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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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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穿好衣服刚踏出客厅就看到妈妈拿着电话在谈论拆楼重建的事。
“拆楼重建？”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拆楼重建？都30年了才谈这事。”她把眼前的头发往后捋了一捋，又继续说道，“即使是重建也要得到大家同意，不是吗？”
“不是我们这栋楼，是小区南边那栋。”徐妈妈把电视剧换了一个台，又喝了一口茶才缓缓说道。
徐小皱了皱眉，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往下抿。
企鹅小区位于A城企鹅区内，有北栋和南栋，距离企鹅地铁站一公里远。而企鹅区属于A城最老的城区，楼下都是些30年前的建筑，瓦片屋居多，岌岌可危，后经过当地部门的重新规划，修建了新的门面用作出租，成了现在的书店，零食店，水果店等。至于企鹅小区，在建成之初可是无人不晓，当时还流传着这样的小歌谣：“小企鹅要进企鹅区，谁知企鹅区里有企鹅小区...”。而徐小听妈妈的说法是，当时大家很穷，后来得到了政府的优惠政策，徐爸爸和工友们才狠狠心一起买下来的一块地，并把在地皮上建成的小区起名为：企鹅小区。现在，企鹅小区的南栋要拆也算是意外之中，但真要拆，一帮老街坊们还真的是一时间接受不了。
徐妈妈见女儿没有吭声，又继续说道：“下午李叔叔说要带我们去企鹅小区的南栋看看，你有时间吗？”李叔叔就是住在该栋1楼的李政，徐妈妈随爸爸称他为老李。小时候就听楼上那些叔叔说他是厂里的老大，为人热心肠、做事又得力，颇得人心。
“妈，这事哪里用得着我们小辈去凑热闹。”徐小有点无奈地答道。
“这......”徐母面露难色。自从徐父不在之后，家里的大事都是徐小在做决定，只有部分小事由徐母来处理。家中虽然没有什么得力支柱，好在徐小从来就聪明伶俐，得为人处世之道，日子还过得去。
“再说，今天下午我约了学生去补习。”徐小补充说道，“我已经在微波炉温热家里的饺子和牛奶，等会你自己取出来吃。”
“这啊，那你上班小心点。”徐母关掉了电视机站起来帮她理了理衣服的领子。“晚上不要太晚回来，一个女孩子太危险。”
“嗯，你不用担心，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有事打我电话。”徐小穿上高跟鞋又走到徐母面前叮嘱，“记得不要忘记吃药。”
徐母愣了愣，过了一会才答到：“好。”
徐小跟约了学生下午1点半上补习，地点位于A城的花花区，虽说有地铁直达，但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达。刚才出门时间就已经有点紧迫了，于是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可怜的是高跟鞋摩擦得脚后跟实在是有点痛，她又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正当她抱怨这双高跟鞋磨脚，准备找一家药店买个创口贴的时候，口袋中的手机发出了一阵有规律的震动，于是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是徐母。
“妈妈。”
“小小，家里的钥匙你放哪里了？我等下要出去。”电话那边传来了徐母刚刚睡醒的懒洋洋的声音。
“电视机隔壁的铁箱子里面。”
“没有，我找过了。”
“书桌上第一层那个盒子呢。”
“也没有。”过了一会儿，话筒那边又传过来母亲的声音：“你去上班吧，我不出去了，也没有多大的事。”
徐小没有回答母亲，看了看手上的手表，现在是下午1点。现在去花花区还能勉强赶上，但又想起母亲下午说要和李叔叔他们出去，于是她答到：“你等等我。”
“不用，不用，不是多大的事。”
“鞋子把我的脚磨破了，我回去换鞋子。”
“哦。”电话那边静静答了一句就安静了下来。似乎在等徐小说话，徐小想不出还有其他要说的，叮嘱母亲在家等候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徐小发了一条信息向补习的学生道歉，并另约时间后就赶往家中。刚进门，徐小就看到母亲早已收拾妥当，一副准备要外出的样子。
“妈，这么赶是要去哪里？”徐小脱掉高跟鞋，从门口鞋柜里掏出了一双平底鞋就往双脚上套，后脚跟传来的痛楚令她忍不住呲了呲牙。她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该死，这下真要贴个创口贴了。
“今天中午跟你说的那事。”
“拆楼？”
“对，不过今天先去看一下情况。”
“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不是要去补课吗？”徐母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我另约了时间。”
徐母不再看她算是默许了。
徐小和徐母赶到小操场的时候，李叔叔和拆迁队已经在等候了。北栋这一栋楼共有六户人家，除了徐小是小年轻，其他几位都是叔叔阿姨，和他们各自打个招呼后，她和徐母一路跟着李叔叔他们朝着南栋方向走去。
南栋对于徐小来说是一个陌生的词。虽然从小到大都住在这里，但是徐母基本不会谈及到南栋的任何事情，唯一一次听到过有关南栋的事情还是李叔叔他们那次喝醉酒无意中说的，但仅仅说了一次而已。再加上徐小是个宅女，对于她来说，南栋就是企鹅小区的其中一部分，和北栋并无区别。
一行人默不出声地走着，周围很静，能听到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天很蓝，并没有什么云，在这种安静而舒服的情况下，徐小忍不住戴上了耳机，闭着眼睛，由母亲牵着她往前走。说起来，母亲已经有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拉着她走路了，到底是多遥远的事呢。她止不住回忆的思绪，慢慢地回想着。突然，徐小发现母亲停了下来。
她睁开双眼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院子，院子上的铁门早已锈迹斑斑，院子里面长满了青青的野草，四周茂密的大树已有三层楼高，在大风的吹拂下摆动着身子。然而令人吃惊不是这些大树和生锈的铁门，而是不远处的一栋两层高的房子，说是两层就有些勉强，因为这栋房子的第一层只有四根粗大的石柱，地上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草。而第二层则全靠这四根柱子支撑着，像一个巨大的集装箱。
徐小现在才明白徐母为何从来不在自己面前谈论南栋了，这情况根本没什么可谈的，就是一个人去楼空的地方。
一行人推开了院子的门，踏着铁锈的台阶直接上到了二楼。
二楼的状况不是很糟糕，一眼望到尽头，全是用白色木板间隔开的一个个房间，有白色的纱布在飘动，发出卡卡的声音。
“你们先不要随意走动，我和工人先去看一下情况。”李叔对着徐小一行人叮嘱道。
而徐小发现跟着李叔叔来的一行人的面色似乎不大好，特别是徐母一直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抬着头望向窗外。
李叔带着工人来到最近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的顶部挂着一堆白布，正中央有一堆白沙，阳光透过屋顶的碎铁皮照在白沙上，反照出让人眩晕的白光。在李叔的指示下，工人把悬挂在房顶上的白布全部扯了下来，碎铁皮掉落，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层白茫茫的灰尘。
阳光在失去遮挡后瞬间倾泄而下，灿烂而刺眼，徐小用手挡住这逼人的阳光，眯缝着眼睛，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不知何时，徐小已经挣脱了徐母的手，沿着地板慢慢走到了下一个房间。和第一个房间不同，这个房间里一边摆设着一张主人床，白色的枕头和床单，中间用白色的布幔隔开；另一边则是一张上下铺的学生床，床的旁边是两架白色的织布机。
这时，徐小的耳机突然静音了，她摘了下来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可她突然就呆住了：织布机在她面前缓缓动了起来，耳边则隐约中听到了孩子的哭闹声。
“呜呜...哥哥你又霸占我的床。”是一个大约五岁的小女孩的细小声音。
“啊妈的织布机太吵了，我过来避难。”小男孩哈哈大笑。
织布机的声音一直卡卡地响个不停，再加上小女孩和小男孩的争吵声不断交织在一起，徐小耳边都是这些嗡嗡作响的声音，听得不太真切。正当徐小想认真听下去的时候，眼前的走廊突然变黑了。一个头发卷卷的小女孩穿着一条萝莉的裙子从走廊的另一侧跑出来，窝在徐小的怀里，睁着一双红红的大眼睛，笑嘻嘻地对徐小说：“柔柔，你这么温柔，我是不会害你的。”
徐小愣住的那瞬间，那女孩笑着跑开了。徐小很奇怪，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得熟悉，熟悉到这里的一景一物，甚至她似乎还认识那个女孩子。她拖着颤抖的双脚往前走，在接触到黑暗的那一刻，手被拉住了。
“小小，别乱走。”是徐母的声音。
“啊，啊，妈妈。”徐小转身的瞬间，黑暗迅速退去，只有白色的布幔在阳光下迎着风哗啦啦地响个不停。
和李叔一行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徐小依然是浑浑噩噩的，她始终觉得今日的事情太奇怪了，但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在回家的途中她也曾偷偷观察过李叔那一行人的神色，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包括自己的母亲。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太累了，产生了幻觉。
经过今天的事，徐小真的是累趴了。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试图入睡，但今日的事实在是有点诡异，经过几十次的翻来覆去都不能成功入睡。就这样折磨到晚上10点，她还是决定起床倒杯水喝，平复一下不安的心情。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客厅有亮光映入来，而母亲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看连续剧，剧中男主角救下女主角帅气的样子惹着母亲嘴角微微上扬。
徐小走到电视机旁拿起饮水杯倒了一杯温水，母亲见状温声问到：“还没睡？不困？”
“嗯，口渴了。”
“喝完早点睡，今天你也累了。”
徐小站在那里一口一口地喝着温水，换做是往日，她肯定会直接答好。但今日她有些心不安，压在心里闷闷的，而她又不想问关于生活工作以外的那些无聊之事，就这样想着都忘了回答徐母。
“怎么啦？”徐母见没有回应，于是又问了一句。
徐小把最后一口温水喝下，走到母亲身边坐下：“妈，有件事想问一下你。”
“什么事能让我女儿这么上心啊？”徐母笑笑摸了摸她的头。
徐母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动作令徐小瞬间腾起一种幸福的感觉。她把脑袋轻轻搁在徐母的手臂上蹭蹭才慢慢开口：“妈，你知道柔柔是谁吗？”
听到这两个字，徐母突然收起了笑容，手中的遥控器也随着落地，发出啪的一声。
徐小第一次看到母亲有这般表现也是震惊，立马从徐母怀里爬起来关切问到：“妈，你没事吧？”
“她还说了什么？”徐母突然严肃问道。
“她？”徐小有点跟不上节奏，“谁啊？”
“跟你说柔柔的那个人。”
“她说...她说，柔柔你这么温柔，我是不会害你的。就这句。”
听到这句话，徐母绷紧的脸瞬间温柔起来。她拉着徐小的手继续说道：“小小，有些东西听过就好，越是深究越是不得放开。”
“哦。”徐小似懂非懂地应了去。
那一晚和母亲谈完之后，她睡得很沉。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这么说，也不知道那个小女孩为什么叫她柔柔，但是这都是已经过去了的事，她知道母亲终究是为她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