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 ...
-
夏南风的呼吸一滞，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这手指甲是昨天刚剪的，不然估计自己的手心此刻已经被抠出印子了。
他回答的时候笑得有些勉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没有颤抖，只知道自己违心地说了一句：“没有啊。”还故作镇定地补问了一句：“怎么突然这样问？”
忐忑地在等待答案的冯俨没看出对方的反常，哑着嗓子回答：“没事，我就是刚才脑子抽了。”夏南风捧场地干笑两声，但气氛还是直线地变得有些尴尬。
夏南风看着冯俨那张冷得像结了冰霜的脸，生怕对方下一秒就要走，于是装作没有刚才那个小插曲的样子，厚脸皮地又问了一遍冯俨：“呃，冯导，那你现在想吃晚饭吗？”
只是他下弯的嘴角却让冯俨无端地觉得对方被拒绝了的话可能会哭，于是“嗯”了一声，花了几分钟收拾自己的心情，然后就看见了夏南风递到他眼皮底下的手写菜单。
他抬眼看着对方，有些问：“你做？”夏南风点头，临时取消了本来准备好的，死皮赖脸地讨要夸奖的环节，干脆实话实说：“我这不是想多磨蹭会儿，好留你一起跨年嘛。”
冯俨则自动地替他补足了背后的原因：“不想一个人待着？”夏南风真假参半地应了。
他其实挺怕冯俨问他为什么不找别的朋友一起过，又或者是问他既然没工作，为什么不和家里人一起跨年。但冯俨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拿着笔，在几个菜名前面的小框框上打钩。
只是夏南风在看见对方点了清一色的辣菜之外突然有些鼻酸，他捂了下眼睛，说：“冯导你晚上是就打算吃个火锅粉炖小白菜吗？”心里却在吐槽着自己这过分了的感性。
他赶在冯俨开口安慰他之前松开了手，咧着两排大白牙，用开玩笑的语气问：“哎，冯导，我刚要说我喜欢你的话，你以后还搭理我吗？”舌头却紧张得快打结。
冯俨回答的却认真，他看着夏南风略微有些泛红的眼睛，开口：“嗯，我大概还挺开心的。”
默认冯俨是怕他尴尬的夏南风没当回事儿。毕竟他前天刚签的新电影合同，等开机了之对方还得再和他待上几个月，不可能现在就把气氛弄僵。于是就错过了对方暗示性的橄榄枝。
他假笑两声，故作臭不要脸地开口：“嘿嘿，毕竟我可爱嘛。”
冯俨倒是赞同地“嗯”了一声，眼看着夏南风的脸重新染上了绯红，这下算是真明白了，对方就是单纯的脸皮薄而已。所以把已经跑到嘴边的那句“你不问问我喜不喜欢你吗”咽了回去。
他看着夏南风那浑身紧绷的样子，岔开话题道：“你不是要去做饭吗？”
夏南风“啊”了一声，跟七魂六魄刚归体似的拍了一下脑门，丢下一句“冯导你先看会儿电视啊”，就抓着那张手写菜单跑进了厨房，只是呆呆地贴着厨房门站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
而夏南风心神不宁的结果就是炒的菜要么咸了点儿，要么淡了点儿，最好吃的居然还真的那碗火锅粉吨白菜。以至于提前尝了一口的夏南风都不敢相信这些烂菜是居然自己做的。
——似乎是从冯俨问的那个问题开始，一切都变得不顺了起来。
夏南风垂头丧气地端着菜出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已经在客厅里等了半天的冯俨的脸色，开口：“冯导，要不我们还是点个外卖吧？”心虚得自己都觉得这像是在浪费对方的时间。
冯俨看着桌上摆着的那没有辣椒的麻辣鸡丁和看不见泡椒的酸菜鱼，垂着眼睛说：“算了，就这么吃吧。”
夏南风原本还想再挽救一下，直到听见自己的肚子叫了一声，才想起来自己跟个傻子似的拽着冯俨看了一整天有的没的，两个人甚至都没吃午饭。于是叹了口气，认命地替冯俨把饭盛上了，但还是提前打了预防针。
想象中的冯俨怒不可遏地骂他一顿的场面没有出现。对方就那样优雅地吃着饭，像一个中世纪的欧洲绅士，除了微不可闻的咀嚼声之外一直都很安静。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在吃西餐。
夏南风见状也端着碗筷在对面坐下了，咬着筷子问：“冯导，这……不咸啊？”
冯俨咽下嘴里咀嚼着的食物，抬眼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回答：“还行。”
说完之后似乎仍觉得有些苍白，于是补充安慰道：“至少比我妈做的饭好吃多了。她做的饭连冯鹏都吃不下去。”算是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妈的典型代表。
夏南风被冯俨话里的拉踩给逗乐了，有些不好意思辩白：“其实我平时做的菜没那么难吃，就是今天紧张了点儿，以至于放调料的时候手上就没个轻重了。”
冯俨夹菜的动作一顿，问：“因为我那个问题？”夏南风的眼神往边上撇了一点，睁着眼睛撒谎：“不是，就是我太久没给人做过饭了，所以紧张。”
明明前两天他已经偷偷演习过一遍了，只是临时不给力地掉了链子而已。冯俨挑了下眉毛，想到了对方在筒子楼里的那个小房间，突然问道：“你有多久没回过家了？”
夏南风不知道院里的那些阿姨和小朋友们对他来说算不算是家人，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对他来说到底能不能称得上是家，只是有些含糊地说：“高中毕业之后就没再回去过了吧。”
冯俨就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又问了个问题：“做饭是高中的时候学的？”
夏南风迟疑了一瞬之后回答：“其实我小学的时候就会做饭。不过那个时候不做这些大菜，一般都是炒鸡蛋和炒白菜之类的。”
他看着冯俨眉间隆起的小山，岔开话题：“不过也多亏我会做饭，我刚出来追求梦想的那会儿连个群演都接不到，反而靠在一个中餐厅当帮厨过日子来着。”
没说的是他在凑够了几个月的生活费之后就辞职了，又开始在影视基地门口风雨不动地蹲守着，住着几百块钱一个月的房间，吃着几块钱一碗的面条或者是盒饭，却依旧没有放弃希望。
冯俨听着对方笑着说出来的心酸话，低声地说了一句抱歉。而不擅长安慰人的结果，就是他在几分钟之后盛了第二碗饭，大概是在用行动证明对方今晚做的饭也确实还挺好吃的。
夏南风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仿佛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似的。往嘴里塞了几块鸡肉之后就含糊不清地开口：“没事儿，反正都过去了。”
说着，他的兴致又高涨了点儿，笑嘻嘻地开口：“再者说了，我要是在两年前知道自己今年能在冯导你的戏里的演男主，别说是在餐厅里当过几个月帮厨，我就是去路边小餐馆里刷几个月碗也开心。”
听得冯俨内心更复杂了，在心疼对方乐观心态下的伤口之外，无奈地盖戳：对方果然只是自己的事业粉而已。充其量就是馋自己戏的角色，却对自己一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
只是这个自以为很好地参悟了的夏南风想法，然后想着自己该在工作之外的时间和夏南风拉开点距离的人，却在替夏南风洗了碗之后又应了对方留下来看会儿跨年晚会的邀请。
呆坐在沙发上听了好几个小时的土嗨歌曲，然后听着坐在自己边上的人，在电视机里那聒噪的倒数声中，卡着点儿地跟冯俨说了一声新年快乐。唤醒了那被他抛弃了很久了仪式感。
和对方就着两罐可乐说了一堆不悔今年、展望未来的新年祝福语，闹得就跟春节似的。
最后甚至认命地找出了在柜子里待得都快落灰了的，当初唐铭在大夏天的时候送他的那床冬被，然后在距离主卧不过几米的远的客房里铺上了。
刚洗完澡的夏南风就穿着小熊睡衣站在冯俨边上，看着平日里怼天怼地的大导演在昏黄的灯光下铺床，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开始想那个最终和冯俨在一起的人得多幸福啊。
明明在工作上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人，回了家之后却是一个吃着难吃的菜也能捧场地吃两碗，会主动承担家务，明明觉得无聊得要命，但还是会陪着看完一台节目的人。
反差式的温柔让夏南风有些羡慕，羡慕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闯进冯俨生命里的人。
不知道夏南风怀揣着什么小心思的冯俨，则在收拾好床铺之后直起腰来喘了两口气，看着头发只吹了半干的夏南风，和那些缠绕在他的发丝之间的氤氲水汽。
明眸皓齿的样子却突然让他心里的择偶标准有了参照。甚至觉得要不是夏南风穿的那一身太过于幼稚，倒是就跟仙侠剧的画中仙似的。
夏南风低头看着手表上那即将走向一点的时针，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跟冯俨说了晚安。
冯俨“嗯”了一声，回了一句晚安。只是着催对方早点睡的人却躺在自己的床上，直到凌晨三点都没有酝酿出一丝一毫的睡意，眼前是挥不去的夏南风露出的那截白而瘦的脚腕。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躺在主卧里的夏南风，于是在开年的第一个早八点，就出现了一个挂着黑眼圈的人送另一个挂着黑眼圈的人出小区的场面。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后者戴着个墨镜，看得没那么明显。
坐在门卫室里的大爷喝着老伴儿赶早给送来的红豆粥，把夏南风跟冯俨告别之后怅然的小表情收进了眼底，于是忍不住探出头去问：“小冯今儿也有工作啊？这么早就走。”
夏南风干笑两声，回答：“应该吧。”心里却委屈：他就是没工作，我也找不到理由再留他一天了。
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网上冲浪的大爷听不到夏南风的内心独白，只是看着夏南风眼底的乌青八卦了一句：“小冯昨晚折腾你折腾得还挺晚的哈？”
深刻地怀疑大爷开着一辆豪车从自己脸上碾过的夏南风怔愣了一瞬，红着脸否认：“大爷，我和冯导不是那种关系……”
大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说：“哎，我懂的，你们是公众人物嘛，不能跟别人说你们在谈恋爱的事儿。不过你这都住进了小冯的房子了，还能瞒住大爷我？”
夏南风脸上的表情一僵，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于是跟大爷又确认了一遍：“大爷，你刚才说什么？”
大爷有些语塞地看着眼前这个耳背的小年轻，重复道：“你们这些公众人物不能跟人……”夏南风有些抓狂地打断他：“大爷，最后一句。”
大爷一字一句地复述，甚至连调笑的语气都复刻了：“你这都住进了小冯的房子了，还能瞒住大爷我？”疑心对方可能是憋坏了，抓着机会在秀恩爱呢。
夏南风不信邪地颤抖着声音又问了一遍：“大爷，你的意思是我住的那房子是冯导的？”
大爷点头，开始嘚啵：“别的人住哪栋我不知道，小冯的房子我倒是清楚得很。去年夏天买了那栋小别墅之后，就隔三差五地有人往里面搬工艺品、挂画、盆栽。”
“撇开别的不说，就那一院子的冬梅我能认错吗？哪家院子里不是种点春天开的，就小冯那小花园与众不同。前几天我老伴儿看见的时候还跟我感慨来着，说是搞艺术的人果然不一样。”
夏南风呆呆地听着，突然在想他自己到底还有什么用。
演戏的机会是冯俨的给，演艺公司是冯俨给介绍的，连住着的房子都是冯俨偷偷给他安排的，而他却连抓住表白机会的勇气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40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