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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吴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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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还有个score study（乐谱分析）要做，乐团周末就要排练了，我得先准备一下。今天就不去你家了，你好好画吧。”
吴泽听了立即撅起嘴来，撒娇道：“姐姐，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乖，等我排练完。”
视频通话中的女孩没化妆，看起来像是刚刚高考完的学生。单看那张嫩出水的娃娃脸，人们很难相信她已经快二十八岁了。
别人化妆都是向“减龄”的方向努力，她反而要把自己画得稍微成熟点。
“大周末的，谁想去学校上课……”她摆出一张苦哈哈的鬼脸，瓮声瓮气地自我打趣道，“醒醒，商翌晨，你可是老师啊！”
姐姐是很有幽默感的人，不介意扮丑、自黑逗人发笑，是学生最喜欢的那种干货型段子手老师，有梗有货、不摆架子、性格随和。
他们很快就道了晚安，挂了视频电话。
在开始画画之前，吴泽刷了刷手机，用小号视奸非官方的粉丝群摸摸鱼。
这个群叫做“一只大泽的鱼塘”，是个民间自发组织的粉丝群，讨论的氛围没有顾忌，比官方群要放肆多了。
比如现在，群里正在讨论他的感情经历。
【别猜了，虽然男女不一定，但泽老师肯定有对象。】
这位堪比列文虎克传人的同学列出了种种证据。
比如探店吃饭、打卡景点的照片和vlog同时露出了双手，一定是同行者在给他拍照片和视频。
此外，点菜的数量对于一个人来说也太多了，明显是两到三人份。
还有某几次直播画稿和读者唠嗑的时候，背景里出现过其他人的脚步声。
最实锤的是，他这个每周都会直播画稿的人从来没在七夕、情人节、五月二十日这些重要节日直播过。
这位显微镜小能手发了个柠檬的表情包。
【别问，问就是陪对象了。】
铁证如山，群内的读者都被说服了，达成了漫画作者“一只大泽”是个现充的共识。
【啊，泽劳斯的手那么好看，声音那么好听。怎么年纪轻轻就有主了。】
吴泽没有以漫画家的身份露过脸，究其原因是不想靠脸吸粉，也怕被父母导师发现自己“不务正业”。
他有在社交媒体上的分享欲，但隐私相关的东西都捂得严严实实。
不仅仅是公众平台，都是熟人的朋友圈里，他也没有明着秀过恩爱，都是暗戳戳地炫耀自己有姐姐疼。
文案写的是感谢大家，姐姐的礼物悄咪咪地放在生日九宫格最中央。
与此同时，群里七嘴八舌地谈论起来。
【他肯定谈过恋爱，而且感情经历应该很丰富。除了泽老师，我还真没见过哪个男作者能把感情戏写得这么细腻的，不可能没谈过。】
看看，他再怎么藏着掖着，都能被网友掘地三尺挖出来。
【大泽真的是极少数没有明显厌女倾向的男作者了，他的女性角色真的很丰满很独特。就他这样的，要么是姐妹，要么绝对有女朋友。】
那是当然，他本身就不是大男子主义的人，偶尔会画些讽刺时事热点的漫画，还被不少会上网的畜生指责过“抓住了流量密码”。
塑造女性角色的时候，他有姐姐帮忙把关，在这方面绝对吊打那些被宅文化影响多年的直男癌作者。
更何况，他最大的灵感来源、他的缪斯是那么光芒四射 。
随便从姐姐身上摘下来一个特质，就足以让角色也熠熠生辉。
吴泽曾经伪装成学生家长溜进学校，围观商翌晨带着学生乐团排练。
那是一首叫做《Street Song（街头小曲）》的作品，从纯人声的合唱与简单的舞步开始，到木琴和各类打击乐的层层引入，让听觉渐渐丰富、厚实起来。
最后一个乐段，商翌晨拿起鼓槌敲响定音鼓的瞬间，那首最初简单的乐曲变得辉煌、绚烂、声势浩大。
她的手中的鼓槌在空气中有节律地舞出残影，四只橙铜色的定音鼓发出气派的声响。那鼓声调控着整个乐队行进、演奏的速度，推动音乐向最高点攀升。
商翌晨敲完最后一个音，利落收槌，让乐曲收束在最为华丽的齐鸣声中。
她收槌的样子，太帅了。
帅得吴泽心悸肝儿颤腿发软。
吴泽不怎么懂音乐，只能用最为不恰当的比喻来拙劣地形容。
他觉得那个时刻的她，像是刚刚弹完最后一个和弦的郎朗。
在吴泽的思绪飞到郎朗改行敲大鼓的时候时，群内的话题也彻底放飞自我了。
【泽劳斯绝对是X经历丰富的那种人，不然都说不清他人体画得那么好。】
他人体好是因为他科班出身，有素描功底，粗浅地学过解剖，跟X经历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的角色画出来就是很有肉的感觉，很真，明明什么都没露、姿势也没有很刻意，但莫名其妙的就是很涩。】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比较复杂。
大多数画漫画的人体基础都不行，只能画两根筷子当手臂、当腿。而他会注意到肌肉和骨骼的形状和走向、皮肤的拉伸和褶皱、衣服的质感薄厚、分镜的布局角度……
当这些细节和动态被描绘出来，人类身体的美感带来的视觉效果是两条直线完全无法比拟的。不需要别扭、矫揉造作的姿势，不需要暴露的穿着，就足以展现性感。
同时，这也与吴泽的审美和性/癖有关。
他对男性角色的要求很简单，最好是各类运动员的身材。游泳运动员的流畅线条，羽毛球运动员的轻盈，或是练举重的厚实发达都可以。
比起来，吴泽对女性角色的喜好就多了很多条条框框。
他不喜欢瘦杆子身材，不喜欢金刚芭比，体脂率太高也不行。他也不像大多数男性漫画家那样喜欢视觉冲击特别大的胸部。他嫌巨/乳画起来麻烦，坐立躺倚的形态变化不好画。
吴泽最喜欢的，是那种兼具脂肪柔软肉/感和适量肌肉的健康身材。
描述起来很抽象，但如果用最直观的方式给出答案，就很好理解了。
商翌晨。
她就是他最理想的审美。
提起姐姐的身材就一定会想到丁香小乳、猿背蜂腰、翘臀肉腿，想到……
这时，吴泽才突然意识到，他好像有段时间没有看到自己最喜欢的身材了。
他们上次做……是什么时候来着？
一周前？
两周前？！
吴泽突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他和女朋友已经半个月完全没做过了，别说做，就连见面亲亲抱抱举高高都几乎没有了。
还没等他深思这个有点严重的问题，手机“嗡嗡”又“滴滴”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群里炸开了，消息疯狂地弹出来。
他后知后觉地低下头。
【救命，泽劳斯第一本单行本预售了！】
原来是他早就编辑好的定时微博已经在刚刚发出去了。
群里的读者们纷纷调了闹钟，就等着预售了。
【买买买，给我们大泽宝贝把场面撑起来！】
【祝我们和泽老师一夜暴富！】
【卧槽，预售这么便宜的么？泽劳斯这能赚到钱？】
不知为何，吴泽看着群里热闹的氛围，却没有想象当中那般开心。
【独立漫画人能养活自己的有几个？大多都是赔本赚吆喝，没办法的事情。】
【是啊，在现在的大环境画漫画，往好了说是永无出头之日，往坏了说是死无葬身之地。】
【甭瞎操心，泽劳斯他家肯定有点底子，不然工作室vlog里面出现的很多东西都买不起的。他不靠漫画赚钱也不至于饿死。】
现在，吴泽的脑子其实有些乱，思绪也不受控制。
他满脑子都是姐姐，还有与姐姐相关的那些事。
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没有商翌晨在关键时刻指点迷津，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不敢想象今天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那是他们之间意见分歧最大的一段时间。
吴泽第一篇漫画就想画那种连载三年五载的大长篇，他当时还嫩着，根本就没想过自己的能力能不能担得起这样庞大的叙事，更没想过这么做的风险。
她提了很多关于故事大纲、基础设定、世界观、主角团的问题，句句直击要害。
他被问住了。
商翌晨提及的很多问题他都没有想过，根本无法给出像样的回答。
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吴泽，你连我一个读者都无法搞定，又怎么能说服成千上万的人喜欢你的作品？”
姐姐从来不会高高在上的指点江山，也从来不炫耀自己的见识。她劝人的方式总能让人很舒服，没有浓厚的说教意味。
她说，当我们将热爱变成事业、靠着它吃饭的时候，必须给自己降温，要冷静而理性地思考，不能只凭一腔热血和个人喜好。否则是对自己、对热爱的不负责任。
她还说，正确的选择比能力的强大更重要。
对于吴泽来说，被人喜欢是一种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努力”争取他人喜爱的经历。他也没有想过，让作品受人欢迎需要在背后付出多少东西。
而当他真的那么努力却依然没有被很多的读者看到并喜欢时，他才真正理解商翌晨对他说的那些话。
你有超群的画技，但漫画终究是要讲故事的。
你有艺术的追求，但还是要观众为你买单。
好在，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在他画漫画的第三年，他小火了一把，赚了一点小钱。
虽然他现在依然不能靠漫画养活自己，但至少也是看到了希望。如果能保持这个势头继续下去，他说不定能尽快和家里摊牌。
吴泽想到了“未来”，并感到忧虑。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继续画出读者喜欢的角色和故事，能不能用漫画赚到钱。他也不确定这种在学业和漫画之间撕扯的生活，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生活中为数不多能够确定的事情，似乎也都不确定了。
比如，父母会不会因为他叛逆地选择漫画而生气，姐姐为什么最近不怎么来见他了。
等等，“未来”！
吴泽脑袋里窜过一个激灵。
……
“这个本还缺几个人，子琳你还有没有认识的小姐姐有空玩剧本杀的？”
“有倒是有，是一个刚刚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姐姐，我问一下她有没有空吧……”
……
“大家好，我叫商翌晨。商是‘商人’的‘商’，羽立翌，晨是‘早晨’的‘晨’。我妈生我从半夜生到第二天早上，所以给我起名叫‘翌晨’，也是希望我能满怀希望地走向明天。”
“姐姐你学得那么好，怎么不读完博士再回来？”
“我这个专业去美国读博士，要求三到五年的工作经验，所以我就读完硕士就先回国了，打算好好工作、多攒点钱再继续深造……”
……
吴泽急忙点开手机日历。
这是他和姐姐相识的第三年。
也是姐姐回国工作的第三年。
……
一只大泽发布了一条动态。
【请假条：咕，下周回来。】
画画？
画个毛线。
他女朋友都要没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