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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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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
顾念久立房檐上还没什么动静,等得福心焦,他忙劝:“你愣着所谓何事?师傅的踪迹我现在也摸不清,上一世回去时还被他抓包了,你快些可好?”
他在房梁上绕几步:“别说话,你没闻见一股腐尸味么。”
草木精魂当然没有嗅觉,福觉得很勉强:“我已经死了,你不能苛求我。”
应当是找好了位置,顾念俯冲向下落至别院空地,四处打量着地主之子的居所,看着像是跑到荒废了的举人老宅。
“我当时第一眼前去看那井,有好大一番收获,你去看看?”福语气轻松,心想着吓吓他,还给他指路。
当中央一口老井,顾念前去蹲下,看那井沿还算干净,毕竟主人死的也没多久,家徒四壁夜雨难防滴漏,估计沈颍在府中举步维艰。
“沈颍本是嫡子,由林家嫡女所生,这位正妻被年老被弃。”福托盘而出,“别光看井沿啊!探头往里看呗!”
“什么?”顾念诧异,还是依言半身前倾往井里看,“所以他由嫡变庶?即便如此,过的也太落魄了些。”
这一看便是和水里的东西对视个正着——一具半腐烂的尸体。该是个中年女子,张着嘴巴眼神空洞看着井口,下巴被什么恶兽啃了一遭,血肉横流。
“哟?这不是他娘?”高了几个度的一个声音饱含故作惊讶。
顾念最终是被这话给惊着了:“你骂人?”
对方依旧掐着嗓子回他:“没有呀没有呀——”
顾念看着井里的尸体苦思——我的前世为何如此聒噪?不都是同一个人么?难道是经年历久没人说话失心疯了?
他敛敛思绪,看那尸体旁边的地方像是有什么通道灌水。余光瞥见一丝不对劲,嗯?明明就我一人趴着看井,怎么隔壁还有个影子?
隔着水都能瞧见那倒影赤色潋滟。
顾念猛然抬头往身旁一看,好家伙,哭包,不是,宋锦年?
来人一手端了个木盘子,笑得是一脸人畜无害:“尸体有什么好看,阿念看看为师如何?”
顾念牵强给了个浅笑,心里已经想象出来一个福的人形,他要鞭打他:“福!你不说你回去才被抓包的吗!这算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都回来了,看来是产生了变数,嗯...后面事情估计y也有变,那个——你先挡挡,我先撤,在师傅面前说太多话我怕被发现,再会!”
转眼便留顾念孤军奋战,他咬牙切齿道:“如果你活着,我要掐死你。”人宋锦年还站他面前笑得阴森。
宋锦年扫了眼井内光景,毫不放在心内,拉着他往屋里去:“阿念,你方才是要去哪?”
什么?明知故问?
顾念跟着他走:“哪也不去,只是查探一番。”
年回首轻笑,摇摇头不可置否,只牵着他走,浮空中涌出数只赤红爪牙接过食盒,这路越走越近妖异,琉璃一响,双腿一迈,顾念跟着穿过墙,回了异界。
两人立在雪地里,一处市集,一道牌坊,店门是家客栈模样。
迈过面前三层坎就到了,是家看起来已到新年交替时的客栈。外边看着有好几层的楼阁式,主要是以红棕色的木头筑成。
楼下大门紧闭,而门外布局与现代仿古醉年街上的常德酒坊相像,摆着几大坛封着红布头的酒酿,顾念细嗅,酒味香甜,夹杂着宋锦年身上闻见过的酒渍蜜饯味儿。
顾念由着手被牵着,跑不脱,盘附在牌坊圆柱上的花精告诉漂浮的鱼:“瞧,那是大人的客人。”长尾动物灵巧,从他身边飞速挤过,他避让不及,便被旁人尾部的绒毛蹭得心痒。
也不是不怕,的确是没见着凶神恶煞的恶妖,再者说,有比魔族看得更反感的么——街上的大小妖看着多是面善。
看来宋锦年把他带到了妖界的醉年街。
盘子里有几分手工甜食,还冒着烟,宋锦年侧头看他:“那阿念可探到什么虚实了?”
“并未有什么。”
“是么。”那双丹凤眼低垂,叫顾念实在是摸不着底细,年沉声道,“那便随我回客栈待一会,没有下次。”
客栈也有块蓝底牌匾悬在店门,字体和十字街的牌坊上一样是烫金大字,“祈祸福”三字连笔,还挺好看。
房檐自是挂着灯笼的,里边是燃得正旺的火。步子迈到了台阶上,门开了。
有窗,房梁上点着了油灯,里面的酒香闻着有些凌冽,能见得有三层,三段木楼梯弯转安置,柜台摆满了小罐的酒。
客栈里零散坐着一些看着油水足量的猪妖在桌前推杯换盏,个个儿身上的肉都肥硕,顾念思绪往外飘,不知道猪妖们喝醉了会不会被关起来斩首割肉,再卖给人...
那岂不是和人一样自相残杀?算了杀就杀,猪肉很香。而客栈内的妖似乎都没注意到他们。
顾念闭上眼反复理着思绪:“师傅。”
“怎么?”年带着他拐角直往二楼去。杵在门口顾念没看完整个一楼客栈,两侧的门各有两个通道,通道里视线明亮,和竹桥上差不多也是每隔小段距离就有一个红团举着亮光灯笼旋转。
“你我在此处,不论叶姑娘生死?”
“魂过奈何,灵入山川。”前端,年只答他这一句。
顾念听得云里雾里,年撩起面前的珠帘,通道摆着做样子的几排珠帘,打着人了便要受些皮肉之苦。
一路珠帘细纱,行了一段二人停在一处被屏障遮掩的的厢房前。
年归来,昏暗的房间燃起烛火。
面前的屏障刺着山水云雾,一抹鲜红立在山谷里,旁边还立着个人,顾念眯着眼想要看清。自然是看不清了,宋锦年给他拉开了,屏障按理来说该被保存的很好,此时被掀到一边。
年拉他坐下。
食盘摆置,二人盘坐在半截橡木树墩两侧,宋锦年低下头布开茶具,没正视他,唯见他洗净杯盏,先拎着一盅茶壶倾倒:“你若想救,待阿然回来便可。现今还不到时候,你也不到火候,不要插手。”
茶水滚烫,水蒸气散发开来,顾念在雾气里看他。
他将茶推至顾念面前:“牛乳茶,尝尝。”
茶叶浸没在水里,有几颗大小不一的蜜饯在内,兑入了些牛奶。
顾念犹豫了片刻,还是喝了下去,茶甜,猛灌烫喉,小口小口喝完像小猫一样满足地滋滋嘴。
前世二人彼此究竟什么关系,以至于细致到添了茶还将甜食都推过,年自己却是斟了杯酒,顾念想,带我回来做什么?只为一顿饭?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