当她跟ALOHA的成员爆发争吵的时候，楚忧就是用这种眼神这么盯着她看的，而之后她要是选择继续争下去，其结果往往是自取其辱，“我说得太过了，你别当回事。”
楚忧拉长声音“嗯”了一声。
张敏凡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看不出有跟她握手言和的意思，不过很是平静。
她心一横，拿出资料走到楚忧旁边：“那就说正事吧。我这次叫你们过来，主要是想跟你们说明一个叫S-project的企划。这几年婉业营业额持续走低，年度报表一年比一年不好看，上面的董事们已经很着急了。他们得出了统一结论，主要原因在于没有培养出能打的新人，同时老团的活力也在逐渐丧失，总之是处在一个青黄不接的状态。为了最快打破这个僵局，他们决定让老团和新团联动起来。”
“唔。”
张敏凡一边说，一边递给他一个ipad，界面上是一个图文形式的表格：“如果你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这里自己准备了新人们的简历，你现在就可以看看打算跟谁组队了。Spro基本上都是双人团形式，所以只要选一个人就可以了。选好之后，我去跟新人那边的经纪人接洽。”
楚忧接过ipad，慢慢地滑动屏幕。
文件不小，全是这一期要出道的新人们相关信息，每个人都附有照片，旁边还都有备注，写上了他们的兴趣爱好以及入行的契机。
看起来不像是官方文件，应该是张敏凡自己私底下去调查整理的。
“公司那边，没说可以让我们自己选人组队吧？”楚忧一语道破。
“上面没有说。”张敏凡说，“但是也没说不能自己选，所以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早点选几个有前景的新人，直接给上面报上去，上面的人没准顺势就同意了。”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
百来个练习生，大水平层差不齐，大多都是扶不起的阿斗，要是不幸跟哪个不成器的新人组了队，只是白白浪费时间。
但要是跟有潜力的新人组队，这个遭人诟病的Spro，没准能反过来形成双赢局面。
难得见张敏凡思考得如此全面，楚忧赞了一句：“所以，你是为了这个去收集的新人资料？用心了。”
张敏凡露出一个带着得意的笑，似乎她也很满意自己的成果。
“不过，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楚忧说，“这些资料我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回头答复你。”
“等等。”看着楚忧开始装包，张敏凡叫住他说，“你不现在就把人选出来吗？”
“现在选？”
“当然要现在呀！”张敏凡强调道，“现在其他团都还没动静，我们速战速决，抢在他们前面，不然回头等过两天就来不及了。”
“唔。”
“……楚忧。”看着楚忧始终是淡淡的、不大应承的样子，张敏凡叫了他一声，“我说的话，你到底明白了吗？”
“当然明白。可是我觉得今天选未免太急，至少给我，也给其他人一些考虑的时间吧。而且，就算我选出来人，其他人现在也不在这里，靠我们两个也没办法决定一个团。问题还有很多，没办法速战速决。”楚忧站了起来，“我建议你再去联系一下其他成员，看看他们是怎么说的。”
“你这哪儿明白了？”张敏凡看出楚忧想走，不由语气又加重了些，“我知道你们不喜欢这个企划，但Spro是公司的方针，也可以说是命令，你别太不配合了。”
“我不配合，我今天会到这里来吗？”
“那你为什么老是这么一种推脱的态度呢！是因为讨厌我吗？就因为这个理由吗？”
说到最后一个字，张敏凡的话音突然缩了一下，楚忧抬头看她，她并没有哭，只是倔强着看他的模样，比哭了看上去还要不甘。
“这和讨厌不讨厌没有关系。”沉默了几秒，楚忧终于松口，“我今天确实选不出人，而且，也不能在今天就选出来人。”
这回轮到张敏凡懵了：“……为什么？”
楚忧：“你刚才不是说，要想办法跟有潜力的新人组队吗？”
张敏凡：“对啊，所以我让你早点决定，趁着其他团还没动静，我们……”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忧轻飘飘地打断：“——趁着其他团没有动静，我们把人选报上去，公司就一定会同意吗？”
“这……”
“我承认你的想法确实很不错，但你考虑的还是太浅了。”楚忧耐心地解释，“公司发起一个偶像组合，靠的可不是先来后到。又不是买冰淇淋，谁先排队就能拿到最想吃的。”
“那……”张敏凡渐渐明白了过来，“你的意思是……”
“而且，”楚忧说，“太早决定参加Spro，只会让公司觉得我们已经向他们低头，之后他们便会更肆无忌惮地对我们提出要求。你自己看这份企划书，你觉得有多少地方是切实可以实施的？你刚才话里话外，都是说公司决定，公司想要，那么，我现在来问问你自己的想法。你真的看好Spro这个计划吗？”
“我……”
“先拖着公司，不要立刻答应。”楚忧下了结论，“但是，也不是无所事事地一直拖着，你要拖着它，但同时还要告诉公司，你一直在为Spro做着准备，要让他们看到希望，这样他们才有在未来把好的资源给我们。”
“要拖着……还要让他们看到希望？我不明白了……”张敏凡说，“这要怎么做啊……”
“这就由你自己来考虑了。”楚忧平静道，“经纪人是你，不是我。”
“好，我、我尽力吧……”
“还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在结尾的时候，楚忧一点点地把锋芒收了回去，“今天这些话，不要跟其他人提起。即使是我的队友来问，也不要说。为了你自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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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忧走后，张敏凡一个人还没有完全回过神。她坐在原位，看着外面的暮色，后知后觉地，心里头回生出一种畅快的感觉。
作为ALOHA的第二任经纪人，她从接手ALOHA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吊着一口气，提着一块胆儿。
ALOHA的成员，年龄基本上和她差不多，她自认没有能力管住这群个性各异、被粉丝宠惯了的偶像，为了能让他们收束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她只能最本分地按照公司下达的决定去做。
不违背公司，不让ALOHA跟公司树敌，就是她能做得最好的事了。
但这样一来，从ALOHA的角度看，她就是站在公司那边了，加上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她和成员的关系这两年越来越差。
然而今天，楚忧却好像看明白了她身后的那些无奈。谈话进行地如此顺利，是她完全没想到的。
张敏凡乱七八糟想了半天，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堆工作没做，正打算重启电脑，手指一碰，电脑一响，才发现笔记本压根没有关机。
合上笔记本之前，她正在跟一个名叫Headllight的新团经纪人在视频开会。
这个经纪人带过来了一个团里的一个年轻男孩子，两人开会的时候，男生就一直静静地坐在经纪人旁边，淡漠地看着前方，似乎在微微地出神。
“那个男生，好像是叫兰笙吧……”
因为Headllight的经纪人话里话外都是对兰笙的夸赞和自豪，让张敏凡也有了好奇，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不过只一眼，张敏凡就立刻意识到，这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漂亮当然是漂亮的，现如今能进娱乐圈的，脸不能打根本说不过去，但那小男生很难得的是，身上多了一股这个圈子里的人没有的斯文气和书卷气。
但也许就是这股格格不入的气质，让他看起来也不太好相处，几乎能想象到他说话时冷而高傲的神情。
相比于楚忧那种要一层层打破了壳才能探到的冷，这男孩子却是从最外面就冷，疏离冷寂地像是要化进雾水里，只余下一个黑白的轮廓。
看到视频会议显示结束的时间是10分钟前，张敏凡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好。
自己刚才跟楚忧的对话，不会都被这个经纪人和兰笙听到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张敏凡（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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