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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卖腐圈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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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迷醉。
这个ID名让陆沉感到熟悉,似乎在哪儿看到过,他但一时又说不上来。直到对方趁他出神时唤了一声小草,陆沉才猛然回忆起与这个ID有关的事情。
他在那个百万up主的大群里。
也曾当着其他人的面对陆沉说过一些暧昧不清的话。
有了这个前缀之后,本来挺好相处又大大咧咧的陆沉对这人产生了一些抗拒。
房间宽敞,两个人在屋里甚至说得上空旷,可陆沉却有些无从落脚。
气氛莫名别扭,他顶着满头鸡皮疙瘩飞速给傅言川发了一条信息:草了,出大问题。
说完也没来得及解释,抬头就对上了月下迷醉的笑语盈盈的模样。
他的笑容有些僵,却装作自来熟地说:“你叫我醉哥吧,我比你大个一两岁。”
陆沉点头,一脸正经:“好说好说,你也叫我草大爷吧,我周围的人都这么叫来着。”
突然被降了两辈的醉哥嘴角抽搐,艰难地回答道:“好……好吧。”
跟他对话的这几分钟,陆沉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对方的神情,但他实在无法把面前这位青年与在群里说骚话的人联系起来。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两副面孔?
月下迷醉捋了捋滑落到额头上的刘海,坐上陆沉对面的床。
大概有十几分钟没人说话,他们都埋头兀自点着手机,正巧陆沉刚刚给傅言川倾诉完这冻成冰的气氛,月下迷醉就关切地问了一句:“你不去洗澡吗?”
“哦……洗。”
陆沉灰溜溜地带着换洗衣服走去厕所,连手机都警惕地带在身上。
大概是经历了群里的对话后害怕他真会做什么吧,陆沉对面前这位室友可以说是十足提防。
热水浸泡,舒适到能驱散一切不安。陆沉惬意地坐在浴缸里,伸直长腿,感受着温热的水轻轻爱抚,泡沫浮在水面上带着沐浴露的清香。
很好闻,是冰片薄荷,是傅言川身上的味道。
担忧被抚平,陆沉缓缓站起来,水从胯边滑到大腿,又返回浴缸里。手背残留点点水珠,指尖泛红,他紧握浴缸边缘,指骨底凸起,在黄褐色的浴霸照耀下带着明显的青筋。
冲洗掉泡沫后他换上睡衣,头一次半点肌肤没敢露,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一出浴室,周遭又降为了零摄氏度。
听到陆沉的动静,月下迷醉抬眼看了他一眼,嘴张了又闭,最后实在忍不住:“你真是同志吗?”
陆沉隐身没成功,动作一滞后疑惑地重复:“同志?”
“就是同性恋。”他说,“你跟那个一笑先生到底是真的假的?我看网友说得天花乱坠,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胡编的。”
这两个问题问得陆沉一愣一愣的,他微乎其微地蹙眉,并没有作答。
因为这人的语气太奇怪了,让他明显感觉到不适。
“看你这反应应该不是吧。”月下迷醉自顾自说,“我还以为自己真跟基佬住一起,差点给恶心到。”
他话里赤.裸裸的鄙夷使陆沉听得一阵反胃。
说起同性恋,陆沉马上就想起傅言川。室友人那么好,哪有面前这傻.逼说得那么糟糕。
况且既然恐同,之前在群里发出那种暧昧的言论又是为了什么?博眼球吗?
陆沉这人自由自在惯了,听到这话特别不爽,有种强烈的上去给他就是一拳的欲望。但考虑到自己这次是来参加活动的,闹出事估计不太好,才堪堪咽下心里的怒意。
他不屑地瞥了对方一眼,语气不善:“我是不是同性恋关你屁事。”
这带有攻击性的语言激得月下迷醉又开始怀疑,难道自己想错了,路边的野草真是gay?
但他又发觉陆沉身上没有那种特殊的气质,除了长相都挺爷们儿的。再说陆沉对他也没有露出过那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种种迹象表明这位路边的野草的确不是同性恋。
这样想后,他就放心多了,小心翼翼地开口:“兄弟,你有没有组cp的打算?”
他这个问句一出来,陆沉登时火冒三丈。
你他妈不是恐同吗?组个几把的cp?这什么狗屁问题?
脏话到嘴边,陆沉强忍着没有一股脑吐出来,只是“哼”地一声扭头:“没有。”
“别啊。”月下迷醉劝解道,“现在卖腐特别利于发展,粉丝涨很快的。之前你跟一笑先生不也是吗?就帮帮兄弟呗?”
才第一次见面,算哪门子的兄弟?还提程一笑,忙着给自己贴金呢?
陆沉都快被对方这功利性的嘴脸气笑了。
然而不等他骂出口,房间的门就被人敲响。
力气不算大,敲得很温柔,间隔也比较舒缓。要不是房间内气氛不对劲,陆沉也没那么容易听到。
他把愤懑嚼碎了咽进肚中,瞪了月下迷醉一眼,转身走向门口。
转动门把手,门外的人看到陆沉后甜甜地唤了一声:“小沉哥!”沈玉楼绽开一个可爱的笑,语调上扬。
他依旧是软糯糯的模样,没办法不让人喜欢。
站在沈玉楼身后的是季江林和邱竹恒,他们三个是一起来找陆沉的。
这景象让陆沉脱口而出:“哟,一家三口啊。”
沈玉楼有点不高兴,他怯怯道:“什么一家三口……”我喜欢的就你一个。
后面半句话他没敢说出口,只兀自垂头,羞得红了耳尖。
季江林倒是无所谓,他问:“怎么样,谁跟你一起住,是认识的人吗?介绍介绍?”
说起这个他就火冒三丈,毫不犹豫道:“不认识,是个傻.逼。”
陆沉自认这话已经收敛很多了,起码没有太难听,但季江林还是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陆沉出了名的性子直,也就在哄小女孩的时候会选择动点儿其他心思。季江林比他大个五六岁,懂得比他多。作为大哥,他总害怕陆沉会因此得罪人。
果然,他假意将头往里探了探,明显发觉另外一位的脸色极其不好看,甚至说得上窘迫。
季江林一阵心累,收回目光叹了口气,他恨铁不成钢地看向陆沉想劝解点什么,却被对方油盐不进的态度劝退。
算了,这可能就是个人的性格特色吧。
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个问题也不太合适,等以后找到机会静下心来好好谈一会效果应该也一样。
自我劝解一番后季江林内心的担忧暂时消去,他好奇地问陆沉:“穿女装的感觉怎么样?”
还能有什么感觉?
陆沉心道,胯.下生风,大腿发凉,不过如此。
谁知他还没说话,邱竹恒就迫不及待站出来,“爽,特别爽,凉快得不得了。主要是我觉得吧,我就特别合适。诶,你们说普天之下怎么会有我这样的绝世美男呢?男装帅气潇洒,女装温柔可人……”
他清爽上扬的少年音回荡在走廊,引得经过的男女频频侧目。
陆沉:“……”
季江林:“……”
沈玉楼:“……”
连月下迷醉都不尴尬了:“……”不得了,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
—
霓虹灯闪烁,都市中央又迎来了一场盛宴。
是摆脱工作压力的狂欢,是死死抓住最后几天休息的放肆。整个S城沸反盈天,犄角旮旯里都一片歌舞升平。橱窗里积了大半年灰尘的架子鼓终于被人挪动,在夜幕降临后,吊镲一次次被敲响,拍定每晚急促紧凑又热闹的节奏。
成帷会展中心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偶有几个人逆着人流,片刻后又被迫冲回人群的漩涡。有不了解事理在外围观的,不留神也被牵扯进洪流,怎么也摘不出去。
等到大概八点潮汐才褪去,沙砾因此得以重见天日。
室内灯光打亮,从高处望观众的发顶连成一片墨黑。
唯独台上依旧灰蒙蒙。
最靠近舞台的那排两座椅中间全是被邀请的up主,来人多多少少都有属于自己的小团体,他们低声交谈,时不时露出笑。
熟人重逢,新友结交,每年的活动都在上演这样的剧情。
唯独陆沉跟邱竹恒不在其列。
后台的人忙碌不堪,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策划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交代着流程。所有人都害怕这个面向庞大粉丝群的活动会出差池。
摄像头已经架好,实时直播在青树网上挂好链接,网页主页飘满绿色logo,直到现在,直播间还正在转播青树网的各种宣传片,右上角用显眼的颜色字体写着:倒计时,30分钟。
直播间人数空前高涨,诸多粉丝都等着活动开始。聊天板的消息更新几乎快到没眼看,刚刚打出来的发言眨个眼就没了踪影。
“快了快了,化妆呢。”换好衣服后陆沉老老实实跟其他要上台的人坐在化妆间里,堪堪上好眼影就有电话打进来。
化妆师姐姐握着眼线笔伏在一旁,准备随时接着下笔。
纤细的笔尖吓得陆沉一激灵:“这是什么?”
“啊?”电话那头的傅言川疑惑道。
“不是说你,”他指着眼线笔,“同意贴假睫毛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你还想画眼线?”
化妆师笑道:“要先画眼线才能找准贴睫毛的位置啊。”她循循善诱,像在耐心教导一个小孩。
“算了吧算了吧算了吧,我一个大老爷们画这东西干嘛?”陆沉连连摆手,就差把拒绝二字写脸上了。
化妆师心说你裙子都穿了还在意这个?
但她没有直说,委婉道,“这个可以显眼睛大呢。”
“爷眼睛还不够大?!”
“和你的衣服会更贴呢。”
“我这张脸就够贴了,不用眼线。”
“……”
两人一来一去拉扯几个回合,傅言川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他思考后试探道:“试试吧,说不定效果还不错。”语气极其平静,像是真在为陆沉做打算,把自己那点心思隐藏得很好。
本来拒绝到五官狰狞,上半身后倾的陆沉渐渐松弛下来。他坐直身子,乖巧道:“好吧,那试试。”
陆沉果然不再反抗,全凭化妆师布置,偶尔还偷偷瞄一眼自己的模样。
化妆师为他点了一颗泪痣,垂眸时与睑间的痣遥相呼应,就像是被吻得眯上了眼睛。眼线也上挑,顺着眼尾微微勾起,与那团云雾似的红色眼影缴缠。
凤目流转,眉间若蹙,倒真有几分清宫妃子的妩媚劲儿。
优越的先天条件使他这一身都特别搭,分明是第一次抹浓妆,却好像天生就这样画来的。
镜子里的人呆愣着,仍旧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姑娘是自己。若不是喉结还是很突出,陆沉都觉得自己是闯了鬼。
美,太美了,镜子里这姑娘真是个妙人儿。
“哎哟我的祖宗诶!”化妆师惊呼。
陆沉闻声,一转头就对上了邱竹恒那张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脸。
他口红没抹匀,嘴唇泛着油光,正仰头对着镜子自己捣鼓化妆品,掏出来也不管做什么用的就好奇地往头上抹。
“……………”陆沉笑容凝固,望着他那幅抽象主义现代化艺术作品一阵心惊胆战。
陆沉:“……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