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情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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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木：
晚上好。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信算不算情书，只是忽然很想和你说说话，所以就想写点什么。不过，这封信大概是不会被你看到的吧，将来会不会有机会拿给你看呢？我不知道。
现在，你在做什么呢？我记得你说过，你家有一起去神社进行新年参拜的习惯。不过，我这几天有点感冒——你是知道的，所以就不在晚上出门啦。我的家人们都在楼下看红白歌会，但我不想看了，所以就回房间给你写信。
还是想和你随便聊点什么啊。
接下来的几天假期，恐怕都见不到你，实在有点寂寞。尽管我们今天才见过面，在学校和聚会上。可能因为明天就是新年了吧，今天下午，补习班放了假。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后，我们一起出了门，来到篮球馆，就像以前那样。我们走到时，大家都在那里了，见到你和我时，大家看起来都很开心，樱木猛地扑过来抱住我们，差点让我摔了一跤。不过，我很高兴，赤木你虽然板着脸责怪了他几句，但你也一定很高兴吧？
按照大家一早计划好的，今天下午不训练，篮球部成员一起去聚餐。今天真的好冷，天空是灰白的，西边有一点淡淡的斜阳。路上，我和你依然走在一起，不过我们没有说话，因为你被樱木缠住了。记得宫城好像也想说点什么，不过樱木那家伙在旁边，他似乎完全插不上话。我这边呢，安田一直在和我聊队伍里的事，三井不时也会补充几句。这半年里很少见面，总觉得，大家还是从前的样子。这可能是我们大家在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冬天了吧，真不舍得离开大家，也真想一直走在你身边啊。
因为晚上还要回家陪家人吃饭，所以大家到了餐厅之后，只是点了一些饮料、小吃、甜品。不过，大家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笑闹，就已经非常快乐了。尽管你、我、三井升学的事还没有着落，但我今天下午却几乎忘记了那些压力，不知道你和三井是不是这样。赤木，我总觉得，吃饭也好，出去玩也好，这些事有时很无聊，有时却很有乐趣——主要还是看自己和谁一起。和篮球部的大家在一起时，就特别开心、放松。记得你和我在国中、高中前两年时，篮球部从来没组织过这样的聚会，因为那时的成员们之间没这么亲密。这次聚会对我们俩来说是第一次，也是大学之前的最后一次了吧，真遗憾呢。
说起来有点难为情，直到现在，我还在想聚会时的一件事。赤木，你可别生气，也不要笑我啊。你应该还记得吧，我中途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时，却看到你和樱木争执了起来。看起来，好像是樱木要吃碟子里最后一个草莓大福，你却制止了他。
樱木一开始很委屈：“大猩猩，为什么不让我吃啊！”
你说：“因为木暮还没有吃。木暮他，很喜欢这种甜品。”
樱木一下子恍然大悟。这时，我已经回到房间了，你没有看到我，樱木却看到了。樱木端起盘子，朝我笑着大喊道：“眼镜兄，快点尝尝，这是大猩猩特意给你留的！”
我有点受宠若惊。拿过那块草莓大福，我向你和樱木道谢，樱木大笑着说哈哈哈这算什么，你却低着头没有看我。赤木，没看错的话，你好像脸红了吧？我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吃那块点心。糯米皮软软糯糯，红豆沙绵密细腻，草莓清新酸甜，真的很好吃。赤木，谢谢你啦，你能记得我喜欢的甜点、记得我还没有吃，我真的很高兴、很感动。
无论你对我是否有那种感情，一想起这件事，我的心都像草莓大福一样甜呢。
赤木，最近学习真的好累啊。已经好久都没有放松地休息过，更别说打篮球了。说实话，我有时真想把书本抛到一旁，从补习班里跑出去，什么也不管。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我要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如果现在停止努力，这个目标就不可能实现了。赤木，其实你也很累吧？但我很少听你抱怨备考的单调与辛苦，你真的好有毅力，我要向你学习才行。
上个星期，下了一场好大的雪，就像在迎接圣诞节一样。从早上去学校开始，雪花一直飘飘洒洒。那天，无论学校还是补习班的同学们，似乎都没心思学习，只想出门玩雪。我悄悄看了看你的表情，你似乎还是很专注，但也不时朝窗外瞥一瞥。晚上下课后，雪已经停止了，房顶和树枝都变成了白色。下了电车，回家的路上行人很少，人行道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我们的脚印。当时真冷啊，我既想快点回到家，又想和你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就在我悄悄幻想一些说不出口的场景时，忽然，有什么东西砸在了我的身上，低头一看，是一个碎掉的雪球。我抬起头，看到了你计划得逞的笑脸。赤木，你一直是个严肃的家伙，真的完全没想到你会用雪球偷袭我！我当然也不能任凭你捉弄，我快速抓起一把雪，捏成雪球，朝你的后背扔去。雪球砸中了，你却没有再次反击，只是朝我笑了笑，拂去我肩上残留的雪，说，刚才抱歉了。赤木，你笑得真温柔，现在回想起那个笑容，我还是会心跳加速。那一刻，我心动到说不出话，为了掩饰过去，只能帮你拍一拍后背上的雪。
那一天，和你一起眺望过窗外纷飞的雪花，一起并肩留下洁白的足迹，互相投掷过雪球也互相拂去对方身上的雪，真开心。备考的生活很枯燥，那些时刻都让人少有地忘记压力和烦恼呢。
你的手比我的手宽大很多，也厚实很多，我总忍不住想，这么冷的天气，你的手依然是温暖的吗？真想握住你的手啊，如果你冷的话，把你的手放进我的衣袋里，让我来帮你暖和些，好吗？
当然，这些想法，还都不能对你说啦。
赤木，其实我很担心不久之后的考试。暑假结束后，听到你说想报考早稻田大学，我真的吃了一惊，因为这所学校以前完全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可是，从听你说的那一刻开始，这所学校就也成了我的目标。我回家之后想了很久，始终都没法打消那个念头。因为我，实在太想和你进入同一所大学了。
想要每天都能见到你，和你说话，看到你不同的模样和神情。为了这些，备考的困难都不算什么。补习班最近组织的几次考试里，我的成绩已经提高很多了，不过，一开始可是差得很远呢，你也知道的。当时的压力真的很大，父母一再劝我换一个实际可行的目标，我对自己也不是完全有信心。可是，我也没法对你讲这些，如果告诉你“想要和你进入同一所大学”，你肯定会让我多为自己考虑，不要出于这种原因选择学校。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不想听到那些话啊。
还好，那段时间，每当我有什么不理解的问题，你总会讲给我听。我们有时会在补习班待到很晚才回去，你一直很耐心，完全没有不耐烦。风清月明，秋蝉窣窣，补习班的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看看习题，又看看我，确认我是否听懂。赤木，你真好，你肯定也希望我能考上吧？现在想来，那些时光真的很幸福呢。和你单独在一起时，我总想和你凑得更近些，时常会有种冲动，想要蹭蹭你的肩膀，亲亲你的脸颊。可是，我怎么能那样做？
不过，即使我的成绩进步了许多，却并非有十足的把握。虽然现在总觉得没法想象和你分开的场景，可如果你考上了而我没有，我也只好接受现实，参加其他学校的入学考试。赤木，为你付出的任何努力，我都不后悔，无论将来能否如愿。
虽然，如果没能考上，我肯定会很难过吧。可是也没办法了。
赤木，每当想到未来的事，我也都会有些不安呢。即使我们进入同一所大学，在与过去完全不同的环境中，我们会不会改变很多呢？还能保持以前的性格、爱好、生活方式吗？我明白，没有人会一成不变，改变未必就是不好的，可我还是有些担忧、迷茫。如果把这些讲给你，不知道你会怎么说。不过，我想，赤木一定能勇敢地面对未来，所以我也会的。
啊——不去想这些事了。果然，趁着现在努力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吧！
赤木，距离零点越来越近了。如果要趁现在许一个愿望，那就希望你和我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吧。如果还可以再贪心一点，我好想要你也喜欢我，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是恋人之间的喜欢。就像我喜欢你那样。
真希望，许多年后的某天，我们能坐在同一张暖桌旁迎接新年。到了那时，你握着我的手，我对你读这封信上的内容，一定会很有趣吧？
红白歌会已经结束了，现在我得下楼去，和家人们一起守岁，然后就要休息了。所以，这封信就先写到这里吧。其实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将来再慢慢告诉你吧。
赤木，新年快乐啊。明年，我会努力，也会比今年更喜欢你呢。
木暮公延
1992.12.31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