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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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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谦拼死抱住江仁,不让江仁追上杭俭,可江仁这样的什么事都不会算了的人,在关键的时候怎么能就让杭俭逍遥了?他知道是顾谦拦着自己,所以才更加怒火中烧,他气得要命,举起手里从波斯人那儿抢来的刀,对着顾谦的背猛地砸了下去。
顾谦被打得眼冒金星,嗓子一甜,一口血就这样吐了出来,但他被江仁弄到吐血的事情还少吗?早就见怪不怪了。
此时此刻,他只是喊:“过去就是林古湖!你追过去只会陷在里面!”
这么拙劣的理由,江仁当然不信。
可就在这时候,大地再次震动,尘土飞扬起来,余震开始了,江仁能清晰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顾谦,身体开始颤抖,他低头一看,顾谦的眼睛紧紧闭着,脸色也发青了,他吓得一时没有动。
身后的波斯人见长枪拼不过火器,自己也受了伤,很快就在余震中四散逃离。
江仁抬头往山上望去,高处的山石恐怕还是会滚落下来。环顾四周,二话不说地架起顾谦就往空旷处跑,此时不忘回身向那布其的人喊道:“快跟我走!快!”
只见零零星星的残存部队涌了过来,跟着江仁就往前方的空地那儿跑,眼看四处都没有高处,所有人都趴了下来,等待这一阵过去。
顾谦被江仁压在身下,突出的骨头硌得江仁胸口疼,但他还是紧紧抱着对方,感受这对方细微且无法停止的颤抖。
江仁低声安慰道:“我在,别怕……”
在林古湖时,那个坠落深渊的老人的惨叫在顾谦耳边不住地回响,他一闭眼,都是老人死前绝望的眼神,可是他才让杭俭往林古湖去,杭俭会不会困在里面,那些白发的苦工又怎么办?如果杭俭逢凶不能化吉,那岂不是自己害死了他?
若真如此,他一辈子良心如何能安?
良久,周围回复平静,余震暂且过去了,顾谦睁开眼,与江仁的目光撞了个正着,顾谦从他的眼神中竟看到一丝关切。
江仁没有说什么,而是起身,顺手把顾谦也拉起来,对着周围人道:“我们得快离开这里,余震很有可能再发生……”
他转身要走时,却发现那些部下并没有动作。
他疑惑地看着他们,对那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似乎也心知肚明,但他不提,他要那些人自己说。
“我们不能跟着你走。”为首的是一个叫拉尔的人,尽管在地下城看着有些苍老,却还是能以此想象出正当年时的虎虎生风,“你救了我们的命,但我们不能背叛老城主,我们就此两清。”
江仁冷笑一声,问得掷地有声:“你们不能背叛老城主?你们替那布其绑架我,我在地震时救你们出来,如今才说要两清?拉尔,只有你们欠我,没有什么两清。”
拉尔握着火器的手,往地上一掷,火器底座在地上戳了个坑:“那你想怎样!”
江仁丝毫不惧:“跟我回去,你们是好汉,不要背着叛国的骂名活着……走吧,趁着野兽还没来。”江仁拉着顾谦的手,转身带路,似乎笃定那些人会跟着拉尔听从他。
顾谦亦步亦趋地走在江仁身后,回过头,两个人走出两丈远,顾谦心里打鼓,拉尔的人杀了他们会如何?可这样,杭俭的事就不会有人知道,他也就此一了百了,反倒是好了。
可是并没有如他所愿,拉尔犹豫再三,看了眼手中武器,还是低头跟着江仁走了。
江仁得了人和火器,也如在城中许诺,给了拉尔他们草场和珠宝。
回到狄兰,他还有笔账要和顾谦好好算一算。
第二天晚上,顾谦在后院正在懊恼,因为在林古湖的一番折腾,那些他原本缝在衣服里的地图已和血迹混在一起,全都废了,他借着月光也都看不出地图原来的样子。
他对着手里的残破衣裳出神,努力回想着画在上面的细枝末节,回忆不难,可要做到分毫不差,他却并不是很拿得准。
头顶忽降一片阴影,顾谦反手攥紧手中脏衣,抬头望去,拉尔已经走到面前,他的脚步很轻,看来武功很好。
“王子叫你。”他说。
顾谦没有马上答应,其实照理说拉尔与他相似,也是被俘的人,江仁也从未公示过如何处置他们,只将他们留在身边,照样赏赐,却不给职位,处境悬而未决。
阿绕和原先跟着江仁杀进林古湖的人已经死了,难道他要拉尔替上阿绕的位置?顾谦并不相信江仁能这样信任商什留下的人。
也或许,江仁又在盘算什么好戏,要拉他一起演。
想到这里,顾谦叹了口气,拿上脏成一团的衣服,跟上拉尔。
顾谦走到江仁房门口,里面灯火明亮,从厚重的窗布那头透出来,那是种暧昧和肃杀交织在一起的奇异气质。
他抬脚跨了进去,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房里的灯突然间被吹灭了,顾谦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床边的月光还能照进来。
一阵狷风朝他兜头盖脸地袭来,顾谦结结实实被搂在怀里,满鼻子都是江仁的气味,有点草药的香气,顾谦的心立刻悬了起来,咚咚狂跳,江仁的力气太大,猛撞的那一下害得他差点叫出来,可就在他张嘴之际,就被江仁低头霸道地堵了个正着。
顾谦只听见江仁难耐地一声低吟,然后搂着自己的那个人好像松了下来,半个身子都倾在他身上。
“想死我了……”江仁的气息都轻轻地颤抖着,才说完又缠着顾谦柔软温暖的嘴吃个不停。
顾谦只觉得江仁紧紧贴着自己,粗壮的腿往自己身上挤着,手更是不老实地在他身上作乱,尽管已经很多次,但还是让他心慌。
他不敢大声,怕别人听见。
顾谦原本是要斥他的,结果话一出口就变成黏腻的嘤咛,江仁压根来不及和他多说什么,只是追着他躲开的嘴喂上去,顾谦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让我好好抱一会儿。”江仁亲够了,才在他耳边说:“你不见了的时候,我快要吓死了。”
这是江仁第一次和他说真心话,更是第一次对他说害怕,而且还是因为害怕未来见不到他。
顾谦心里五味杂陈,他反手摸上江仁的手,摩挲着有力的手臂上凸起的青筋,好像是土地上躺着的河流,江仁的血就在里面流动着,孕育着眼前这个生命。
江仁扳过顾谦的身体,借着月光贪婪地看他,那么瘦,那么白,细细嫩嫩的,还好眼前一切都是真实的,他正把人实实在在的抱在怀里,不会再有人夺走他了。
如果不是因为房里没灯,江仁就能看见顾谦涨得通红的脸,以往他和江仁,只有占有和被占有,像现在这样温情脉脉,是从来没有过的,让他觉得江仁对他的,竟然还有点情分,他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被人爱的滋味了,有点想哭。
顾谦打了个寒战,江仁感觉到了。
他终于舍得放开顾谦的嘴,气喘吁吁地问:“冷吗?”
顾谦柔柔地嗯了一声,在江仁听来仿佛是撒娇一样,一时间狼血沸腾。
江仁咽了咽口水,好像已经无法控制热情随着血液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他简直兴奋地发抖,打横着把人抱起来,可怜顾谦的衣服还挂在脚上,这样就被抱起,他有点手足无措。
还没等反应过来,江仁就已经把人放在榻上欺身压了上来,贴上顾谦的时候,他甚至舒服地叹了口气。
顾谦任江仁在身上作乱,一旦没有光亮,那份往昔的羞耻心都没有了。
“还好,杭俭把你救出来了,”江仁模模糊糊地说:“算了,不提他……”
顾谦轻轻地笑了一声,觉得江仁这时候像个小孩子。
江仁抬头看着他,已经是满头大汗:“你笑什么?”
顾谦捧着他的脸,手指触到他棱角分明的脸,看了一会儿,才说:“没什么。”
江仁像缺水的人见到绿洲一样,流连在顾谦身上,这一次他有些温柔。
他明知道自己不该,却在此时那么期待江仁的拥抱,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段时间以来,他真的是太孤独了。
他自甘堕落地想,反正也没有人能见证,那就让自己任性一回吧,这样想着,手就搂住了江仁。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人都累的不想动弹。
顾谦的头枕在江仁的手臂上,明明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两个人却还是能找到对方的眼睛,四目相望着,深情又眷恋。
江仁抱着他,把玩着他的头发,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那布其拿东西打你的时候,我心疼死了。”那天的记忆都涌了上来,他胡乱说着:“还好他对我另有所图,我才有命跑出来,可是阿绕却……”说到这里,江仁哽住了。
阿绕没有从那布其手底下活下来。
顾谦摸了摸江仁的头顶,就像安慰一个朋友:“给他弄个坟,好好安顿他的家人。他是个好孩子。”话是真的,阿绕从来没有欺负过他。
江仁深深地望着顾谦,片刻后才说:“这件事没完,我不能让阿绕他们还有你,白白地遭那些罪。”
顾谦警惕了一下:“你想干嘛。”
“你别管。”说完江仁把头埋在顾谦的脖颈。
顾谦没再说话,但他知道江仁既然要盘算,就一定不会是好事,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波及到自己。
正这么想着,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江仁的好兴致被打断,气不打一处来。
“王子!火器,火器不见了!”
江仁怒目圆睁,翻身一下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