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0、不赴云雨别巫山 ...
-
少年弹着吉他，唱着情歌，他面相极好，嗓子恢复又很快，一曲终了，全场掌声雷动。
唐舞麟黑着脸挤进去，果然，这厮又不好好穿衣服。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不敢再大庭广众之下斥责陌吟渊。
陌吟渊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没心没肺的冲唐舞麟笑。
“吟渊，你先给我回去。”
唐舞麟冷着脸，周身弥漫着低气压。
众人作鸟兽散。
“……”
少年弯着的嘴角渐渐放下了，他不说话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几乎窒息的压迫感。
两人对峙片刻，唐舞麟哀叹自己果然拿这人没办法，刚想温声细语哄哄孩子，那少年却与他擦肩而过，只丢下了一句话。
“半夜，来雪山冰窟寻我。”
唐舞麟莫名其妙，点头应下。
雪山冰窟他是知道的，据说是天然形成的一处深不可测的窟洞，内里寒气逼人，冰属性的人在其中修炼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半夜，唐舞麟前往赴约。
冰窟内寂静的令人发慌，月光打在冰凌上，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唐舞麟不知道陌吟渊在哪，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走。
时间一点点流逝，唐舞麟几乎怀疑少年是不是故意捉弄他时，他终于瞅见少年的身影。
松了一口气，宝宝二字还没喊出，唐舞麟就像被扼住喉咙一般，蓦然睁大双眼。
少年站在冰晶凝结的莲花台上，背对着他，冰雪的地面上冒出成千上万朵血红的花，一簇簇鲜红似血的罂粟无风摇曳，唐舞麟仿佛出现了幻觉，好似自己已经来到了地狱，不似幻想中的可怖，但死寂冷清的连灵魂都被冻结。
少年手里握着一柄长长的刀，察觉到他的到来，长刀微微出鞘，惨白的刀刃反射着泠泠冷光。
杀气无边无形，无声无息，从四面八方袭来，杀气似乎已经形成一种具现化的实体，以那个少年为中心，方圆五里，草木枯萎，水滴凝冰，连时间都被冻结了一般。
在唐舞麟的感知里，少年好似不存在了一般。
他化作烟，化作云，化作雾。
他无处不在，无所不往，无穷无尽，无人能挡。
忽然，少年长刀缓缓出鞘，唐舞麟瞳孔一缩，在那一瞬间，世间好像只余下黑白两色，尖锐的冰寒刺痛他的后背，而少年只是拔刀背对着他。
冷汗从他脸庞滑落，溅出了声响，而这一瞬间唐舞麟才发觉，冷汗已经遍布他的全身。
终于，长刀完全出鞘，唐舞麟只觉得一股凝滞感遍布全身，眼前万物如同云烟般缥缈，这一片世界中，再无色泽，似乎一切如凝波般平静又死寂。
滴水从冰窟顶上滴落，唐舞麟听见了这滴水划破半空的声音，也目睹了这滴水滴落到冰凌上，绽放成无数水花。
视野一点一点失去光泽，被黑暗吞没，耳中只剩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声一声的心跳成为他唯一可以感知的。
咚咚……咚咚……咚咚……
唐舞麟昏了过去。
……………………………………………………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鹿皮垫上，少年吭哧吭哧的把他往冰窟外拖。
“吟渊……”
唐舞麟艰难开口。
“你醒了？”
少年额上满是细密的汗水，见唐舞麟醒了，连忙把他搀扶起来。
“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唐舞麟不能理解。
“…………”
陌吟渊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颓然的摇摇头。
“算了，你连我的刀意都扛不住，告诉你也只是徒添烦恼罢了。”
唐舞麟急了。
“到底怎么回事？”
那少年却闭了唇，好似顽石般，无论他怎么追问都不予理睬。
“舞麟，我希望你能尽快强大起来。”
陌吟渊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会的，我会变强，变得比你更强。”
唐舞麟握住少年的手，郑重承诺。
“如此……甚好。”
陌吟渊笑了，突然欺身，吻在唐舞麟的唇上。
“记住你今天的承诺……他日，我会找你兑现的。”
唐舞麟轻轻搂住少年，温柔的加深了这个吻。
许久，两人沉默的走出冰窟。
“陪我看一次日出吧。”
陌吟渊轻声说道。
唐舞麟点点头，解开衣服，把少年裹进自己的怀抱。
天蒙蒙亮,雾色像是绵软流长的絮,在无月无日的空中悠然等待自己的宿命。
少年乖巧的坐在他的怀抱里，可他的体温始终冷的吓人。
唐舞麟皱眉，刚想说什么，少年便抬头，轻轻的吻住他，不让他说话。
第一缕曙光冲破云层的时候，少年呼吸急促，虔诚贪婪地望着天际。
目光中是热烈和纯净,伴着初升的日光,像是要迸发出灵魂一般的明媚,是在朝朝暮暮的相处中,必须重新看待审视的模样,美得无法无天。
“舞麟，好美啊。”
他像个孩子一样，笑的满眼天真。
唐舞麟说是呀是呀，顺手搂紧了少年。
他的体温始终偏低，按照君愿的说法，他现在一半勉强可以划入人类的范畴。
至于另一半……唐舞麟不去想也不敢去想。
他不希望他的小少年变成夺命的死神，不希望他的小少年会成为大陆的憎恶。
冰窟里，少年肆虐的杀意几乎连灵魂都撕裂，唐舞麟现在细细回想，惊觉那滔天的杀意之下，是寂寥。
无音，无识，无情，在间无明方可感受的宛若遗世而独立的寂寥。
少年闭目，再睁眼。
他的目光掠过血神军团，仿佛能直接看见那黑黢黢的深渊通道。
………………
“我同意了。”
低沉的声音，似乎传遍整个黑暗世界。在高高的王座上，端坐着一个巨大的身影，他通体漆黑，看起来，宛如一尊巨大的人形雕像。
但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周围整个空间都在剧烈的扭曲着。
天空中，同样巨大的灰色身影向他点了点头。
“很好，那我们就去做准备了。这一次，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们。必须要将一切的威胁毁灭。你的孩子，不会白死。一旦我们侵占了那个世界，那么，所有的消耗都会得到补充。”
“不要说这么多废话，那个世界，本来就早该被我们所吞噬。既然人类自己愿意帮我们打通通道，那么，那个世界已唾手可得。”
“那么，我们就和他们缔结契约了？”
“可以！他们的目的，和我们并没有什么冲突。他们要做的，是杀死所有生物。我们要做的，是吞噬那个世界中的所有能量。他们要的，更多只是怨气和毁灭时的破坏之力。而我们要的，则是一切能量。分给他们又如何？”
“那些人类还真是疯狂，竟然想要以毁灭为核心，以怨恨为基础，重塑他们那个层次的神界。而我们，如果能够得到足够的能量，就足以让位面进化。倒是合则两利的状况。”
“你来准备吧。契约我们九个一起跟他们签署就是，量他们也不敢反悔。”
“嗯，就这么定了。先把这些年来一直堵着我们的那些可恶人类彻底毁灭再说。”
“通道连接这么久了，该是当机立断的时候了，再保守的寻找机会，还不知道要耽误多长时间。虽然我们可能会有损失，但毕其功于一役，一旦成功，带给我们的好处，将会过以前我们吞噬的所有小世界的总合。”
………………
陌吟渊一直都想对唐舞麟说自己要离开这里，可每当他准备和唐舞麟说这句话的时候，望着他那关切温柔的眼神，到嘴的话始终没能说出来。
他有他必须要完成的事，不可能一直待在唐舞麟身边，可是他却不敢向唐舞麟开口。
他不想见到唐舞麟失望难过的样子，真的。
一点也不想。
………………
星斗战网，决赛。
唐舞麟刚刚以雷霆之势解决那个幽灵王，就看到了下一位选手。
十七号，绰号，剑仙。
根据叶星澜的描述，此人在剑道一途的造诣简直可以说得上是空前绝后，她不肯说自己为何输给他，但显然，她对这人显然十分敬佩。
面对九号刀魔的滔天刀意，十七号却似完全不受影响一样，金色长剑缓缓出鞘，少年以气御剑，剑气和刀魂在台上碰撞，留下道道巨痕。
两人势均力敌，十九号似乎隐隐有着被压制的迹象。
唐舞麟皱眉，泉笙洛的剑意他知道，情之一剑刺出，连他都只有落败的下场，可那一剑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刺出的，他的剑意，强于一个情字。
“好！”
十九号突然大笑起来，长剑一改之前之势，舍弃了飘逸灵动，大开大合，之前残留的缕缕剑气也仿佛变得如同剑刃般锋锐。
“就让你领教下，这世上的大好河山吧！”
十九号狂笑着，踏剑悬空，每一缕剑气都化作利剑。
“白日依山尽！”
成千上万柄小剑如同雨点般，呈聚焦状击打在刀魔身上，随即冲天而起，再分出数股剑流，宛如日落西山一般绝美而动人心魄。
唐舞麟眼前出现的是什么？
残阳即将没入群山，收敛了璀璨的光芒，晚霞的颜色越来越浓，远处的巍峨山峦，像是披上一层金黄色，瑰丽无比。
意境！
比赛结束的快的令人意外，十九号还没使出第二式，战斗就结束了。
大陆的另一端，泉笙洛从星战舱里爬出来，正好闻到饭菜香。
“打完了？吃饭吧，我做了你喜欢的烧鹅。”
黎暝笑笑，轻轻揉了揉泉笙洛的发。
“嗯嗯。”
泉笙洛眼睛光芒大放，快速洗手，乖巧的坐在饭桌前等待开饭。
黎暝细心的替他摆好碗筷，两人坐下，开始吃饭。
泉笙洛和陌吟渊待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按他诞生的年龄来看，他的真实年龄恐怕还是个位数。
黎暝看着他，暗叹。
少主人……多半是不太会养孩子的。
“笙洛，你和吟渊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教了你什么？”
黎暝问。
泉笙洛咽下口中一块鹅肉，皱眉。
“武技，处世之道。”
黎暝来了兴致。
“处世之道？他教的些你什么？”
泉笙洛撇了他一眼。
“上不怨天，下不尤人。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
黎暝满头问号。
“你丫在天火宗待那么多年都学了些什么呀什么呀。”
泉笙洛叹息。
黎暝微微郝然。
“我……主要都是修炼来着。”
泉笙洛翻白眼。
“哦。”
他不在做声，安静的吃着饭。
黎暝看着他，眉眼弯弯。
窗外，已是灯火万家。
………………
唐舞麟醒来的时候，陌吟渊正呆呆的望着他。
“赢了？”
他问。
唐舞麟点点头。
“赢了。”
陌吟渊幽幽的叹了口气。
“舞麟，若我现在告诉你，我得离开这里，你会怎样？”
“啊？”
唐舞麟懵了。
“什么意思……”
陌吟渊起身，视线移向窗外。
“我原本的打算虽有些极端，但却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打算，但是，这次我出了纰漏，事情并没有按我的规划来走，所以……我得做好一切准备。”
唐舞麟仍旧一脸懵逼。
“吟渊，你在说什么？”
陌吟渊突然笑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但唐舞麟却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绝然的意味。
不行，不能让他离开。
唐舞麟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他有预感，这一次，如果他放开了，那么这个人就将永远都不再属于他了。
“我不同意！”
他死死抓住少年的手腕，放柔了语气。
“吟渊，别走好吗？”
“我还有很多事情想和你一起做，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唐舞麟还没说完，眼睛骤然睁大。
少年突然吻住了他。
陌吟渊经常吻他，有调笑的，有亲昵的，有深情的。
但这次……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唐舞麟还没反应过来，少年就扑倒了他，他专注的亲吻着他，一只手解着他的衣服。
这下唐舞麟再傻都明白了。
“吟渊……”
唐舞麟艰难抬头，看到少年的眸。
干净的眸，空洞的眸，没有一丝情欲的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