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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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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涧一只手和江凛交握,另一只手攀上了那洁白如玉、触感若丝缎的结实脊背。
他以献祭者的姿势完全将自己打开,黑色眼睛像是未曾沾染过俗尘的纯净湖水,倒映着江凛的面容——
从身体到精神,全部都在诚实的渴求着、展现着。
脆弱又动人。
凤涧不是类型固化的演员,现实生活中他高不可攀气场强大,但在屏幕上他可以百炼刚,也可以绕指柔。
江凛看过他很多片子,他可以是心机诡谲的谋士,可以是意气纵横的游侠,可以是变态的犯罪者,可以是街头潦倒的流浪汉,可以是清高的知识分子……
如同水一样,能够适应任何形状。
江凛和凤涧一起拍戏的这段时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和这个人的差距,方方面面的。
他的资质悟性固然是新生代中罕见,但要是和同为天才演员的凤涧相比,毕竟少了十几年的从业经验,这鸿沟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填补。
作为男人,江凛内心肯定是有掌控征服欲的。
凤涧立于巅峰,是无数人的憧憬向往,是他想要“取而代之”的前进方向。
而现在这个仿若出自于人类理想的造物,正一往情深看着他,露出任他攀折的脆弱姿态。
江凛放纵这欲望和“云安然”融为一体,低头与凤涧唇齿交缠。
演员入戏,情若不至极便不能尽情,此刻他是云安然,云安然亦是他。
凤涧的嘴唇看上去棱角分明,吻起来却异常柔软,带着薄荷的清凉气息。
无论是拥抱也好,接吻也好,凤涧从始至终睁开眼睛看着江凛,目光眷恋热切又隐含悲凉。
谢嘉木这个时候除去和恋人重逢的激动欣喜之外,其实内心也同时在害怕。
他理智犹存,知道云安然是亡者。
那么这夜缠绵之后,还能不能再和对方相见?还能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耳鬓厮磨?
一切都是未知数。
所以他害怕失去,舍不得闭上眼睛,只盼恋人在眼前多停留一刻。
江凛缓缓将凤涧放倒在床榻间,目光专注而带着侵略感,像是头矫健蓄势待发的漂亮白豹,紧盯着引颈就戮的猎物。
饱满的情与欲,在两人之间如同燎了原的烈火,燃烧开来。
气氛浓烈如醇酒,一切都恰到好处,却因为感受到凤涧的生理变化,江凛僵硬了片刻。
戏当然是对过很多次,之前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这种情况还真是……完全没预料到。
凤涧敏感捕捉到江凛瞬间的僵硬,连忙伸出手臂环绕上江凛的脖颈,仰头吻住了江凛的唇。
江凛感觉到唇畔有刺痛传来,然后凤涧放开了他,修长手指缓缓擦过江凛的嘴唇,神情中是清醒的疯狂:“安然你看,你是存在着的!”
凤涧指腹上,沾了一点鲜红、属于江凛的血。
这是原本不存在的戏份,是凤涧的临时发挥,也是救场。
而临场发挥要做的不着痕迹、要做的出彩,一定是在对所塑造人物的深刻理解基础上。
所谓对手戏,既是互相成全,也是互为对手。
江凛好胜心被激起,与凤涧四目相对了一会儿,慢慢笑了。
唇畔带着新鲜的伤口,眉稍眼角都舒展开,黑黢黢的眼睛看似天真纯净,却有邪气在眼底肆意弥漫:“如果你觉得我存在,我就是存在的。”
江凛逼近凤涧,抓住他的手,伸出舌尖卷去指腹上那点鲜艳血珠。
凤涧看着江凛的动作,眼睛微微潮湿,喘息渐重。两人的十指紧紧相扣在一处,越挨越近,彼此之间呼吸交缠。
明暗光影中,热汗从江凛线条流畅优美的脊背淌下,如同钻石自世间最为华美贵重的绸缎滚落。
所谓良辰美景,不过如此。
……
等到这场戏拍完,趁着灯光摄影收拾道具,江凛重新把衣服穿好,心里还是稍微有些介意,朝凤涧望过去。
凤涧正在那里扣衬衣袖扣,薄唇微抿显出认真的样子,衣冠楚楚一丝不苟。
似乎感应到江凛的目光,凤涧也抬眼朝江凛望过来,漆黑剑眉微扬,唇畔浮现一抹笑意。
之前脆弱动人的谢嘉木仿若假像一般,他仍旧是那个无懈可击、气场强大的影帝。
扣好袖扣,凤涧走到江凛对面,目光停留在江凛破损的唇角:“疼吗?”
江凛摇头:“不疼。”
他的身体具有自我治愈的能力,但大约是为了保命所用,除非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这种能力才会真正启动。
像之前被割开咬开的手腕,车祸中被撞出的大道额头伤口,都能够在短时间内快速长拢。
反倒是这种小伤口,他恢复的速度跟常人差不多。
“我那里有药,回头我拿给你。”凤凛说,“睡前抹上隔夜就好,不会留下痕迹。”
“江凛,凤老师就是个戏疯子。”姜兴为这时候走过来,把手搭在凤涧肩膀上,“看在影片效果的份上,别跟他太计较。”
说完又朝凤涧嘀咕:“凤啊,可是有些年没见你这样发过疯了。”
姜兴为这样说着,脸上却露出再满意不过的笑容。
江凛也跟着笑笑,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介意很无谓。
不过是演戏情动,男性本能。
大约自己见识的少了,所以大惊小怪。
江凛套上垂到膝盖的长款羽绒服,和凤涧并肩走出摄影棚,抬头见雪花如寒絮一片片从天空坠落飘舞。
这雪还有点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狄然拄着拐杖站在风雪地里,穿着貂皮大衣,身形笨重的站在摄影棚不远处,肩膀和头顶上都积了层白。
他直直的望着江凛,目光巡逡至江凛唇畔的那个小伤口,想上前又似乎在顾忌,流露出既隐忍又伤心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就让人想起一头被主人弃养的大型犬。
正好他还穿着貂,毛茸茸的就更像。
江凛是决心要跟狄然划开界限距离的,于是朝他礼貌的点点头,就不再看他,朝等候的房车方向走去。
凤涧让江凛先登上房车,紧接着往身后望了一眼。
狄然依旧站在风雪里,面朝着江凛所在的方向,像是座凝固的雕像。
凤涧收回目光,垂下眼帘轻笑一声,坐进房车将车门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