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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永远做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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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还未完全西沉，裹挟着尘土的晚风就已经愈发冷冽。
半夏他们寻着淮山与肖云的足迹，来到了余翠林。
这里树木折断，枯枝残叶落满一地，明显有打斗的痕迹。地上残存的一些血渍还未见干涸，想来他们只离开不久。
脑海中闪过绿萝苍白的面容，半夏心中的愤懑与悲沉尽数翻涌。
他们寻着那些血迹，来到了一处断崖上。眼前的一幕，直接让半夏怔在了原地，他只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不清，每一次呼吸都让他觉得胸口痛不欲生。
他的绿萝姐，就那样面无血色的躺在肖云的怀里，一动也不动，被藤叶包裹的手指枯黄而又苍老，一时将秋日里的凄凉全部染尽。
而此时，淮山正与正泽在崖边厮杀。犀利的寒风不断与淮山使出的戾气相交缠，瞬间将正泽手中的长剑震得“嗡嗡”作响。两人此刻虽不相上下，但若长久对峙下去，淮山根本不是正泽的对手。
正泽手中的剑，直刺淮山的胸膛，淮山没有避开，任凭那把剑浸满他身上的鲜血，但他周身环绕的戾气反而更加张狂肆虐。
半夏从未见过戾气如此重的淮山。他的脚下升起的戾气似乎要将这里的一切全部毁灭，尽管如此，他还是强忍下心里的愤恨，因为他知道，他的绿萝姐，不会想要看到他杀人，他也绝不会当着她的面，杀掉正泽。
他将伏起的戾气，悉数缠绕住正泽的身体，然后拖着对方，一起从旁边的断崖处跳了下去。
“淮山！”半夏跑到崖边，望着碎石无声滚落，他的整颗心也沉到了谷底。
苏木和薛子瑜即刻上前拽住他。薛子瑜急忙说道：“半夏，你冷静点，淮山没事的，你忘了，他现在还在庙内，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这只是梦而已。”
“只是梦而已……”半夏神色沉凉，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他转过身，目光温煦地望了一眼绿萝后，便闭上眼睛，身体朝着崖下倒去。
苏木和薛子瑜来不及抓住他，眼见他向崖底坠去，苏木没有多想，也跟着跳了下去。
只剩薛子瑜愣在那里，一脸茫然地俯视着崖下，咽了口唾沫后，怔怔说道：“这睡醒的方式，也太惨烈了吧……”犹豫片刻后，他皱起眉头，“算了，我也不想做梦了，我来了！”
说着，他便也从崖边跳了下去。
寺庙内，房门被外面的傀儡撞得震天响。
半夏的身体轻颤了一下，意识渐渐回归现实，但是他的心，却依旧停留在梦里，始终找不到醒来的方式。
苏木和薛子瑜相继从梦里醒来。看着半夏掩着眼睛的那层黑色纱布，似乎有被泪水浸湿过的痕迹，苏木的心里一时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天仙子走上前来，询问道：“子瑜，你们看到了什么？可知道背后操控玄归琴的人是谁？”
薛子瑜挠着后脑勺，不知道如何回复：“我们就去看了一场喜宴，然后……然后他……”他的语气越来越低，转头指了指淮山，一瞬间，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顿时面露惊诧。
“哎？……”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淮山，顺便拽了拽一旁的苏木，“你看他，他当时坠落悬崖的时候，应该是一个月前，然后他穿的是肖府家丁的衣服，而现在，我的师兄们虽然是在东南方的那片断崖下发现他的，但他的衣服已经换过了，身上的伤口也不像是被那个道人伤的，这只能说明……”
“他中间醒来过。”苏木开口接话道。
“对对对，”薛子瑜连忙应道，“这一个月的时间，肯定还发生过其他的事，他这身上的伤，倒很像是被什么灵兽所伤……”
他把脸凑到淮山的跟前，从下往上细细打量对方，直到对上淮山那双突然睁开的眼睛，他才被吓得往后趔趄退去。
“他……他醒了！”薛子瑜因为惊然，说话有些结巴，紧接着，他就注意到淮山的手里竟然多了一把眼熟的剑。他一脸疑惑的低头看去，才猛然发觉，自己身上只剩下了剑鞘。
“老山药……”半夏低声开口，他能感觉到淮山体内的戾气正在不断涌现。
他正要朝着淮山靠近，就被苏木扯住了手腕。
“半夏，他身上戾气很重，若是我没有猜错，他近一个月来，应该是杀了不少的灵兽。”
听到这些话，半夏呼吸一滞，瞬间明白，灵兽的血可以暂时维持尸体不腐，淮山杀那么多的灵兽，无疑是为了绿萝，而外面那些傀儡，倾尽全力想要冲进这庙内，只为取得银粟身体里的故辰石，想来也是为了绿萝。那背后操控玄归琴的人，他大概已经知道是谁了。
半夏正低头思忖着，赫然听到薛子瑜惊呼了一声。所有人都还未看清淮山出手的动作，他就已经站到了银粟旁边，欲要取出她体内的故辰石。
这时候，福不来当即反应过来，以手中的夏木剑挡住了淮山的攻势。而昆仑山的那些弟子，也即刻上前，引剑直指淮山。
仅凭一个夏木剑，就可夺他性命，更何况，还有天仙子手里的苍鸾剑在，这把剑，也是世上除妖降魔的灵剑，淮山现在的修为，不足抗拒。
片刻后，天仙子就钳住淮山的胳膊，将其抵在了墙面上。薛子瑜见状，立刻上前从淮山手里夺过了他的那把剑。
“半夏！”淮山突然喊道，“只有故辰石能救绿萝姐的命，现在它就在这里，你为何不取？！”
是啊，我为何不取？半夏的心，像是被人割成了两半，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他为何不取……他也想要拿到故辰石，救绿萝一命，可是，银粟也需要故辰石，让他以命换命，他可能永远都做不到。
许久，他攥了攥拳头，沉着嗓子，语气断然道：“我不能伤害银粟。”
听到这七个字，淮山只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像浸在了冰湖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他仰天苦笑，声音萧寒落寞，紧接着，他便倚着墙面缓缓坐地，再也没意图取那故辰石，也再没有说一句话。
门外的撞击声愈发狠厉，薛子瑜苦着脸问道：“现在怎么办啊，这房门可顶不了多长时间了。”
所有人噤声思索，这时，半夏开口说道：“这些乡民是寻着故辰石的气力而来的，而岩夕镜与故辰石的气力相似，所以我会利用岩夕镜，把这些乡民吸引开，到时候，你们便带着银粟去余翠林。”
“为什么是去余翠林？”薛子瑜不解地问道。
半夏皱了一下眉，“因为，这些乡民不会去那里，他们可以毁掉这云舟城里的一切，但绝对不会毁掉余翠林。”
薛子瑜满目狐疑地看着他，不过他见半夏说得这样肯定，想来是有缘由的，便信了他的话，没再多问。
“我陪你一起去引开那些乡民。”苏木对半夏认真道。
半夏摇了摇头，“不必了，你还是带他们去余翠林吧。”
苏木刚要再力争几句，薛子瑜拽住他的胳膊说道：“是啊苏公子，你得给我们带路啊，我们可不知道余翠林在哪。”
苏木沉默片刻，便只好应了下来。
待其他人退后几步后，半夏以怨气拽开一道门缝，眨眼间，便已孤身去了门外。屋内的人，只听到一道吹奏竹叶的清亮乐声传来，门外的撞击声便随之缓缓停下，紧接着，那竹叶声越来越远，一切渐渐消弭声迹。
众人小心翼翼地相继出了寺庙，准备朝着余翠林的方向而去，唯独淮山仍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墙边，无神的目光打落在脚下，整个人如同那已经熄灭了的烛火，无一丝神采可言。
苏木走过去，伸手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可刚刚接触到他的手臂，一瞬间，就被淮山聚集在手臂上的戾气灼伤了手心。
苏木顿时蹙起眉头，下意识的把手拿开。这一幕，刚巧被天仙子注意到，他沉着脸，看了淮山片刻后，便直接快步上前，拽起对方的胳膊就往外拖，任凭那戾气将他的手心烧的皮开肉绽，也未曾想过放手。
淮山一脸震惊的看着那只血红的手，恍惚感觉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了出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手臂上缠绕的戾气尽数隐没。
走了一段距离后，淮山突然用力挣脱了天仙子的束缚，只冷声道了句“我不去余翠林”后，就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苏木想要上前劝阻，却被天仙子拦了下来，“你带着其他人去余翠林，我替半夏保护他。”
说完，天仙子就即刻寻着淮山，跟了过去。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薛子瑜困惑地摸了摸脑袋，他从未见过天仙子如此在意过一人，也从未听他说过要保护什么人，他只觉得天仙子变了，但不知这一改变是福是祸。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