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证明（6） ...
-
附近的车子趴在白色的线画出的区域内，安静沉默，但这时一眼望过去，杜芸觉得它们就像是蛰伏着的怪物一般，带来丝丝的寒意。
啧。
在心里感叹了一声以后，杜芸抚上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手指握住了看上去像是一根笔的东西。
旋即，杜芸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她已经毫不犹豫地拧掉那只笔盖，露出的寒冷的刀刃在她的动作下，撞向她身体的右侧。
——只是划破了空气而已。
没有碰到什么血肉，也没对上什么别的东西，只是扑了空，徒劳地舞了一下。
杜芸还在困惑时，前边的苏屏的声音传过来，催她快走。于是杜芸匆匆地应了一声，放好东西跟上去。
就在她走后不久，这边，某辆黑色的车子里，两个僵坐着的人有了动静。
刚才杜芸所做的一切，都被她们看在了眼里。
沈无端知道，杜芸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察觉到了她的存在，本能驱使她这样警惕地主动攻击。
异常npc自知晓了自己的变化那一天起，人生的目标基本上就只剩下了一个：活下去。
不配合玩家完成任务，自由地活下去。
沈无端很想就这么出去，赶快地解决掉杜芸。但是，她按捺住了。
因为，在车子的后座上，坐着程十闲。
当年分开的时候，沈无端真的没有给程十闲留下什么太好的印象。
离别那天，副本世界发觉了沈无端这个异常npc的存在，向所有已进入的玩家发出警报。
天空中下起很大很大的雨，天黑得像是要坠毁。孤儿院过道里的墙壁上不再有什么彩色的画，而是被贴满了各种报纸，每一张报纸上都登着沈无端的巨幅照片，照片里的沈无端冷着脸，湿透了的衬衫衣领敞开着，照片下一行行铅字在讲她做过的每一桩该受审判的事情。
风呼啸着卷起过道里报纸的边边角角，也同时卷起了程十闲的裙角。
那时，程十闲扮演的角色是程律师，沈无端叫她小程律师。
小程律师逆着风努力地想跑过去，想打开某扇房间的门。
所有的报纸都在凶狠地警告她，似深夜林中的重重黑影。但她还是去了，去到她所想见的人身边。
推开门时，小程律师看到沈无端就正对门站着，那张脸孔上的神情十分眼熟。她想起来了，那些报纸上的沈无端，就是这个样子。
沈无端看到程十闲的眼角变红了以后，那时便知道了，她已经在程十闲的心里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
虽然后来诸多误会倒是没有继续拖着，好赖解决了一些，可沈无端很清楚，程十闲认为人性在她这个npc身上没有存在多少。
这就很麻烦了。
沈无端若有所思地望着杜芸，她在想，要不是程十闲在身边，怕她觉得我越来越没有人性，我早就会出去揍人了。
与此同时，程十闲也在憋着。
小程律师成了程科长，小程律师会弯着好看的眉眼冲沈无端笑，一颗真心全然捧出，但程科长是一个糟糕的大人，为了早上没准备好的咖啡发脾气，还为了任务对象不配合自己而起杀心。
若你知道了我不再如此，会怎样呢？
程十闲在想，要不是沈无端在身边，怕她觉得我没有以前那么天真可爱，我早就会出去揍人了。
许久过后，程十闲小心地说：“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还加了一个可怜兮兮的理由：“我没有钱打车。”
程十闲这个人都坐在了车上，沈无端怎么可能会拒绝。
所以沈无端问了她要去哪里，然后启动了车子，缓缓离开。
“友林酒店。”
————————————————————————
外面，是可以看见海岸的，且迎着夕阳最后一丝光亮的海滨大道。这辆车子行驶出去，冲着太阳快要坠下的天际线疾驰。
而车上，沈无端一边开着车，一边时不时地看一眼镜子中映出的程十闲。
程十闲坐在后座上，侧过脸看外面，那扬起的脖颈的优美线条让沈无端心里一跳，把视线收了回去。
“你非得要去那家友林酒店？”在等红灯的时候，沈无端开了口，“那地方太偏了。”
“没办法，上面说了，只有住那家酒店才给报销。”
这下沈无端像是听到了很稀奇的事：“合着民政局原来这么穷？”
听她这样说，程十闲嘴快地接话道：
“是啊，也不知道当初是谁——”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硬是非要把我塞进民政局。
程十闲当即反应过来自己埋怨的对象就在眼前，一个急刹车把话咽了回去，还偷摸摸地看了一眼沈无端。
还好，沈无端好像并没有要追究着问的意思，红灯也适时地变绿，沈无端把注意力用在了开车上。
只是一路沉默也不太好，所以后来程十闲找话说，打着哈哈道：
“你看见车库里那个闭着眼睛玩刀的姑娘没有，诶奇奇怪怪的哦。”
“嗯，是啊。”
姑且算是在欢声笑语中，抵达了友林酒店这个看上去已有些年头，前台人员还是个道士模样的地方。
沈无端下了车，将程十闲送到酒店门口以后，客套地和她说：
“原本，该请你吃一顿饭的。”
“好巧，我也想请你吃一顿饭。”程十闲说得很真诚，“但我晚上还有事情。”
“……我晚上，也有事。”
重逢后，她们都以为对方只是在出普普通通的公差，听到对方说自己有事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末了，沈无端和程十闲达成了共识：“那就，明天见？”
后来，分开后，程十闲对着自己的手机说：“号角巷。”
沈无端钻进车里，对导航说：
“号角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