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曾经沧海难为水 ...
-
小七如此催化呖血果两个时辰,呖血果已变得比先前小了很多,只有一个枣核大小了,小七却渐渐有些不支起来,脸色惨白,身形也有些不稳,于是她赶紧唤道:“白公子!”
将军一直关注着小七,是以立刻出手,一股精纯力量顺着他的掌心发散出去聚向小七,小七闷哼一声,身形很快稳定了下来,持续激发着呖血果的药力。
又约莫过了小半时辰,呖血果终于完全消失,小七长舒一口气,将军也放下手来,那乔生身上红光闪动,顺着经络游走,如同鲜血一般,渐渐沉浸入乔生体内,最后消失无踪,乔生的尸体又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将军略加查看,发现乔生的魂魄确实稳定了许多,只是相比起来,小七就要糟糕多了。
将军看小七垂着眼,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一般,心中疑惑却是不能不问,他开口道:“小七姑娘,你先前说怀夜来过,可他是来做什么的?”
先前他就怀疑亭梧与怀夜的交易是与小七有关,那怀夜也很可能也是来帮助小七和乔生的,难道说亭梧许诺下他同怀夜的那个交易,便是因为知道,将军只要来此,便也能知道那些事?
“他来找我,帮我布置了这处洞府,又交给我延缓魂魄消散的方法。”
将军眯了眯眼:“那你与冥主亭梧,究竟是什么关系?”床边的烛台火焰颤动了一下,小七静了一会儿,慢慢道:“怀夜说,他是我前世的师父。”
如此,倒是不难理解了,将军道:“亭梧让我问你一个问题,他问你可曾想要放弃?”
小七愣了愣,然后坚定道:“不曾。”
将军点点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自然告辞,他也没让小七送,独自一人悠悠通过幽暗隧道去到外头。
山洞里,小七伏在乔生身上,仿佛在说服自己:“是啊,我已经得到最好的了,为何要放弃……”
将军出那瀑布时已过了午时,显然已经不早了,与那赵颦儿所说时间相去甚远,将军略一沉吟,便还是往常青城赶去,只是他并未入刘府,而是去了此番大婚的新郎官家何家。
虽今日何家大喜之日大宴宾客,那刘何两家家主也满脸含笑的在门口迎客,可似将军这般在凡间毫无身份的人,自然是难以入内的,将军观察了片刻,那刘泯也不愧大家之名,身形消瘦,胡子上半黑不白,似是染了墨团,冠发穿衣也一丝不苟,将军便翻出一本封面枯黄的古书,冲着刘泯走去。
将军见着面生,便还不过行到刘泯面前两丈,刘泯身后的侍卫便一步跨出拦在将军面前道:“请问阁下姓名?”将军虽瞧着面生,但气质长相无一不是人中龙凤,是以侍从态度很是恭敬。
“我叫白乾,来自东吴,此次原是想拜会刘大人,但恰逢刘家嫁女此等喜事,便顺道来讨杯酒吃,在下也并非空手而来,这便是贺礼,你且拿去给刘大人瞧瞧。”将军说着递出了那本古书,那刘泯在朝中也有官职,算是太学主簿,只是并没有什么实权罢了。
侍从将信将疑,检查了一番后将书递给了刘泯,又报告了几句,刘泯看到书时满脸疑惑,待翻开第一页后眼睛都亮了,他迫不及待往后翻了几页,脸上喜色更甚,主动走到将军面前道:“真是多谢白公子了,不知你这书从哪来的?”
将军施了一礼道:“自然便是来自东吴,小生原先就喜欢收集些古书字画,今日上门便是想向刘大人讨教个问题,恰遇刘小姐出嫁之日,出来匆忙,身上左右只带了这么一本,便拿出来赠与刘大人了。”这古书不过记载了些东吴自古的志怪杂谈,但其中讲述了许多东吴那处的风土人情、气候地理、山河大川和怪石药草,是以十分珍贵,又年代久远,想来该是孤本,也难怪刘泯如此兴奋。
“哈哈”刘泯抚着胡子道,“远道而来便是客,今日既然白公子赠了书,这喜酒自然是喝得的。”
“既然如此,小生还想询问大人个问题的。”
刘泯笑容一僵道:“这,今日大喜之日,贵客云集,刘某脱不开身,不如另找个时间,我们再好好切磋一二。”
将军摆手道:“无妨,我这个问题简单,耽误不了大人多少时间的。”
那刘泯思索了一下,便给刚刚那个侍从交代了几句,然后将将军拉到一旁道:“白公子请讲。”
将军道:“大人自然知道上古达观之战,一方蚩尤,一方天帝,可知天帝麾下大将几人?”
刘泯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将军问了这么个问题,想了想道:“这……传奇故事里都言,便只有善火之毕方一人极为出众,后任北极星君。”
“不曾有个善排兵布阵的?”
刘泯又想了想道:“不曾听闻。”
将军虽料想过这个答案,却还是有些失望,摆摆手道:“多谢大人赐教了。”
“虽说这天帝一方不曾再听说过有谁……”刘泯又想了想道,“可蚩尤那边却好像是还有一人的……从前蚩尤和应龙极为要好,只是达观之战开始时应龙便不见了踪影,此后天帝也去寻找过,只是全无应龙影踪。”
若非刘泯这么一提,将军险些忘了这么一段事,只是这其中的“应龙”究竟是谁呢?
将军道了声谢,一边想着一边往何府里头走,只是走到宾客大厅后,将军并未停留,反而一闪身的潜入了后院,但将军速度太快,以至于并没有人发现。
后院里侍从繁忙,穿梭不止,却没人看到将军,将军正往里头走,忽看到刘沁的那个丫鬟正急匆匆的往一个地方走着,将军顿了一下便立马跟了上去。
那侍女拐了两个弯,走入一个精心布置的院落,将军看了一眼便立马跟上,见那侍女停在一个房间前,隐约能听到里面的争执声,那丫鬟也没偷听,赶紧敲了敲门唤道:“小姐。”
“进来吧。”从门中传来一个女声,可不就是那刘沁的声音。
那丫鬟赶忙推门进去,将军一个跨步也进了屋,便见那刘沁蒙着红盖头穿着大红衣服规规矩矩的坐在床上,她面前站着的可不就是那赵颦儿,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混进来,又遣散了房间周围的下人。
将军一进去便现了身形关了门。
“哇!”那丫鬟显然看到了突然出现的将军,吓了一跳,差点摔坐下去,只是扶着桌子才站稳,只是她幸好多年跟着刘家小姐,还算有些胆识,是以那声惊呼也只是压在喉咙里。
“是你!”赵颦儿也见到了将军,但她表现分明是惊喜,“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竟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
那赵颦儿依旧盖着盖头,四平八稳的坐在床上,这份胆魄心性倒是很不简单。
“公主前日既然特意说了,在下自然是要前来的。”昨日将军离开刘府时,赵颦儿突然对他多说了那么多话,无非就是喊他今日来这何府,至于今日将军为何会来,兴许是因为赵颦儿那双明亮无双的眼睛,亦兴许是因为小七那句“不懂”。
将军正思量间,赵颦儿已经走过来,她比将军矮很多,不过堪堪只到将军胸口,但此刻散发出来居高临下的气势却仿若她才是比将军高的人。
“既然你可以悄无声息的进来,那自然也可以悄无声息的带人出去吧?”
将军看着这双明亮的眼睛,又看了看身穿喜袍的刘沁,点了点头。
“太好了!”赵颦儿闻言眼眸更亮,璀璨的就像日光下的湖泊,她发号施令道,“绿竹,你赶紧扮成你家小姐,让沁姐姐穿上你的衣服,沁姐姐,我已经安排好了,岑经坐着的马车就等在这何府西面的榕树下,今日宾客满堂,马车来了又走毫不扎眼。”原来是想做那“偷梁换柱”的事情。
“绿竹,我吩咐你的事情做好了吗?”那刘沁终于开口,只是却没有管赵颦儿,反倒问起她的侍女来。
“这……奴婢见到了岑公子,也将那帕子交给了他,只是他不肯收,还让奴婢带回一句话,他说:‘曾经沧海难为水。’还说他会等着的。”
“那便让他等着。”刘沁叹息着说完这句,仍旧盖着盖头,端庄的坐在床边道:“颦儿,你我从来以姐妹相称,你该是懂我的。”
“我懂啊,沁姐姐,你分明就是喜欢那个岑经,他也喜欢着你,是你爹不好,偏要拆散你们这对鸳鸯!”
“走了然后呢?我们要躲过源源不断的追捕,然后根本逃不出这城门外十里,即便逃过了,我们要在一个地方隐姓埋名,偷着过日子,他或者卖卖字画,或者成为书塾先生养家糊口,可他的鸿鹄之志也同样实现不了了,而我,我总要做些针线活贴补家用,才女之名从此埋没,这样就是好的了吗?”
赵颦儿有感而发,目中含泪:“可是姐姐,我总以为,我们两个中总能有一个是幸福的。”
“颦儿,嫁给何公子我未必不会幸福,而那世子也是极其喜欢你的,听闻对你百依百顺,难道你当真是不喜欢?”
“称不上喜欢,也称不上讨厌,可我就是不喜欢似他们这样安排我们的一生,你从前不是给我讲过那个陆家小七的故事吗?你还说你很敬佩她。”
“是啊。”刘沁的语气淡淡的,“可我没有她的勇气。”
从头至尾,刘沁一直覆着盖头、平静的、端庄的坐在床边,未曾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