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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随你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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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夜晚，风里带了几丝寒意。这梦中的世界，真实到让人连落叶仅存的淡淡清香都能闻到。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半夏就倚坐在一棵苏木树下。倾泻的月光透过枝丫斑驳的洒在他的身上，一时流光婉转。
他轻吹着一片竹叶，轻颤的睫毛下，眼里思绪满满。
一个个携着凉意的音节落进耳朵里，苏木的眉宇不自觉的皱了皱，他站在离半夏两三米远的地方，静静凝视着这个装满他心海的男人。
他不知道半夏为何要疏远他，甚至连看他一眼，都变得遥不可及，他找不到来由，心里的那片海翻卷的让他有些慌乱，但他也从未想过要直截了当的向半夏询问原因。与半夏相处这样久，他知晓对方的脾性，若是说出来就能解决的事情，半夏一定不由分说的一股脑倾诉给他，如今半夏不想说，证明事情可能比他预料的还要严重，就算他再怎么询问，也是无济于事。
思忖许久后，苏木慢慢迈出步子，朝着半夏走了过去。他附身坐下，位置离半夏不过一寸的距离。
见苏木距离自己这样近，半夏呼吸一滞，吹出的音符落了一下，紧接着，他便闭上眼睛，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吹他的竹叶。
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感觉脸颊一侧有温热的呼吸渐渐靠近。
半夏心间颤了颤，急忙睁开眼睛往旁边看了一下，眼见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就要落下，半夏迅速起身，略显慌张的往后退了两步。
苏木抬头看向他，迎着月光的眼眸里，闪烁着轻柔温润，语气平平却又夹杂着一丝抱怨道：“我终于不是透明人了。”
一句话，让半夏凝乱的思绪停滞了几秒，他站在那里，呆呆的瞅着苏木缓缓站起身。直到对方再次向他走近，半夏才瞬间缓过神来，伸手覆在苏木的肩膀处，示意他停下脚步。
他皱起眉头，沉着声音警告道：“我只想一个人待会儿。”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朝着刚刚倚靠的那棵树木走去。
怎知刚回转步伐，就被身后的苏木抱进了怀里。
“那棵苏木枝干太细，禁不住你倚靠，但是我可以。”说话间，苏木紧了紧环住半夏的手臂。
半夏从未像此刻这般手足无措过，他需要这个怀抱，他无时无刻不渴望着能够再次感受苏木的温度，能够无所顾虑的与他相拥在一起。
这一刻，他多想转过身去，紧紧抱住苏木，多想让苏木知道他有多爱他，可是，他宁愿让苏木记住他的薄情，也不愿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独自一人去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苏木为他付出的太多了，他自知不忍伤他，可有些决定不得不做。
他暗暗攥着拳头，强迫自己克制住心底的那份冲动，停在原地站了片刻后，才用力挣脱开苏木温阔的怀抱，转身看向他，淡漠道：“苏木，你曾经问过我，为何要去冥镇，我当时告诉你，是为了寻你，但是我没有告诉你，我为何要寻你。”
半夏一双映满星光的黑色眸子里，明显闪过一丝淡淡的苦涩，他把苏木丢失的那份记忆原原本本的说于他听：“你本来是仙界之人，却因为我放出了墨雪天狼，害得你失去仙灵，落入凡间，于是，我为了赎过，才四处寻你，我之所以接近你，只是为了能助你重回仙道，而现在，你已经有了若泱，只要再去一处仙境圣地勤加修炼，不出十年，又可以重新修得仙灵，归入仙界。”
“其实，我已经记起了这些事情，在我们到昆仑山之前，我就已经记起了一切，”苏木认认真真的看着他，语气平和，但一字一句却又掷地有声，“就算你最初接近我，是为了赎过，可那又怎样，在我最孤独的时候，你给了我陪伴，然后一步一步的迈进我的心里，相处的这些日子，我从不觉得，你仅仅只是赎过。”
听到这些话，半夏微微怔了怔，他低下头，过去的一幕幕开始在心间蔓延，清凉的晚风从他的耳边拂过，落进心里时，毫无征兆的平添了一抹温暖，他竭力想要存留住这抹温暖，可等到开口之时，却又是消散殆尽。
他抬眸对上苏木依旧轻柔的目光，冷声回应道：“别以为你很了解我，你别忘了，妖最善于伪装，既然你已经恢复了记忆，那就回你原来的地方去吧……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了。”
“那如果，我不愿成仙，只想随你一生呢。”
苏木的话里，溢满了情深意切，瞬间让半夏难以控制的心旌摇曳。他竭力抑制住快要漫出眼眸的泪水，带着一丝不忍的冰冷，轻颤着声音道：“苏木，你看清楚……我是妖……是让凡人痛心疾首的妖，是与你们仙界众生世世殊途的妖。”
苏木依旧含情而视他的面容，一滴纯澈的眼泪悄悄滑下他的颊畔，那样静默，静默到透不出一丝一毫的痛楚，他本以为隐忍与掩饰，可以将他对半夏的情意全部化作无声的守候，但是这一刻，他却仍是选择义无反顾的放下一切，为了眼前之人，勇敢一次。
他伸出手去，还未等半夏来得及反应，就紧紧握住他的手臂，将其拽进了怀里，温暖的臂膀牢牢箍住半夏略微透着冰冷的身体。
“苏木……你这是做什么……你放开我……”
半夏试图推开苏木，可是任凭他如何挣扎，此时的苏木都不会放手。
他微启的嘴唇漫出一缕温热的气息，在半夏的耳边徐徐散开，那一声声真挚的低语逐渐让他安静了下来。
“我苏木，原是心无所求，但直到遇到了你，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有许多的愿望想要去实现，有许多的诺言想要去兑现……四千年前，我可以不在乎你是谁，也不在乎世人的眼光，护你一世周全，四千年后，我也依然可以不在乎你是谁，不在乎这六界的世俗尘规、飞短流长……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半夏，是我苏木愿意倾尽一生，永远相守不弃的半夏。”
半夏的心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心底深处仅存的一丝平静的情绪也已被晚风吹了个七零八碎：四千年前？为什么他会记得四千年前？
他原本以为前世的相守，对苏木来说，只会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会忘记，一切都会放下……可是，终归还是他忘了，忘了苏木已将他完完全全的镌刻心头，连同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微笑，每一个目光，每一滴眼泪……他还是忘了那一时戏言，却能让听者眷顾百生，他还是忘了，忘了纵是地老天荒，也会有一人愿终其一生，寻他百世，他还是忘了，忘了世间有这样一个人，他因为痛苦与凄冷，努力遗忘着过去，但也因为生命中那个永不忘记的身影，拼尽全力想要记起，只为证明——他曾经爱过……
苏木就这样紧紧抱着半夏，因为还没从一时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半夏只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他抱着，一秒，两秒，三秒……心里那份掩藏起来的绵长情意，开始慢慢潋滟开来，曾经的一点一滴似乎穿透了时空重新回到了眼前。
这时，不远处传来欢快的歌唱声，半夏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时候该放手了，他尽全力重新藏好心底的那份情意，伸手推开了苏木，不过这一次，他力道极轻，如今的他，已不忍再伤及苏木分毫，唯有一丝外表的冷漠，可以让他勉强掩饰起真实的内心。
“啦啦啦……”薛子瑜抱着一堆野果子从树林的另一端蹦蹦跳跳的而来。
当走到半夏和苏木身旁时，他见两人神色都怪怪的，又不好询问什么，就只能以一句“吃果子吗”，来缓解空气里的局促。
半夏缓了缓情绪后，说道：“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是不用吃东西的。”
薛子瑜眨了眨眼睛，傻笑着回道：“我知道啊，可就算不能吃，闻闻也好啊。”
半夏见薛子瑜笑得随意轻松，像极了过去的自己，忍不住勾了一下唇畔，他从薛子瑜的手上拿过一个果子，握在手心后，就转身朝着竹屋走去。
转身之余，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苏木，对方手腕上戴着的半夏手环，在皎白的星光下，仍是最初的清逸明朗，他目光轻颤，默默在心间说道：苏木，原谅我，不能一直陪你走下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