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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晋'江'文'学'城'首'发 ...
“那傻羊羔真是这么说的?”江望问。
“是。”周崇原笑了笑,站在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里,仰头看着属于边境的安静的天空。
他的眼眸里亮着光,那日蒙羔对他说的话、坐在床上认真看着他的场景,恐怕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他从未想过小时候的蒙羔会这般通透。
不记仇便罢了,知道他必须要走,会扑进他怀里眼泪汪汪地哭,会拉着他的手走遍县城的街街道道。
会说了一遍还不够,第N次和他说不能忘记这世上最特别的一只小羊。
周崇原离开的时候当真是心甘情愿,凭着蒙羔的这番话,大概足够让他在边境苦熬十年了。
那天晚上下着大雪,他一个人去火车站,却没想到蒙羔也悄悄跟了过来。
那只小羊羔冻得脸蛋通红,躲在了曲大山秦卫红的身后,哭得眼睛红红。
看见他的那一刹那,周崇原的心都快要化了,他想抱一抱蒙羔,蒙羔不肯,转过了身子呜咽着抹眼泪。
秦卫红心绪复杂,一边哄着伤心至极的蒙羔,一边和周崇原别扭道:“你、你路上慢些,到了边境那儿可以给我们拍电报说一声啊。”
不能怪她这般别扭,她原本就不怎么喜欢周崇原,拐跑了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小蒙羔,连户口都被迁出去。
这就罢了,谁能料到周崇原说走就走。
这京都大院里出来的子弟,竟然说到做到,把他和江望在矿上的工作岗位真真切切交到了夫妻两手里。
搞得曲大山秦卫红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在做梦呢。
列车到站的鸣笛声尖锐刺耳——
蒙羔仍不肯和周崇原抱抱,周崇原只能收回手,低声道:“那我走了,小凉糕,你在这里安心长大,我一定回来。”
说罢,他站起来转身便走,动作干脆利落。
蒙羔眼睛红红,不由自主地追了两步,看着他渐渐消失在人海里。
不论他心里怎么想,这个忽然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京都少年,给他送温热的瓶瓶奶,带他下馆子吃三鲜汤面,包括总要抓着他吓唬要吃烤全羊的坏蛋。
终究踏上了那列去往边境的绿皮火车。
这一晚,蒙羔又发烧了。
一如最初他下山躲进羊圈里的那一个雨夜,那时曲老头捡回了一只高烧不退的小蒙羔。
蒙羔烧得迷迷糊糊,恍惚间听见耳边传来曲大山秦卫红着急的嗓音。
他想睁开眼,却睁不开眼,意识昏昏沉沉,再一次陷入了熟悉的梦境当中。
他在古旧泛黄的城市里四处转悠,最后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家西式蛋糕店的门前……又是这个梦!
梦里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李同洲呢。
蒙羔脸色纠结,想起梦里那个眉眼冷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李同洲,再想想现实里周崇原狠咬他手腕的戾声警告。
小羊羔一个激灵,第一反应转身离开。
他是真怕了周崇原,万一那坏蛋又发现他追着李同洲喊个不停,他指定遭殃。
可是蒙羔又不想走太远,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一屁股坐到了蛋糕店对面的马路牙子上。
——周崇原不许他在梦里追着李同洲跑,又没说不许他在蛋糕店门口坐!
蒙羔攥紧了手指,第一次背着周崇原做这种阴奉阳违的坏事,多少有些心虚。
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怯生生的四处张望,虽然已经知道了这是做梦,可是梦里的场景好熟悉啊。
灰蒙蒙的街道,低矮的城墙,电线杆子上挂着破旧的大喇叭。
蒙羔仰头看向大喇叭,下一秒,忽听耳边传来一道不耐烦的低沉嗓音:“你怎么又来了?”
蒙羔心脏砰砰直跳,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陌生男人——剑眉星目的一张脸,眸色低沉,正皱紧了眉看着他。
蒙羔张了张唇,不知为何,眼睛止不住潮湿,抓着他的腿哭道:“李同洲!”
“哭什么哭?我认识你吗?你就赖上我家的小蛋糕了?”
“呜。”
“……”
蒙羔抱住他的腿哭得眼泪汪汪,男人盯着他漂亮的眉眼,静静地看了半晌,忽然道:“别哭了,跟我来。”
蒙羔哽住,仰头问:“去哪里啊?”
“你不是盯着我那店里的小蛋糕吗?给你拿两块。”
“哦?哦!”
蒙羔眼睛微亮,一脸惊喜,高兴地跟在他身后,走着走着,忍不住想勾着男人的手指。
男人站定,垂眸看着他偷偷摸上来的那只手,“你干什么?”
他这么一说,蒙羔迟钝地低头看了看,默默收回了有着自己想法的小羊蹄。
他这只小羊蹄好不争气!
该打!
蒙羔懊恼地拍了自己手背一巴掌,说起来,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对这个人有抑制不住的喜欢。
他追着男人迫不及待问:“你叫李同洲吗?我一定认识你,你不认识我吗?”
“不认识。”
“哦,”蒙羔脸上难掩失落,转瞬又提起了精神,“我知道你的名字,李同洲,同舟共济的同,九洲四海的洲。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们现在认识一下好不好?”
“我叫蒙羔,启蒙的蒙,小羊羔的羔。”
“小羊羔的羔?”男人难得多看了他一眼。
蒙羔嗯嗯点头。
殊不知对方打量着他之前哭红的眼睛,再看看蒙羔白得像雪的肤色,微微自然卷的头发,心想:果然像一只小羊羔。
在梦里,蒙羔跟着他从后门进去,来到一间不大的院落,欢欢喜喜吃了两块小蛋糕。
自始至终,男人都坐在一边,少言寡语,似乎不太喜欢说话。
蒙羔听见自己问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李同洲,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你想不想要我?”
“……谢谢,我不是同性恋。”
“哦。”到这里,蒙羔脸色非常平静——平静个屁!
他的小心脏里面像是有只猫挠啊挠,一边忍不住靠近李同洲,一边又觉得自我认知出现巨大误差。
这绝不可能是他说出来的话啊,他怎么可能这么主动又直白地追一个人类呢?
乖羊羔不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蒙羔心里极度抗拒,顾不上再追李同洲了,站起身,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仿佛落荒而逃。
可是,可是这个奇奇怪怪的梦怎么还不结束!
直到白天变成黑夜,蒙羔仍然没从这个梦境里醒来,他左看右看,无处安身,只能爬到街边的一颗老树上。
蒙羔心想,坐在树杈窝里勉强睡一晚吧。
他不信这个梦醒不来!
然而睡到半夜,忽然有声音从下方传来,是李同洲。
那人靠着另一棵树上,脸上不知什么表情,捡了一块碎石,往蒙羔睡的那根树杈上扔过去,“傻羊羔,在这儿睡一晚你就要进医院。”
蒙羔正瞌睡着,迷糊道:“进、进什么医院?”
“你不怕着凉?”
“不怕。”蒙羔不理他,生怕自己又忍不住追着这人献殷勤。
虽然在梦里他已经是个大人模样了,但现实里的小羊羔还披着九岁的人类躯壳呢。
乖羊羔不能早恋!
却听李同洲开口道:“你没地方住吗?下来,先住我家,我给你分一张床。”
蒙羔险些高兴地跳进他怀里,幸好他尚有一分理智,吓得抱紧了树杈,抵抗本能道:“我不去。”
“你去不去?”
“不去。”
“……你喜欢小羊吗?”他突然问。
蒙羔没好气道:“我的名字里就有一只小羊羔呢,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小羊?”
“哦。”
于是接下来的一秒钟,蒙羔听见了自己最熟悉也是最害怕的一句话。
李同洲轻飘飘道:“你再不下来,这世上就要多一只烤全羊。”
蒙羔脸色恍惚,喃喃道:“你怎么、怎么和周崇原那坏蛋一模一样的?”
可惜男人没听见这话,仿佛没了耐心,沉着脸道:“下来,跟我回去。”
蒙羔愣愣地看着他,借着微弱的月光,似乎从他完全陌生的脸上看到了周崇原的模样。
蒙羔抿了抿唇,不信邪,故意和他犟道:“我不回,你能怎么样?”
“那我真的去烤一只羊了。”
“你吓唬我没用,”蒙羔壮着胆问,“你喊我什么?”
“蒙羔?”
“不是这个。”蒙羔着急,“要、要亲昵一些的。”
“……小羊羔?”李同洲面无表情。
不等蒙羔回话,他又改口道:“算了,名字里有只羊不好听,要不喊你小凉糕?绵绵软软的小凉糕?”
话音刚落,蒙羔脑袋轰的一声闷响。
他的意识不停歇的向上飘,视线居高临下,却看见自己的身体从树上落了下来。
李同洲急忙上前,不偏不倚地接住了他。
到这里,梦境戛然而止,眼前忽的陷入黑暗。
不多久,有一阵一阵的绿色光芒出现,夹杂着一连串密密麻麻的符号,像是数字,又像是鬼画符。
绿色光芒源源不断,缠着他的手脚,缚着他的脖颈,然后流向四面八方。
蒙羔吓出了一声冷汗,一瞬间睁开眼。
秦卫红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眼神关切,伸手碰了碰他的额,“总算退烧了,不怕不怕,是不是做噩梦了?”
蒙羔心有余悸,想到那些困着自己的不知名锁链,抱紧了秦卫红哽咽道:“妈妈。”
“哎,妈妈在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知不知道你发烧呢?高烧,一晚上都没退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生病。”蒙羔抹眼泪。
“没事,幸好已经退烧了,掉眼泪干什么?我们宝宝哪里难受啊?”
蒙羔摇摇头,目光迟疑地看向四周,他应该是在矿上的卫生所里,墙上刷着半截绿色油漆,旁边还有两张空的病床。
他的一只手,手背上多了一根针,针管连着橡胶管,上方挂着玻璃瓶的注射液。
秦卫红见他脸色恍惚,像是还没有回过神,低声哄道:“别怕,这是打点滴呢,再等一会就打完了,咱们回家。”
蒙羔不说话,依偎着秦卫红蹭了蹭,分明是很真实的场景。他却觉得一切格外荒诞。
他发烧了,做了一个梦。
不止看见李同洲,甚至觉得李同洲和周崇原是一个人。
梦境破裂,他甚至看见自己被困在一片黑暗中,手上脚上缠着绿色锁链,缚着他不许逃脱。
他觉得害怕,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和害怕。
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困着他?
他隐约觉得有一张巨大的、铺天盖地的网,从他的头顶落了下来,让他无法逃脱。
这次高烧过后,蒙羔一下子沉静了不少,从学校放学回来,常常一个人坐在树下发呆。
即便是过年热热闹闹的气氛,也不能让他高兴起来。
渐渐的,秦卫红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担忧。
他们一家子都搬进了城,曲大山接了周崇原的岗位,在车间当点货员,这工作没多少技术含量,只要脑子不笨,谁都能干。
至于秦卫红,还是和江望一样,坐办公室的后勤小科员。
夫妻两都能进城工作,拿了城镇户口,自然也能给曲小妞争取一个户口。
虽然是挂靠在矿上的集体户口,但以后分房或者买了房,未必不能落到街道上去。
眼下,一家四口暂时在矿区附近租了两间房,一个月房租只要一块钱,双职工负担得起。
这一天,早上出门上班。
秦卫红拉着曲大山悄声道:“你中午下班早,顺路去店里买两块豆腐,我给蒙羔弄点好吃的。”
曲大山瞥了一眼,“那崽子还是不高兴?”
秦卫红抽他:“你少掺和,人家对你儿子掏心掏肺的,去了边境还不许伤心两天?”
曲大山不信:“这都多久了,伤心三个月还不够呐?”
“你管呢?麻溜地上班去!”
“……”
蒙羔吃过饭,也背起小书包,沉默地去了三条街以外的学校。
陆生已经憋的忍不住了,三个月啦,蒙羔愣是在学校里安安静静地过了三个月!
没有往日活泼好动的模样便罢了。
一天下来,在学校能和他多说两句话就算奇迹。
陆生快哭了:“蒙羔,我们是好朋友嘛,你好些了吗?你的周崇原哥哥再也没有联系你吗?”
蒙羔不是因为周崇原走了才沉闷下来。
他看着陆生,张了张唇,有心解释却不知如何解释。
难道要说他做的那个梦?
他的本体被锁链困着,没道理他能在这儿快快乐乐地当一只小羊羔啊。
蒙羔什么都不知,不知从前的记忆,不知自己从哪里来,不知他处于什么样的困境,心中一片茫然。
他不过是一只无害的小羊羔,能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价值呢?
*
1966年。
第一个红.卫兵组织在某个中学成立,此后迅速遍及全国。
破四旧,上山下乡,知青插队,轰轰烈烈的历史转折开始到来。
这一年,蒙羔十五岁。
十五岁的蒙羔远比小时候长开了不少,少年人的体格漂亮青涩,眉眼沉静,虽然他恢复原形以后,仍然是一只黑脸黑脚永远长不大的小羊羔。
但幸好,化了形的人类躯壳总算顺顺利利长大了。
他小时候肤色白得像雪,长大了也没差,惹得秦卫红次次见了他都要羡慕地摸一下他白生生的脸颊。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不是高中开学第一天吗?”秦卫红从矿上下班,回了家属院,这才发现屋里的灯亮着。
蒙羔啃着绿豆冰棍,半晌才慢吞吞道:“学校里没人,老师说要么去工厂学工,要么去郊区支农,暂时不上课了。”
秦卫红诧异:“不上课怎么行?高中就两年,两年后就得高考呢。”
她这么一说,蒙羔拿出报纸,趴到桌上提不起劲儿道:“妈妈,今天报纸上正式通知了,高考推迟——大家都兴奋疯了,谁还顾得上学习呀。”
秦卫红哑了声,这一年一度的高考,事关国家教育人才选拔,怎么可能推迟?
她不信邪的去看报纸,果真看见上头下了正式通知,推迟高考,推迟大学招生。
蒙羔懒洋洋道:“以后应该不会有高考啦,我考不了大学,只能进矿上工作。”
秦卫红敲他脑壳:“别胡说,报纸上说今年推迟大学招生,又没说明年推迟。”
蒙羔哼哼唧唧,不用上课,也不用学习,他正好光明正大赖在家里睡觉。
一只羊总是不喜欢凑热闹的。
出门无非就是跟着学校里的学生一起闹革|命,背语录,扯口号……太烦了,他真的不想去。
蒙羔贪图清静,一个人躲在家里闷了好些天。
这一天,秦卫红下了班,从矿上的子弟小学接了妞妞出来,正巧看见一拨又一拨的小红.卫兵成群结队出去。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1]
一片嘹亮的歌声中,秦卫红逮住了一个小女孩问:“你们去哪里?是不是全国大串联?”
“是,红星中学的都能去。”
“那高中呢?高中也有串联吗?”
“有啊!”
这一听,秦卫红的心思就活络开了,再想想一直闷在家里懒得动弹的那只羊羔崽子,她都舍不得骂,懒死算了。
小时候那么活泼,长大后便有多安静。
好不容易逮着这机会,全国大串联啊!
多难得,听说出门的一切花费都能报销,坐火车免费,吃饭住宿也不要钱呢。
秦卫红回了家,扯着蒙羔的耳朵怂恿道:“那外面不是搞什么大串联吗?你也跟着出去,拿着小红旗,跟着少先队四处走走,去北京啦去上海啦,不去白不去。”
蒙羔想也不想:“不去。”
秦卫红拍他屁股,凶道:“你去不去?”
“……我,不去。”
“我是管不了你,我回乡下喊三叔公!”
“……我去。”蒙羔苦着脸爬起来,曲老头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的,拿着拐杖凶起来格外要命。
以前蒙羔总是闷闷不乐,曲老头得知,起初还能扔下抱养的两只小猪崽子,搬到城里耐心地哄着他。
不到半年,老人家没耐心了,心里又惦记着养猪,气得揪住了蒙羔的耳朵,扬言要剁掉吃羊耳朵。
看见他手里明晃晃的一把剁小羊耳朵的刀,蒙羔吓得魂飞魄散,去学校的劲头都比往日足了一些。
那阵子,他在街上走,半点也不敢出神,一路上仔细注意前后左右,以防曲老头忽然冒出来剁他的小羊耳朵。
慢慢的,蒙羔也不会总是一个人发呆了。
全国大串联搞得轰轰烈烈,在秦卫红殷切催促的行动下,蒙羔不得不带上书包,踏上了串联的旅程。
九月,北边的一个小城。
秋老虎依旧吓人,阳光晃得耀眼,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地叫着。
蒙羔热得脸颊通红,远远地坠在队伍后头,只见他胳膊上圈着红.卫兵的袖套,手里拿着语录卡和学习资料。
他长得好看,一双乖巧的眉眼又极具欺骗性。
即便悄悄落在后面偷懒,旁人也只会以为他只是在一个景点停留的久一些罢了。
这儿有革命时期的伟人旧址,红.卫兵们走了一拨,又来一拨,满怀热情四处参观,拿着红本本认真学习。
走完了一圈,又步行到火车站,马不停蹄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蒙羔快累死了,这些串联的同班同学们都不累吗?
他好不容易爬上火车,又被陆生拉着往窗边挤,陆生捏着鼻子骂:“又是闷罐车,真的受够了!这一趟就回家,咱们不出来了。”
所谓“闷罐车”,就是车厢上没有桌子,也没有椅子,上了车的人们只能直挺挺地站着。[2]
真正意义上的人山人海。
抬起脑袋,只有乌泱泱数不尽的人头。
蒙羔不得已,只能卑鄙地使了一点点妖力,让他和陆生能够顺顺利利挤到窗户边上。
起码站到车窗前用不着憋气,呼吸顺畅,人生圆满。
蒙羔险些挤掉了半条命,靠着车窗一度怀疑羊生。
他这只羊,挤在人堆里几乎成了一张饼。
陆生哈哈大笑:“我看你下次想不想出来啦?要不是我带你,你能挤上火车吗?”
蒙羔懒得搭理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铁皮水壶,仰头咕噜噜喝了不少水。
喝完水,他收起水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一阵规律的踏步声。
陆生稀奇,扒着窗户拼命向外看:“蒙羔,你快看,那是不是当兵的?”
一听是当兵的,蒙羔忍不住,也扒着车窗探出脑袋看去。
只见不远处的铁道边上,足足二十多人的一支队伍,穿着绿军装,整整齐齐站成了两派。
看那模样,像是临时调过来维护秩序的。
蒙羔失神地看着,周崇原也是去当兵呢。
可是那坏蛋一走就是杳无音讯,没有书信,没有电报,自始至终没有和他联系过一丝一毫。
仿佛忘记了曲南沟的那只独特的小羊羔。
想到这里,蒙羔默默缩回脑袋,不稀罕看那些当兵的模样了。
他正想收回视线,余光闪过一道熟悉的人影,蒙羔眨了眨眼,歪着脑袋第二次探出了车窗——
却见对方也停下了脚步,锋利目光穿过茫茫人海,不偏不倚地盯准了他。
陆生讶异,拍了拍蒙羔的胳膊,“蒙、蒙羔啊,这个是不是你的周崇原哥哥?”
蒙羔不说话,一双眸子眨也不眨,安静地看着远远站在铁道另一条轨道边上的男人。
周崇原的模样变了不少,个头也长得好高啊,在人群当中格格不入。
火车开动,启程的速度慢慢悠悠。
蒙羔看见他一瞬间回过神来,看着缓缓启动的绿皮火车,急忙跳下铁轨,飞一般的奔了过来。
他追着车厢,抓住蒙羔面前的车窗冷静道:“小凉糕,你下来,就从这儿跳,别怕,我接着你。”
蒙羔心里有气,避开了他递过来的手。
周崇原怔愣:“小凉糕……”
蒙羔不理他,只见列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周崇原有心无力,不知不觉落后了几步。
下一秒,车窗内一片哗然。
蒙羔抬起脚,踩着车窗边沿,说跳便跳。陆生急道:“蒙羔!”
周崇原险些反应不及,蒙羔稳稳地撞进了他怀里,两只手两只脚牢牢缠住了他。
他侧耳倾听,听见周崇原剧烈的砰砰的心跳声,嗓音无辜道:“你吓坏了吗?”
周崇原一颗心都快被他吓出来了!
他后怕地抱紧了蒙羔,摸摸他的后脑勺,“没事,幸好没事,我不该叫你跳车的。”
蒙羔以为他一定大发雷霆教训自己呢,结果这坏蛋居然改了脾气?
他箍的力道越来越紧,蒙羔有些不自在:“你能不能放开我?我想下来。”
周崇原低笑,目不转睛看着他:“你长大了。”
蒙羔本能地避开他仿佛要吃了羊的视线,伸出手指,提醒道:“我今年十五岁!我不怕你!”
“……”
【1】引用歌曲《大海航行靠舵手》
【2】“闷罐车”,来自年代资料记载。
最后,跳窗很危险,大家不要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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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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