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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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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烧火的大爷夸奖我劈的柴异常好烧,烧出来的菜肴也格外香以后,劈柴这活就落到了我头上。
秋日阳光正好,碎碎点点洒落下来,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昏昏欲睡。
我又打了一个哈欠,挽了挽掉下去的衣袖子,接着劈柴。整日里除了劈柴还是劈柴,很是枯燥,不困才怪。
不过灶房里的小丫头们倒是挺有意思的,进进出出,走到这里都会偷偷瞄我一眼,有胆大的还会红着脸过来叫我一声“小五哥,你累不累啊?”
我只能干笑着摇头:“不累不累。”
正忙活的时候,小杏又跑过来,塞给我一块香喷喷的手帕:“小五哥,给你擦擦汗!”
说完也不待我回话,红着脸又跑开了。
这下可不巧,正被来提水的小江看到了,我捏着那块烫手的手帕子,煞是尴尬。
小江哼了一声,看都不看我一眼,扭头就走。
话说小江偷偷喜欢小杏好久了,前几天私下里还拉着我咬耳朵,说等他攒够了钱就盖上两间大屋,把小杏娶回去当媳妇。
在我来之前,小江也算是众伙计里面长得比较出挑的一个,灶房里的小丫头们都爱围着他转,尤其是小杏,两个人整日里眉来眼去的,就剩一层窗户纸了。不凑巧的是我来了,本身我一个女的就比小江那个男的好看,再加上小江长得又没我高,于是那些小丫头们纷纷倒戈,连小杏都对他没那么热乎了。
就为这事,小江把我当成了头号大敌,好几天都不跟我说话了。我觉得自己挺无辜。
草草把柴劈完,我不想再碰到小江,于是悄悄溜出去偷懒。
从后院解了马匹,拉着我的马儿上街。该死的铁老头,不好好给我喂马,几天不见,我的马儿已经瘦得一把骨头了。
从灶房里顺了两根胡萝卜,我一边走一边喂马,马儿两眼放出光,直啃得咯嘣咯嘣脆。我抚摸着马儿头上乱糟糟的鬃毛,心下里有些愧疚。马儿呀,不是兄弟我不要你,我也是走投无路才把你卖掉的,你没看见我都已经把自己给卖了吗?乖马儿,我一定给你找一个好人家,天天喂你胡萝卜。
拉着马儿去了贩卖牲畜的市场,我和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叔扯皮。大叔说我的马太瘦了,顶多给我五两。我告诉他,这可是从天山上下来的天马,那神韵,那气魄,那风采,怎么着不得个二十两?
大叔把眼一横,道:最多六两,爱卖不卖!
我连忙道:成交!
于是乖马儿就这么被我给卖了,怀揣着六两滚烫烫的雪花银,我琢磨着要不要去给自己赎个身,正好欠了铁老头六两。不过再仔细一想,有吃有喝有地方住的,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地方?于是我又打消念头,决定继续在铁老头那里待下去。
恰逢着集市,我在街上逛了几圈,顺路买了不少东西,末了又去买了个大澡盆,把东西一股脑扔进去,然后扛着大澡盆回去了。
夜里烧上了一大盆热水,我把门插得严严实实的,确定没人能从外面进来,这才开始脱衣服。
脱了外面短褂,我解开紧紧的裹胸,痛痛快快喘了口气。这样天天捆着,着实难受,若不是扮男装行动方便,我才不想受这份罪。不过好在扮了这么久,还没被人发现。
三两下扒光衣服,我爬进澡盆里泡着,一时间舒服的嗓子眼里直痒痒。热腾腾的蒸汽直往上冒,熏得人头晕晕的,有些喘不过气,不过浑身却是无比的舒泰,三百六十五个毛孔,无一不妥帖。我一边搓着手臂一边感慨,总算是洗上一个热水澡了。
热水滚烫烫的,我身上都烫红了,活像快煮熟的大虾,不过这热水澡嘛,就是越烫越舒服。
正泡的不亦乐乎,忽然间听到外面有一丝细微的响动声。
“谁?!”我心下里一惊,随即大喝出声。
随手挥灭橘黄的烛火,我翻身裹上一件袍子就拉开门栓奔了出去,只见一道黑影正跃出东墙,消失不见了。清粼粼的月光下面,一地白霜反耀着银光,一阵秋风扫过,凉飕飕的。真的已经是秋天了。
关上门,我在床边坐下,不由得皱紧眉头。即使是我刚才的速度,还是被那人走脱了,想来那人的身手不会在我之下。到底是什么人来偷窥?难道我回到帝都的消息,他们已经知道了?
嘴唇咬破了,有股铁腥味在嘴里蔓延。我又想起那些尘封的旧事,想起十一年前那场轰动天下的贪墨案。
我永远也忘不了,推开房门的那一刻,看到爹和娘悬挂在房梁上,那淤紫的脸膛和长长的舌头。坐在椅子上喝茶的人一袭青衫,笑盈盈地看向我,那目光里却带着透彻心扉的冷意。站在一旁的大胡子男人随手甩来一个耳刮子,直将我打得头晕目眩。抽出的刀被青衫拦下了,大胡子满脸不解,青衫的人笑盈盈地看着我,道,我要她生不如死。
那年秋天,丞相柏如森倒了,贪墨之罪处以极刑。柏如森夫妇畏罪自杀,悬梁自尽,柏府查封,其余人等尽数为奴。
我身上的华绸缎衣裙被撕下来,换上和下人们同样的灰红色奴衣。我吓破了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掉眼泪。
后来那个青衫的人又来了,后面跟着大胡子。
指着我说,就是她。
奢华富丽的伞盖下面,站着一位宫装丽人,和一个身穿银色长袍的少年。
宫装丽人眯起眼睛打量着我,一抿嫣唇,笑得倾城失色。
大胡子说,太妃仁慈,免了我进砖窑的苦役。
我被领进瑞王府,那年我六岁。
背后的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我倔强地抹掉泪水,不要这么没出息。
我姓柏,我叫柏颜,我是柏如森的女儿!
青衫的人是礼部尚书,如今的华朝丞相,李言默。大胡子是大理寺正卿,常胜。宫装丽人是穆太妃,瑞王爷的母妃。银色长袍的少年是九岁就封了爵位的瑞王爷,赫连钰。
在王府里待了一年,我只打听到这些消息。
不过已经足够了。
正月十五月亮圆的夜里,我从那里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