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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三十六 ...

  •   尽管北漠王将旭日干的死伪装成病故,但有关他死因的疑点和王子夺位的传言还是流散到了周遭邻邦,连皋国也在内。旭日干在时,与这些零星小国的邦交都是他来做,他为人慷慨,豪气干云,为人仗义,他很懂得小国目光之短浅,只要有恩惠,他们便会乖乖跟着自己走,于是深得那些邻邦之心,而北漠王也乐得长子替自己解忧,便也让他去做。
      旭日干之前向来与阿尔达不睦,这是远近闻名的事,小国目光短浅,有大王子的时候,就记不起这个二王子,现在旭日干死了,他们顿时没了靠山,也着急,只能硬着头皮来巴结阿尔达。
      古润节,是北漠百年来的节庆,最早用以祭祀火神,祈祷来年风调雨顺,这也是北漠最热闹的节庆。小国趁此机会纷纷派出出访使者,都想在阿尔达面前扮个乖巧听话,目的是好请阿尔达高抬贵手,继续接济他们。
      阿尔达看破不说破,通报使者来访,想要见他,也知道国王这几年身体抱恙,懒得见人,定会把接待外宾的事全权交给他,他于是顺水推舟,将江仁也带上,理由也是冠冕堂皇:“那些小国素来与大哥交好,此时他们兄弟齐出马,也好让那些使者看到北漠政局稳定,上下齐心。”
      国王点点头:“这些事,你来做主,让阿希格也在旁边看看,学一学。”即便旭日干的死疑点重重,但他还是没想过要放弃这个小儿子。
      阿尔达从宫里回来,便着手令手下发出请帖,古润节当晚邀他们齐聚德久丝,享美酒佳肴,又打发走左右侍卫奴婢,只问乌恩其,顾谦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乌恩其生来话少,做事也可靠,手脚干净,早早给顾谦做好了假身份。
      而与此同时,江仁的鄂尔格平静如常,他的院子里新开了一片骑马场,还放着箭靶子,江仁新买了一匹黑骏马,趁着晴好,想要牵出来驯。江仁刚和尔旗、木骇骑马跑了几圈,浑身是汗,三个人都把上衣脱了挂在腰间,露出一片蜜色精壮的身体,宽肩窄腰,发丝因策马的颠簸,支出些碎发,耷拉在肩上,被汗水也浸湿了。
      顾谦牵来了那匹黑骏马,那骏马虽烈但灵,只认顾谦。马一见到江仁,长喑了一声,前面的蹄子刨了下地,阳光下黑色的毛发照的锃亮,腿上健硕的肌肉隐约可见。
      真是一匹好马,在皋国都见不到,顾谦感叹。
      “过来。”江仁沉声令道,声音还因为吃了冷风有些沙哑,变得更低沉,摆摆手,让木骇、尔旗先走,骑马场上只剩两人。
      握在顾谦手里的缰绳被送到江仁面前,他一抬手,蹭着顾谦的手臂便将缰绳接过来,黝黑的臂膀上青筋暴起,还流着汗珠。江仁的兴奋劲还没过,温热的手指擦过顾谦时,眼睛还不忘瞟他一眼,那神色有些露骨,让顾谦难为情。
      “听说阿尔达广发英雄帖,邀各国使者齐聚他的德久丝,父王让我与他同行。”江仁粗糙的手掌抚过骏马的脖颈,宽大的指节掠过骏马的睫毛,它的眼睛眨了眨,甩了甩头,鼻腔里喷出一股气。
      “可你还有心思在这儿骑马。”顾谦揶揄他。
      “他招待他的外宾,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你有使者,还是北漠王指派的任务,你就不怕他到时找你麻烦?”
      “我知道。”江仁牵着马往马场中心走,一点都没把阿尔达的事放在心上。
      顾谦快步堵在他面前:“那你怎么办?他给的药,你什么时候给我?”
      “我不会给你的。”
      “为什么?”
      江仁停下脚步,用眼神的凌厉回应着他:“你会让看重之人去送死吗?”
      顾谦哑然,不得不说有些感动,然而想到这样就会错过拿到新身份的时机,那份感动立刻便被焦急取代了:“那你就等着被阿尔达设计?你一点准备都不做?”
      冷风吹过,吹动了碎发,江仁皱起了眉:“难道我要保你,你还不乐意?”
      “你要怎么保我?把我藏着叫保,还是将阿尔达一步步铲除叫保?”
      “呵,看不出你还挺大胆。”
      “你把那药给我吧,你不是也问过荣塔尔好几回了吗?药没有问题。”
      江仁定睛观察:“我发现,你今天很沉不住气。”
      顾谦宛如被揭穿。
      “回去吧,不见得解决的方法只有动用你这一条,我才不要学皋国的皇帝,把自己的女儿当筹码。”
      顾谦紧张了,算算日子,还有三天就是古润节,江仁处变不惊,到底是真镇定还是假作势?还是他怀疑自己和阿尔达有勾结,故意把难听的话往好听了说,麻痹自己,又不想打草惊蛇?他不解。
      之后,他趁着江仁不在偷偷摸到他房里,搜遍角落也没有找到药的踪迹,好像他和阿尔达的约定不曾存在过,可这次假死局对他太重要了,阿尔达已经做好了假身份,难道他就要这样放过或许是唯一一次的逃脱的机会吗?他的头忽然疼起来。
      这件事也让他意识到,他直到现在,所有的命门都捏在江仁手里,该做的不该做的,想做的不想做的,没有他能选择的余地,照此以往,他什么都得不到,只会终身被困在让他百般不适的北漠。
      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吗?不是假死吗?难道他顾谦就不能为自己想个办法吗?他抱着头,将所有前路后路都列了出来,一一筹划,直到古润节开始前的最后一天,他才终于开始准备,他不知道最后的成败,或生或死各有几率,如果死了,那也就是一个会被带到地狱里的秘密,他无所畏惧。
      古润节终于到了,北漠的国土之上,所有人都带着不同的心情迎接着这一天,阿尔达、江仁和他尤其是。
      北漠到了古润节的季节,天会暗得特别早,又因为这一夜没有宵禁,显贵的门庭会燃放烟火,整座城都是火树银花,其实很漂亮,且北漠人能歌善舞,最喜欢的就是热闹,于是在这一天会彻夜狂欢,载歌载舞。
      使者其实早几天就到了然乌,为邦交而来,也专为目睹这番熙攘而来,甚至会在路过的人群前驻足片刻,仔细看,还能看见他们的脚正打着节拍。
      阿尔达特意将这宴请的时间放在晚上,配上葡萄酒夜光杯,美人轻歌曼舞,院子里金莲花齐齐绽放,天空中亮起点点烟火光亮,直叫那些使者看的拍手叫好。这种场合,阿尔达只要与他们对饮几轮,说些好话,承诺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们便心满意足,被哄得高高兴兴。
      江仁看在眼里,只装傻充楞,陪饮几杯,扮演好小弟的角色,绝不抢了大哥的风头。
      他没有把顾谦带来,将人留在鄂尔格里,拍了木骇、尔旗作伴,其实是为了监视。在这样的佳节,没有两人相隔,无论身边多么纷扰喧闹,都只是另一种无趣和孤独罢了。
      就在此时,阿尔达敲响了手中的夜光杯,气宇轩昂地站起来:“然乌去年成果丰硕,都离不开各位的协作,你们来到然乌,我特找来北漠最好的马戏班子,他们刚从波斯回来,带来了很多有趣的玩意儿,连我都没见过,今天正是良机,托在座各位的福,也让我跟着开开眼。”
      二王子的话说得这么卑微了,席上众人诚惶诚恐,端起酒杯就要鞠躬,而阿尔达也不拦着,只是摆摆手,乌恩其便把马戏班子带了上来。
      那些小国使者哪儿见过这样的阵势,干脆连酒也不喝了,看得目不转睛,连连喝彩。
      江仁和阿尔达面热心冷,都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些人矮人看戏,很是小家子气。
      所有人都在兴头上的时候,马戏正是演得正酣时,然而忽然音乐声停了,上来了两个身形清瘦的男子,带着面具,班主此时才介绍,他们要演的,正是这次从波斯学来的新把戏,正是在北漠谁都不曾见过的。
      可不是吊足了胃口,让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
      而此时,只见着班主命人推来了一个大箱子,而那两位带着面具的男子,倏然拔出长刀,抽刀时,刀锋甚至还带着尖锐的回音,场面陡然肃静了下来,只剩下背后烟花在空中炸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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