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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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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星吟看着祁宴手臂上渗血的伤口,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主动发出邀请:“这会儿我正好要去医院。一起吗?”
祁宴垂着眼睫,嗓音低沉冷冽,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不用。”
乔星吟认真建议:“可是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祁宴却丝毫没有考虑:“没必要。”
乔星吟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祁宴打断。
“刚才谢谢。”祁宴抬起目光,眉眼漆黑深邃,“但以后不要再多管闲事。”
乔星吟:“……”
要不是梦过原著,知道祁宴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他可能真的会被这副冷淡模样劝退。
但乔星吟知道祁宴其实是一个内心柔软的人。
他会在雨天为流浪猫搭建猫窝,会在深夜帮值班的校工整理器材,会用紧张的生活费买下空巢老人没卖完的烤红薯。
他刚刚毕竟帮了他。祁宴和他素昧平生,应该不至于讨厌他。
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也许他不帮祁宴,祁宴也能凭一己之力顺利逃脱。
乔星吟摸出手机,正准备开口要联系方式,手机铃声却不偏不倚地响起。
“哥?”乔星吟看清来电显示是他的亲哥乔星越,接起电话。
对方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焦急和紧张:“先回家等我,我马上回来陪你去医院。”
乔星吟知道是新班主任联系他了,用尽可能轻松自然的语气道:“你不是在准备比赛?医院我可以自己去的。”
乔星越却很坚持:“我陪你去。”
祁宴闻声,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乔星吟。
刚刚他邀请他一起去医院,是身体不舒服?
祁宴的目光在乔星吟泛红的脸颊和殷红的唇瓣上短暂停留,又很快移开。
少年苍白的皮肤透着不自然的潮红,湿润的唇瓣像染了胭脂,连呼吸都带着轻微的颤抖。
祁宴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转身离去,瘦削的背影在暮色里显得孤独。
乔星吟挂电话时,祁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域尽头。
他难免有些遗憾,但转瞬想到,反正他们都在一个学校,以后总有机会加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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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星越到家的时候,乔星吟正蜷缩在客厅沙发上,浑身发烫。
他难受地翻了个身,后颈腺体像被火烧一样灼痛。
乔星越开锁进门,发出动静,乔星吟也毫无察觉。
这让乔星越焦虑更甚,手掌贴上他的额头:“烧得这么厉害,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还得等你们学校老师通知,真是能耐了你。”
乔星吟迷迷糊糊中醒来,这时候想装作无事,显然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这不是不想影响你比赛。这是你大学里第一场比赛。如果取得好的名次,以后的生活多少能顺风顺水一些。”说这话时,乔星吟漂亮的眼眸中含着迷离的雾气,“分化是所有人都会经历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乔星越盯着他,眉头拧成川字:“有。”
分化期会比平常更敏感脆弱,乔星吟被盯得下意识一耸:“你就是喜欢小题大做,我觉得还是比赛更重要。”
“比赛算个屁。”乔星越罕见地爆了粗口,“走,我带你去医院。”
说罢,乔星越搂着他往门口带,其悉心呵护程度,好像他是十级伤残。
事实上,他要是晚一秒从沙发上起来,乔星吟怕他哥会把他打横抱起。
乔星吟有些无力地挣扎:“哥,我自己能走。”
“老实待着。”乔星越语气不容反驳,手臂却调整了下姿势,让他靠得舒适。
医院里,乔星越忙前忙后,挂号、缴费、取药。
乔星吟坐在走廊长椅上,恍惚间想起父母刚去世那时候,乔星越也是这样,一手操办所有事情,没让他操一点心。
“乔星吟。”护士在诊室门口喊道。
“这里。”乔星越应声,扶他起来。
医生是个和蔼的中年Beta女性,她看了看检查单,又打量了一下明显紧张的乔星越,安抚道:“不用太过担心,分化热是正常现象。”
“他烧到39度了。”乔星越皱眉。
乔星越特意了解过,Omega分化最严重的不过低热。可乔星吟完全是高烧,整个人看起来单薄脆弱,像一张透明的纸。
医生:“我开些抑制剂和退烧药,这几天注意休息,避免接触陌生Alpha的信息素。还需要做个腺体发育检查。去三楼B超室,做完把报告拿回来给我看。”
检查很快完成,结果和校医的诊断如出一辙,显示乔星吟腺体发育很健康,但对绝大多数Alpha有致命吸引力。
医生每天诊断患者无数,却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你的信息素很特别,远比普通Omega更容易引起Alpha的注意。平时要更加注意安全,特殊型抑制剂必须随身携带。”
乔星越脸色顷刻间变得难看。
乔星吟知道乔星越在想什么,轻扯他的袖口:“别担心啊,不是多大的事。我会保护好自己。”
这种抑制剂不仅造价高昂,而且产量极低。即使北城医疗发达,也需要调货。真是什么好事都让他摊上了。
乔星越:“以后放学我去接你。”
乔星吟立刻摇头拒绝。他转学到北城的确是因为乔星越考上了北城的大学。但父母留给他们的住所却在他的中学附近。两者一个位于城南,一个位于城中,相隔甚远。乔星越平时都住校,计划周末才回家。
“学校离家那么远,你要赶过来的话,整个下午的课都上不了了。考勤分不要,就可能挂科。挂科了,就可能退学。哥,你这么聪明,肯定懂得权衡利弊。大不了我随时给你打报告。”
乔星越欲言又止,这才妥协。
乔星吟挂完水后,捏着检查报告,跟在乔星越身后往外走。
“我去取车,你在这等着。”乔星越揉了揉乔星吟的头发,“别乱跑。”
乔星吟点点头,目送乔星越走远后,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医院一楼的药房。
他想起巷子里,祁宴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
等他回过神,已经站在药房的货架前。
“需要什么?”药剂师从柜台后探出头。
乔星吟说:“云南白药气雾剂,防水创可贴。”
药袋很快递到他手里,乔星吟正要付款,突然想起什么:“再加一盒消炎药。”
走出药房时,乔星越已经等在门口了,眉头微蹙:“去哪了?”
“买点维生素。”乔星吟迅速把药袋塞进书包最里层。
乔星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没多问:“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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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星吟一连睡了好几天,状态好转大半。去客厅倒水时,被茶几上摆满的东西吓了一跳。
“哥?这些都是什么?”
乔星越请了几天假照顾他,此刻从厨房探出头,身上的史努比围裙和严肃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你手里拿的是高浓度防狼喷雾。小心不要误触了。”
“这些你以后都随身带着。”乔星越一一介绍,“防狼喷雾、警报器、电击棒、还有定位仪,按三下就会自动给我发定位。”
乔星吟啼笑皆非:“这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是去上学,是去打仗。”
乔星越态度却很严肃:“你是不知道刚分化的Omega有多危险,而且你还是稀有型信息素。我看你就是没放在心上。如果嫌重的话,我会安排司机。至于到了学校……我记得是不是有那种拖着走的书包?”
“打住。”乔星越说得一本正经,乔星吟却有些崩溃了,“那是小学生才用的。”
他赶紧打退乔星越的主意:“好了好了,知道你用心良苦,我带着就是了。”
“饿了没?”乔星越点了点头,端着一个白瓷碗走出来,碗沿还冒着腾腾热气,“给你做了番茄牛腩面。”
只见碗里的面条根根分明,浸泡在橙红色的汤汁里。牛腩块炖得酥烂,用筷子轻轻一戳就散开,露出里面粉嫩的纹理。番茄已经熬化成浓郁的酱汁,上面浮着色泽鲜绿的葱花。
乔星吟赞不绝口:“哥你这手艺,不开餐馆真是可惜了。”
乔星越笑了笑:“是啊,就算被退学,没有爸妈那笔钱,也是可以养活你。”
乔星吟却嗔怒道:“瞎说。不要你养。”
他也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Omega。
就算是为了不让他哥担心,他也要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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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乔星吟回学校上课。
即使不是第一次见这位新同桌,闻轲眼前依旧一亮又一亮:“乔星吟,那天我就想说了,你真的好好看,和画报上的明星似的。”
即使闻轲作为Beta闻不到乔星吟的信息素,他依旧给出了如是评价。
因为乔星吟不止信息素万里无一,长相气质也同样万里无一。
皮肤干净白皙,五官精致漂亮,像个精致的瓷娃娃。沉默时,有种不食人烟烟火,远离尘嚣的美丽。
乔星吟一贯谦虚:“夸张了啊。”
“哪儿有。”闻轲和乔星吟说话都觉得心情好,“你没事吧?以后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乔星吟忍俊不禁:“嗯,那我确实有个问题。你爸妈给你取这个名字,是想让你读文吗?”
闻轲摇了摇手指:“不,他们只心心念念让我读理。我爸也很遗憾他不姓李。”
乔星吟笑了笑:“叫文科读理科也挺好的,文理双全。”
闻轲尬笑了几声:“哈哈,也可能是双废。”
乔星吟又开口:“我倒真有一个问题想问。”
闻轲表示洗耳恭听:“但说无妨。”
乔星吟转了下笔:“我想了解一下祁宴,听说他成绩很好,你对他有了解吗?”
听到祁宴这两个字,闻轲表情瞬间有些微妙:“一班的祁宴啊。成绩是很好,但性子太冷了。”
乔星吟点了点头:“具体说说。”
闻轲认真总结:“不管校友哀嚎考试有多难,祁宴永远是接近满分。简直是打所有人的脸。”
“说难听一点,这种就叫做挂逼。”
“校花给他表白,他直接当众拂了人家面子。”
“那校花还是白富美,是校董的女儿。自然不高兴,从此就和他结下梁子了。在校园里拉帮结派,散布了不少祁宴的负面消息。”
“哦哦,还有,他偏偏是 Beta 么。选择伴侣上,大家总是优先Alpha和Omega。那些暗恋他的人也逐渐歇了心思,渐渐的也没人敢靠近他了。”
乔星吟咂摸了下,总结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是这个道理。”
“……”
闻轲完全没想到乔星吟是这个反应,“为什么这么说,你不会想和他做朋友吧。”
乔星吟没有否认:“嗯。”
闻轲瞪大眼睛:“兄弟,你可别想不开啊。还有更可怕的我没说呢。”
乔星吟问道:“有多可怕?”
闻轲语气越来越夸张:“听说他爸是精神病,之前还杀过人,后来因为精神病没判。谁知道有没有遗传给他呢。”
“你看他冷着一张脸,和冰块儿似的。你不觉得很可怕么。”
“过分孤僻,过分高智商。很有可能是高智商犯罪……”
乔星吟却道:“话不能这么说。那是他爸,不是他。而且他爸那事不也是听说么。”
虽然在原著中,祁宴身为主角受,迟早会被洗白。
但不知道为什么,乔星吟一秒也不希望他置身在这样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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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走廊上空无一人。
乔星吟摸到高二(1)班后门,教室里也同样没人。
大课间的时候他已经偷偷观察过,祁宴座位在倒数第二排靠窗位置。
乔星吟径直走过去,蹲下身,拉开祁宴课桌抽屉。
里面整齐地放着几本教材和笔记本,一支黑色钢笔。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简洁得像它的主人一样清冷自律。
乔星吟迅速从口袋里掏出药盒和创可贴,放进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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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1)班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哨声刺破午后的空气。
男生们分成两队进行篮球训练,祁宴站在三分线外,像往常一样被所有人忽略。
“传给我!这边!”
陈明挥手大喊,球立刻飞向他,哪怕祁宴站的位置更近、角度更好。
祁宴面无表情地调整了一下护腕,黑色运动服衬得他的肤色越发冷白。
他早已习惯这种无形的排挤。
一直以来,没有人和他组队,没有人和他同桌吃饭,没有人会在传球时考虑他的位置。
“嘿,独狼,怎么做到的。”体育委员漫不经心地地调笑,“都没人乐意搭理你。”
一阵哄笑在队伍中炸开。祁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默默走向另一个空位。汗水顺着他的后颈滑下,浸湿了衣领。
“听说他爸是个杀人犯。”
“难怪整天阴森森的,看着就晦气。”
“上次我碰了下他的桌子,回去就病了,说他是瘟神不过分吧。”
“一身穷酸气。”
窃窃私语像毒蛇一样钻进耳膜。祁宴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绪。他身形挺拔,却只是机械地跑动着,仿佛场上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喂!”张浩猝不及防对祁宴大喊,“接球!”
话音未落,篮球以惊人的速度朝祁宴面部飞来。
祁宴条件反射地抬手,球重重砸在他的手腕上,发出一声闷响。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张浩咧嘴一笑,毫无诚意地道歉。
祁宴甩了甩刺痛的手腕,弯腰捡起球,以标准的投篮姿势将球送出。
这是个堪称完美的三分球,以一个相当刁钻的角度切入篮筐。
场上一片寂静。
“装什么逼啊……”张浩脸色难看地嘟囔,转身走开了。
训练结束后,祁宴独自去更衣室换衣服。刚脱下运动服,他就发现后背被人贴了一张纸条,上面用红笔写着恐吓的字句,触目惊心。
祁宴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几秒,面无表情地把它揉成一团,投进垃圾桶。
回到教室时,祁宴习惯性地拉开抽屉准备拿下一节课的课本,却看到一个陌生的药盒静静躺在那里。
云南白药气雾剂,一叠防水创可贴,还有一盒消炎药。
药盒下面压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记得按时换药:)”,后面画着一个干干净净的笑脸。
祁宴背脊有一瞬的僵硬,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药盒,确认是否是一场恶作剧。
没有胶水,没有暗藏玄机,就是普通的药品。
便利贴上的字迹清隽漂亮,像是从书法字帖上摘下来的。
祁宴指尖轻轻擦过那个笑脸,眉头微蹙。
谁会给他送药?
又怎么知道他受伤了?
突然,一个身影浮现在脑海。
那个在巷子里多管闲事的Omega。
只有他看到过自己手臂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