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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让我爱你吧 ...

  •   后来何臻还说了一些话,大多与程一笑有关。

      那天,陆沉离开之后,他们俩在包间沉默了几分钟,程一笑起身,鞠躬突然说了句“谢谢,但对不起”,便转身离开了,从此删掉了他的一切联系方式。
      从头到尾甚至连何臻哥都没叫一声。

      显然是陆沉当时说了什么,他才会有如此举动。

      但何臻没多说,冷静地陈述完事实就投入到工作中,又回到了没遇到程一笑以前的状态。一切就好像没发生过。
      何臻还是何臻,纯色公司雷厉风行的何总。
      但是否真的只是将这场“交易”当做无关紧要的闹剧,只有他自己知道。

      尽管傅言川跟何臻是近十年的朋友,在感情上也没有任何立场对对方指手画脚。
      他们都清楚彼此做事有自己的理由,无条件相信就好了,没必要过问。他们可以依靠彼此,却也绝对独立。

      所以傅言川离开前只是点点头,提醒何臻调整状态。

      听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何臻才摘下眼镜忍痛揉了揉太阳穴,起身眺望楼下的人潮车流,暗自呼出一口长气。
      呼吸拉扯胸腔,引得阵阵绞痛,此刻才感觉到所谓失去不是那种一次就让人感到撕心裂肺的疼,是乍明乍灭的刺痛。犹如吞下千百根细小的银针,每呼吸一次,针尖便浅浅扎向身体的各个角落,不致命却也是折磨。

      他喜欢程一笑,可程一笑不喜欢他,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他怨不了任何人,包括自己。

      何臻捂着胸口,缓缓从窗边滑落。他烟瘾上喉,迫切地咬稳烟嘴深吸一口。
      眼前烟雾弥漫,指尖星火明灭,背后靠着的是八街九陌,楼下的年轻人朝气蓬勃,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世界只剩他一个。

      傅言川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陆沉,而对方并没有什么触动,只是笑了一声。
      他不屑地说:“程一笑不过是想在出道前跟所有暧昧对象撇清关系,顺手利用了我,还搞得自己多高尚,贱不贱啊?”
      傅言川想也没想就附和道:“是挺贱的。”

      陆沉手一滑,差点把碗里的饭翘翻。

      “贱”这个字如果是他说出来倒没什么,但从傅言川嘴里说出来就有些不可思议。
      后者给人感觉就是素质极高的那类人,好像从来不会说脏话,不会把这类羞辱性的词放在嘴边。

      听到他骂人陆沉还觉得挺新奇,打趣道:“你还会说这个字啊?”
      “哪个?”傅言川一愣,“贱?”
      陆沉点头。
      “我在你眼里这么完美吗?”傅言川笑道,“我就是个普通人,又不是神仙。”

      其实他在年少的时候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喜欢用脏话发泄,说着那些过分成熟的话想彰显自己有多厉害。
      每个人青春时所经历过的事他都经历过,不过随着岁月过滤掉了一些。说白了,他就是个凡人,也有负能量,也有七情六欲,会偷懒会骂人偶尔还忍不住放纵自己,只是因为性格原因不爱表现出来罢了。

      本以为他那是自谦,结果当晚就让陆沉深信不疑。
      床.上用来调.情的dirtytalk听得陆沉面红耳赤,只好忍着羞赧去堵住傅言川的嘴。
      之前他跟易卿尘偷偷看腹肌照被发现的事情,本来他自己都已经忘了,谁知道傅言川一直记着,逼问他为什么看,不给出满意的答案还不罢休。
      吓得陆沉立马把相册清空,一张腹肌照也不敢留。

      陆沉觉得自己真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傅言川私底下这么骚,看来他粉丝的名字真没取错,不愧是闷骚川。

      —

      三月十八是邵静的生日。
      当天,陆沉很早就捧着一大束新鲜的琼花前往枕宁墓场。

      古有李白赞美西门秦女秀色如琼花,但陆沉始终认为琼花并不娇艳,反倒普通得像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

      以前陆河总说邵静最喜欢的就是琼花。它生来珍贵,但放在花丛中又能完美融入其中,雅俗兼并,纯粹又美好。
      他还说邵静就像琼花,叶柔而莹泽,花色淡雅而有香。当她淹没在人群中,你会被她与众不同的魅力吸引,当她摘出来独自美丽,你又觉得她跟其他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之前陆沉不懂,现在明白了。因为傅言川也是他的琼花。
      高雅不失闲淡,超尘偶尔庸俗。

      但他不知道琼花还有一个寓意,完美浪漫的爱情。象征着陆河邵静的过去,或许也象征着他和傅言川不久的将来。

      陆沉学着他爸的模样,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拿着花,在墓碑前停留片刻,俯身将花放在地上,轻声说:“邵姐,生日快乐。”

      这些动作陆河曾当着他的面重复过无数次,可真当他自己来做时,又是另一种心态。

      尽管陆沉对邵静的印象只停留在陆河的回忆和照片里,但他还是很喜欢这位素未谋面的母亲——善解人意且稳重独立。
      陆河曾告诉他,他喜欢邵静的原因就是她成熟感性,年纪轻轻就能够独当一面,从不害怕退缩,但在陆河面前又格外孩子气。

      陆沉从心底里想见见这位优秀的女性,可却没有机会了。

      “邵姐,你今年就四十七了,但你在我心中永远是二十四岁。明年咱们俩就一样大了,叫你一声姐真没叫错。”
      “小时候听陆哥说你们俩的故事,我就在想他口中的爱情不会是杜撰出来骗我的吧。到现在我才确定的确是存在的。”陆沉勾唇笑了笑,“只要遇到对的人。”
      “就像你在陆哥面前就变得孩子气一样,我在他面前就变成了动不动就脸红的女孩儿,还爱哭,真丢脸。”
      “有时候我在想,要是你们还在的话知道我喜欢男人会不会气得打断我的腿,或者也像言川的父母一样把我赶出去——应该不会吧,你们那么好。我小学考试不及格陆哥都舍不得骂我,你这么温柔,就更不可能了。”

      寂静的四周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陆沉用余光看到向他走来的傅言川,带着笑意转过身去,“这么快?”
      他发尾染上的棕色在阳光下偏黄,到发顶又渐变成墨黑。

      傅言川是跟着陆沉一块来的,刚停好车从墓场门口走过来。
      “正好空位很多。”他走上前,“这是阿姨?”

      “嗯,旁边那个是我爸。”陆沉跳上傅言川后背,勾住他的脖子,偏头说:“回去吧。”

      毕竟是二十来岁的人,怎么也有一百多斤,傅言川被他往后带了几步才稳住身体。
      傅言川看向他:“不多聊会儿?”
      “不用了,也不差这一会。下回再来吧。”

      从墓碑到门口那条路陆沉走了不知道多少次,但这是第一次有人陪着。

      陆沉枕在傅言川颈窝,安静感受胸口传来的温热,鼻尖充斥着淡淡的香水味。
      阳光和风轻轻酝酿,竟让他有些微醺。

      手臂上传来酥麻的震颤,陆沉听到他问:“叔叔阿姨不是C城的人吗?怎么被葬在这里?”
      “因为邵姐是在这里死去的,”他顿了顿,“而且S城是最繁华的城市,陆哥想让她死后也能好好享受。”
      陆沉又说:“这儿的墓地可贵了,十几万呢。”

      傅言川回头:“那我们以后也葬在这吧。”
      “你想得倒挺远。”陆沉抬头吻了一下他的侧颈,调笑道:“那我不付钱啊。”
      陆沉的耳钉刮得他颈间一瞬瘙痒,傅言川眯了眯眼睛:“行,依你。”说完将背上的人往上提,手牢牢撑住他的大腿。

      傅言川想,如果用这些钱买他们死后仍能同床共枕,赚了。

      陆沉跟着他去了一趟诊所,布局设施和记忆中没什么两样。

      两名牙医看到他们笑着打了个招呼,还有几位新来的实习生腼腆地点点头,唯独前台的助理小妹一口气哽在胸口差点没顺上来,死死盯住他们紧扣的双手。
      “草草……草大爷!”她满脸惊恐,手中的笔在纸上晕染出大片墨迹。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打着哈欠往外走,邱云起半睁眼睛,在缝隙里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随口道:“早啊老板。”
      他彻底睁眼,发现站在傅言川身旁的陆沉,又说:“早啊老板娘。”

      “早。”陆沉扬声回应,“别叫老板娘,你才娘。”
      大概是因为自己偏女性化的长相受过不少非议,他对“娘”这个字格外膈应。

      邱云起乐了,“那还能叫什么?傅夫人?”
      陆沉指了指旁边下巴都快吓掉了的助理小妹,“跟这位姐姐一样,叫我大爷吧。”
      他伸手对着陆沉肩膀就是一下,“嘿你个小兔崽子占谁便宜呢。”

      陆沉没料到对方的动作,往后踉跄了几步,撞进傅言川怀里。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邱云起目瞪口呆,“这……谈恋爱的男人都这么柔弱吗?”他抬起手看向傅言川,似乎想试验一下他是不是也变得这么不堪一击。

      傅言川淡淡瞥了他一眼,随手撇开他的拳头,“别闹了,我过来拿个东西就走。”
      “什么东西?在里屋?”
      “嗯,钥匙。”
      邱云起闻言就得意地从兜里掏出一把递给他,“我就知道,拿去吧。”他说完转身哀怨道:“哎呀这什么老板啊,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看一回店。”

      陆沉站直身体,拧眉问:“你不怎么来诊所吗?要不要我帮忙看店?”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到邱云起耳朵里,他立马折返回来,讪讪一笑:“别,我就是没事发个牢骚,你们随便去吧。”

      工作室装修迅速,地砖墙纸差不多都已经铺好了,就差将办公桌和相关录音设备搬进去。门市差不多两三百来平,不算特别大,但用作配音绰绰有余。

      陆沉顿在门口,迟疑道:“这是?”
      “我买下来的门市,也是我未来的个人工作室,以后还会有一些名下员工搬进来。”
      “你又要做大老板了?”陆沉语气愉悦,从心底里为他感到高兴。

      傅言川失笑,将钥匙放到陆沉手心,“不是我。”
      他眸中带笑:“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你才是我的老板。”
      我永远的老板。

      陆沉瞠目结舌,掌心那把残留傅言川体温的钥匙顿时热可炙手。
      他一时间张皇失措,下意识将钥匙还给傅言川,“你这不是变相送我一套房吗?我不要,我又不用你养。”

      “是我要养你。”他抓住陆沉慌乱往后撤的手腕,清瘦凸出的腕骨摩挲于他手心,“满足我这个愿望,好吗?”
      “我之前说过,我要还你一个正式的告白,不会让你等太久。”

      陆沉耳边是他富有磁性的嗓音,此刻正说着蛊惑人心的话,他屏息敛声,看向傅言川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瞳仁中藏匿着流动深邃的海。

      “陆沉,你听我说,我喜欢你。”
      “过去我没办法改变,未来我也说不准,但恰在此时此刻,我迫切地想要跟你在一起。”
      “其他人眼中嗤之以鼻的同性婚姻,对我来说弥足珍贵,法律给不了的保证,我也可以给你。我情愿对你永远忠诚永远包容,从来不局限于那本单薄的红皮法律文书。”
      “让我爱你吧,我的角宿一。”

      此生第一次听到如此真诚的告白,陆沉心中那半亩三分地柔软得不像话。他怎么也压不下悸动,眼角染上了湿气,泪光细碎而晶莹。
      “言川,”他鼻腔一热,反扣住傅言川的手放胸前,感受急促有力的心跳,“它说,我也是。”

      那片大海骤然汪洋恣肆,拍在陆沉左胸口岸边的礁石上,激起满天浪花,连成一片水帘。
      他们在帘后拥吻。

      其实傅言川并不意外,但爱意还是止不住溢出来。
      从陆沉不再叫他室友起,他就暗下决心,自己未来只会做陆沉一个人的“言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让我爱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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