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 ...
-
那几条热搜在微博上挂了几天之后热度也就下去了。毕竟世界上每天都有大事发生，没有人会对这些事关注太久。只不过多了一群知道了“夏南风”这个名字的网友罢了。
而有些嘴臭的黑粉却在被“点名”之后反而来劲了，觉得对方不过是虚张声势。他想，隔着根网线，你还能知道我是谁不成？依旧还在有恃无恐地在网上喷人。
只不过在他发现冯俨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时候也已经晚了。于是夏南风就发觉自己微博下面的评论自打那一天之后确实和谐了很多。至少找上门来骂人的是没有了。
甚至还多出来几个固定吹彩虹屁的。即使他只是例行公事地转发官微。
夏南风自然知道这要归功于冯俨，可惜他不仅穷得叮当响，还是个选择废，一时间不知道该买点什么当礼物。
他在杀青之后倒是定制了一组电影剧场的迷你摆件，只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现在的他只干巴巴地跟冯俨说了一声谢谢。冯俨倒是不在意，随意地应了。
夏南风看着对方那仿佛举手之劳的表情，没有问他既然都能为了自己的那点儿破事发声，为什么对网上那些铺天盖地的诋毁他的言论熟视无睹。反正问了也只会让他更鼻酸而已。
时间匆匆流逝，拍摄工作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中。李星在城市中的生活片段已经拍摄过半，而今天安排的几个场景都是电影里的重头戏，因此无论是演员还是后勤，神经都紧紧地绷着。
各部门就位之后场记打板。镜头里的李星正坐在书桌前写作业，瘦弱的背挺的笔直，显得单薄校服下的背骨十分明显。却也比刚来的时候看上去顺眼多了。
他旁边摆放着的老式电脑正在发出滴滴的声响。他抬眼看去，右下角的图标不停地闪动着，是开机就自动登录的聊天软件。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开了，发现是许超在班里收的小弟。
那人问道：“超哥，晚上打游戏去不去？大黑请客。咱顺道还可以看看那小子交的女朋友。他可是臭不要脸地说对方盘儿亮条儿顺的，咱去亲眼见见。”
李星看了一眼自己做到一半的作业，不熟练地单指打字，也努力模仿着许超拽了吧唧的说话方式：“去，报个地址给我。”发出去之后还检查了好几遍，生怕自己露了马脚。
尽管就是他自己说他不是许超也没有人信，毕竟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
他不知道真正的许超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正在那个压抑里的屋子待着，有没有挨揍。
照着身边那些人对待他的态度来看，估计他现在已经和李强打过几架了。只是他没见过许超本人的照片，不知道他能不能打得过那个醉鬼，又该怎么逃离学校里的暴力行径。
可惜他的良知也只够他思考到这儿了——他不想回去。他自私地告诉自己，不管许超在那个村庄里究竟遭遇着什么，都和他没关系。
因为他不是救世主，所以管不了别人的处境。他只想在现在的温暖中沉溺下去。
图标又闪烁了一下，是电脑那头的人发来了一个地址。就在附近，因此也省了李星跟路人打听的时间了。
他回了一句“很快就到”，然后就关了电脑，揣上自己的直板手机就走出了房间。坐在客厅里的叶兰看见他穿着薄外套从房间里出来，略显紧张地问：“宝贝儿，你这是要出去？”
如果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夏南风，估计鸡皮疙瘩已经掉一地了。只是现在镜头里的人是李星。他向外走的脚步一滞，低低地“嗯”了一声，没觉得恶心，只是单纯地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走到玄关处换了双鞋，然后看着叶兰欲语还休的样子，主动开口道：“我会赶在十点钟之前回来的，别担心。如果你困了就先去睡觉，我自己带钥匙了。”
叶兰应了一声，送他到门口，却在大门阖上之后骤然变了脸色。她松开了手里攥紧了的手机，神情里染上一点惊恐。
冯俨喊了声咔，夏南风松了口气，毕竟就那么一分钟的戏码，他已经拍了快一早上了。
可惜他是演到位了，那演叶兰的那位女演员的情绪却依旧不知道在哪儿飘着。但是这个节点却不是能让她随便糊弄过去的，因此她被臭着张脸的冯俨揪着拍了几十条，却依旧没能过得了他那关。
最后，冯俨忍无可忍地把她叫到角落里讲戏。夏南风不知道冯俨究竟对她说了点什么，只知道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那位女演员再次开拍的时候情绪就对上了。
夏南风颇为好奇地凑上去偷师，语气的惊讶倒是实打实的。他问：“冯导，你这回怎么给她讲的啊，这前后转变也太酷了吧！”
毕竟先前冯俨已经给她说过不知道多少次共情问题了，可惜都收效甚微。因此他更加好奇这回是说了点什么。冯俨冷哼一声，讽刺道：“给自私的人讲戏自然从她自私的点出发。”
他看着夏南风歪着头，依旧不解的样子，解释道：“让她演戏的时候想着自己人老珠黄、再也没有人追捧的样子就行了。这就是她最害怕的事。”
夏南风呆呆地“啊”了一声，对这个答案有些始料未及。突然想到了第一场戏的时候，冯俨一开口也是问的自己怕什么。
下午的加餐恰好在这个时间点送到。冯俨抬眼看了一眼还傻乎乎地站在自己边上的人，问：“不吃点心？”夏南风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挤满了人的餐车，一边感慨美色误人，一边跑开了。
当天的夜戏刚好是接在白天那场戏后面的。拍的是对叶兰的异样完全不知情的李星去赴约，然后在游戏厅接到了许超电话的戏码。
终于要和冯鹏演对手戏了的夏南风感到有些紧张：演不过对方吧，估计会挨骂；演过对方了吧，也怕冯俨生气。总之怎样都觉得不妥。
而冯俨却忙着安排摄像机，没注意到角落里某人的情绪波动，唐铭倒是瞥了夏南风一眼，问：“紧张？”突然被cue到了的夏南风尴尬一笑，如实回答：“有一点。”
深谙社会心理学的唐铭挑了一下眉毛，问：“因为冯鹏？”夏南风干笑两声，没否认，毕竟连冯俨都说对方是本色出演的叛逆小男孩儿，想也知道对方能把这个角色诠释得有多好。
但唐铭只匆匆地看过冯鹏演的几个片段，再加上他门外汉的身份，因此说不上来对方演的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尽管钟扬对他的评价还挺高，说他虽然没上过几天演艺班，演技却不差，跟打娘胎里带出来似的。却保不齐那话是希望他传给冯俨听的。
毕竟那哥俩就只是面上不合而已。属于典型的自己骂骂还行，别人一批评就得护短。
倒是夏南风的演技，他是亲眼见证过的。算是知道了真正的有灵性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几个眼神，就已经把李星的人物形象勾勒出了七八分。
唐铭让他安心的话还还没说出口，就猝不及防地看见安排完机位的冯俨走近，然后口是心非地冷哼道：“就冯鹏那演技，搁在我手里能NG一整年。”
假装不知道钟扬手里的那些镜头都是冯俨审核通过了的夏南风虚弱地一笑，表示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怼弟行为。但是心里的紧张感却真的淡了一点。
夏南风在规定好的位置站定，而后深呼吸了一口气，给冯俨比了个OK的手势，接着就开拍了。
镜头里，李星正在往约定好的地方走去。而游戏厅门口已经有几个男生早早地在那儿等着了。一个是约他出来打游戏的周博，还有一个今晚的冤大头孟余。
后者则因为肤色黑得跟非洲刚挖完煤回来似的，所以落了个大黑的外号。
其余的似乎是别的班级的，不常见面，以至于李星有些叫不上名字，索性沉默以对。
但他们大概是已经习惯了许超冷着脸不理人的样子，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继续起哄着让大黑当他们的面亲一口他的小女朋友，流里流气的不像好人。
大黑象征性地拒绝了两下，只是估计他自己也早已经蠢蠢欲动了，于是佯装推辞不了，跟个霸总把羞答答的小女朋友壁咚在墙壁上，最后却只落下了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轻柔地像是在亲吻爱神。
边上的几个人却依旧激动地哇哇大叫，仿佛摁着人亲的当事人是他们似的。
这下子人也到齐了，女朋友也亲过了，于是一行人三三两两地进入游戏厅。原本孟余还跟李星和周博走在一起，只是他那刚亲完小嘴的女朋友眼巴巴地盯着娃娃机里的玩偶，于是也半路告辞了。
他塞给了周博一袋子游戏币，说：“博啊，你带着我超哥好好玩儿啊，我陪陪她去。”一副没办法，谁让老子是二十四孝好男友的表情。
周博则虚踹他一脚，让他赶紧滚蛋，骂道，“你超哥不是我超哥啊，要你多嘴。”孟余也就是象征性地说说，在得了保证之后就笑嘻嘻地牵着小女朋友走了。
周博转过头来，热情地招呼着李星去玩篮球机。从来没有获得过篮球场使用权的李星迟疑了一瞬，但他看着对方眼睛里闪着的兴奋，终究没说出拒绝的话。
只是在他三次大比分输了之后，对方先觉得没劲儿了，皱着眉头看他，问：“超哥你怎么回事啊？是不是看不起我？在学校里说脚扭了，不跟我打球就算了，怎么定点投篮都不好好玩？”
李星解释的话还没说出来，就有一个刚才没见过的大个子走过来了，自然地搭上了周博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只是后者却有些嫌弃地蹙眉，直截了当地把不高兴写在了脸上。
那人还浑然不觉地问：“怎么了，周博？你超哥终于惹你生气了？”
周博把那人的手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毫不掩饰地鄙夷道：“关你屁事。”然后就不住地往李星这边靠。对方身后跟着几位往前一步，于是氛围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李星算是看出来了，这是两位校园一哥的对垒事故。虽然他没有当校园大佬的实力，但恰巧他没什么别的优点，刚好不怕挨揍。
但那人只是看着人高马大的，实际内强中干，之前跟许超打过几架，都被揍得够呛。于是一看李星的眼神变了，立马挡了一下小弟，撇清道：“开玩笑而已，没必要上升到要打群架的份上吧？”
周博不接他的话茬，只啐了一声，让他赶紧滚蛋。也就在这个时候，李星装在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再熟悉不过了的电话号码，表情微变。
大概是李星脸上的情绪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以至于那几个人离开的步子一顿，颇有一种要留下来看好戏的意思，但还是被周博给尽数赶走了。
等人走光了之后，周博才关切地问他：“超哥，谁给你打的电话啊？”
李星强装镇定地回答：“不认识，打错了吧。”却无意识地加快了语速。他挂断了电话，联想到前几天用李强的那个号码给他打来的电话，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只是打电话的人却不罢休，像只聒噪的夏蝉。李星打算关机，却又怕叶兰打不通电话的话会担心。周博看出了他的犹豫，小心翼翼地提议道：“超哥，要不你把电话给我，我替你接？”
李星摇头，还是决定自己面对，只说：“你先去找个单人的机器玩会儿吧，我出去接个电话就回来。”
周博站在原地没吭声，直到电话铃再次响起，他才咬着牙跑开了，只是跑了两步又转过来喊道：“超哥你有事儿就跟我们说啊，别自己扛着。”
李星低低地“嗯”了一声，即使知道对方的关心和仗义是给许超的，但他还是贪心地代收了。
周博大概是没听见，因此还跟个杆子似得杵在原地，直到李星大声地回了一句“知道了”，他才向孟余跑去，脸上的担忧却没散。
李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孟余那一惊一乍的样子，估计是在抱怨周博这个电灯泡。他最后看了一眼，拿着手机就往外走。
游戏厅外只亮着两盏昏暗的路灯，和里面那乱七八糟的一堆彩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星就站在其中的一盏灯光下，然后按下了接通键。
和预料中的不同，对方没有一上来就破口大骂，只是哑着嗓子问了一句：“李星？”就像是某种高雅的古典乐器，好听得有些过分。
但李星却依旧听出了对方语气里强忍着的烦躁。他沉默着，直到对方不耐烦地出声催促之后才应了一声。
他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呼呼风声，目光却盯着那个充斥着欢声笑语的游戏厅。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自私地说：“虽然很抱歉，但是我不想这样的生活还给你。”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27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