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国（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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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机场的落地玻璃门直射进来，明晃晃地打在出站口纷乱的人流上。
沈泠泠跟着人群走出来。
透明玻璃落下大片阳光。
有个熟悉的人影在长椅上起身，低沉而熟悉的声线传来：“泠泠。”
沈泠泠动作一顿，抬起视线。
距离十步之遥的距离，周凛站在长椅前，含笑看她。
周凛个子很高，宽肩窄腰，一身笔挺的西装衬得身形越发修长。白衬衫的领口一丝不苟，暗红色的领带系得端正，浑身上下透着精英人士的干练。
这个周五下午这个点，他本该在公司开会，或者签文件，而不是站在机场大厅里。
——沈泠泠从未告知过他自己要回来。
周凛站起身，顺手扣上西装最下面的纽扣，目光里仿佛装着一抹落尽机场的光线，直直朝着沈泠泠而来。
沈泠泠微微握紧行李箱把手，朝前迎去：“你怎么会来？”
周凛目光描摹她两年未见的眉眼，片刻也不舍得离开似的，唇角含笑：“当然是来接你，东西多么。”
沈泠泠挪开手：“不多。行李我已经托运。”
周凛见她避开，没有强硬地夺，反倒挑挑剑眉的眉尾，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住哪，房子找了吗？”
“已经托朋友找了。”
周凛轻笑：“地址报给我，坐我的车去吧。这会儿打车起码要一两个小时才能坐上，马上下班高峰期更是要堵路上。你要是不想晚上十点才到住处，就跟我走吧。”
说完，他径自转身往前。
沈泠泠望他背影，无声叹口气，慢了两步才跟上去。
出租车等候区排起蜿蜒长队。
旅客们拖着行李在烈日下焦躁张望。
沈泠泠一一扫过，远处城市天际线高楼林立，高架桥上车辆首尾相接。
飞机场附近这么多楼和车。
两年没回来，城市又繁华了许多。
周凛打开他黑色宝马的车后备箱，放进她的银色小行李箱，又打开前车门，下颌微抬，展现流畅硬挺的轮廓，示意她坐进来。
沈泠泠走向坐后座，正要开门。
周凛忽然轻笑：“你是真的打算让我当司机吗？”
他仍然开着前门没松。
身后的车叭叭按了两下，探出脑袋：“快点儿。”
沈泠泠盖上后门，走到前处，弯腰钻进去。
周凛替她关上车门，绕过车前，回到左边的驾驶位打开，发动引擎，从停车区域开向主路。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国？”沈泠泠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问。
“想打听一定打听得出来。”周凛说着，很自然从储物箱里拿出一瓶依云递给沈泠泠，如同他们之前每次出行一般。
沈泠泠接过饮料，饮料瓶身微亮，她过了会儿才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冷么？”周凛扭头问，“要不要关小点空调？”
沈泠泠穿的是一身无袖紧身白裙，她放下依云摇头：“不冷。”她拧上瓶盖，摇下半面车窗，凝视远处的都市光景。
美国那边很多都是旧房屋。
出国后再回来，总觉得这里更崭新、更亮堂、更像是发达城市。
周凛余光注视着她的轮廓，抬起视线在车内后视镜上停驻了几秒，恰好碰到她转头，两个人目光像是避不开的火车那样直接撞了下。
车拐了个大弯，驶入左边路。
周凛微微一笑，手指在方向盘上点动着：“两年你好像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漂亮。”
“谢谢夸奖。”
“不是夸奖，是实话。你父亲的病好些了么。”
“还是那样。我妈在那边照顾他。”
两个人一时间没找到话题聊。
沈泠泠像是觉得憋闷，稍稍开了一点车窗。
周凛坐在主驾驶位，恰好闻到风把她身上淡淡的香水气息吹拂到他鼻尖。
她一向不喜欢用浓烈香水，只喜欢浅淡的。
桂花，橙花，乃至梅花……
非要凑近才能闻到，闻到时又总带有她身上一丝曼妙的气味。
不仅是香水，有时候她光是洗过头洗过澡身上的洗发水、沐浴露，乃至精华水之类的气息都很好闻。
他很喜欢闻。
时不时总凑在她脖子间，从身后环住她的腰闻她的发，在床上也会低头轻嗅她的胸口和肩膀。
以前那些耳鬓厮磨缠绵交融的画面侵入脑海。
沈泠泠又回过头看风景去了。
她大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向来话很少，不怎么跟人聊天，快进入市中心时，周凛才又再次开启话题：“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
“吃点，你租的是新房子，回去后难道能自己做饭？不如跟我一块儿吃些。想吃什么？日本菜、湖南菜，还是粤菜，我记得你喜欢吃广东菜？挑一个。”
说时，他已经停在他们以前经常去的粤菜馆“四季如春”面前：“你很久没有吃粤菜了吧，”他扭过头，目光灼灼，“不想吃吗？”
周凛大学是辩论社的，后来经商性格向来强势，说一不二，停都停在门口了，沈泠泠点点头：“好。就吃这里吧。”
周凛一笑，倒车入库，带她下车。
这是他们以前常来的一家餐厅。
两年不见，服务员像是换了，新来的服务员认识周凛，男领班一路客气地引领路线，显而易见不认识沈泠泠了。
刚坐进包厢，年轻的女服务员端上来小菜和饮料。
周凛正低头点菜，瞥见身侧放下的橙汁，忽地想起什么：“给她新鲜的椰子汁。”
沈泠泠握住：“没关系，橙汁也行。”
周凛抬头语气不容置疑：“给她椰子汁。”
“好。”男领班连忙让女服务员去拿椰子汁，站在旁边耐心等候他们点菜。
周凛问：“我还是跟之前一样吃红烧土鹅，你想吃什么？”
沈泠泠确实很久没吃到粤菜馆了，国外的都不正宗。她回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无法适应那边的气候、饮食还有交际。
她低头扫过这家粤菜馆的菜单。
“养生青头鸭冬瓜盅、焖萝卜、蜜汁叉烧、蒜蓉粉丝蒸沙蚬、生炒糯米饭。”
周凛笑了一下，捋了捋袖口。
中午的飞机餐沈泠泠没怎么吃，所以说饿也是饿，说忍也能忍。她端起橙汁抿了口，没多久，服务员就端上来椰子汁，放上了吸管。
沈泠泠放下橙汁，低头呷住吸管。
周凛瞥着她的动作，等她喝完后，才问：“回国后有什么打算？”
“找工作，上班。”
“这样啊，上什么班？”
“钢琴能找的工作不多，也许去当个钢琴老师吧。”沈泠泠弯了下耳边的头发 ，不过我不太喜欢教很多小孩，所以应该会去当个私教。”
“要不要我帮忙？”周凛目光直勾勾的。
沈泠泠摇摇头：“不用。我的房子是不是你找的？”。
周凛挑眉。
“我都没报路线，你就知道从这方向开。”
“正好听到王琪说你想回国找房子，我朋友那正好有一间合适的。”周凛轻描淡写 。
沈泠泠没应声，如果知道是他帮忙找的房子，她不会预定。
服务员开门进来，上菜。
点的都是大鱼大肉，因为沈泠泠喜欢。她默默一小块一小块吃着，不怎么发出动静。
因为她不喜欢有人给她夹菜，周凛也没给她夹菜。
只是在椰子汁被她喝光的同时，又让人加了一道。
“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还可以。”
“还可以是什么意思？”周凛追根究底，不允许她糊弄似的。
沈泠泠回答：“我住在我姑姑家里，所以还可以。除了上课外，平常偶尔教一下我小侄女弹钢琴，其余时间去医院看爸爸。”
“你还读了书？”
“嗯。毕竟很无聊。”
周凛深深望了眼她：“很无聊不接我电话？还以为你很忙。”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吃醋，他的神情又很平静，以至于沈泠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就不回答了。
“你今天不上班么？”她转而反问她。
“不会比接你更重要，不是么？”周凛拿起前面杯中橙汁，抿了一口，直截了当地说，“我一直很希望你回来。”
“嗯。”沈泠泠极其轻微地应了一声。
两个人断断续续地聊天 。
吃到了七点多，出来时夜幕降临，霓虹璀璨。
周凛送沈泠泠到了小区楼底下。
这小区像是新建的，一眼望过去非常新，沈泠泠也是第一次来，她仔细打量了一番，亮灯率很高，门口有保安和监控，并不用担心安全的样子。
到了楼栋底下，沈泠泠打开车门。
周凛主动帮她拿出后备箱中的行李箱。
“晚安。”沈泠泠接过箱子，站在他面前，“谢谢送我回来，还有请我吃饭。”
夜色沉沉，树影婆娑，这时候小区楼底下竟然没什么人，只有风吹过他们中间。
沈泠泠勾起一缕被风吹过的发。
周凛目视着她，忽然低低地喊道：“泠泠。”
她的名字不算常见，所以很多人第一次见，会差点儿看成“冷冷”，实际上她叫做泠泠，是一种清冷的声音。
四周寂静，只有草丛里的虫鸣此起彼伏。
他向前迈了一步，距离骤然缩短，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
沈泠泠站在原地没动。
周凛垂眼，伸手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唇挨得极近，语气暧昧：“这两年，你不想我吗？”
话语若有所指，既然是指精神上的，似乎也指□□上的。
周凛的手掌顺着她的发丝缓缓下滑，呼吸渐渐逼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鼻尖。
下一步，唇就要贴上来——这距离、这温度，沈泠泠太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你再往前一步，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了。”沈泠泠忽然说。
周凛动作一顿，几秒后，他慢慢收回手，嗓音低哑：“好，是我太急了。”他后退两步，抬手整了整西装领口，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你先进去休息。”
沈泠泠没说话，提着行李箱转身离去。
她停在电梯口，像是想了一阵。
身后有人越过她进去，按住电梯门开关，犹豫了下：“你不进来吗？”
沈泠泠摇头：“不进去了 。谢谢。”
直到过了半个小时，她小心地走到小区门外，周凛的车不见了，应该是已经走了。
微信里有一个他的消息：我晚安 。
夜风微凉，路灯在水泥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抬头望去，不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大酒店矗立在夜色中。
沈泠泠朝着酒店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周凛正在回城路上。
车载显示屏亮起，杨丰的来电跳动着。他按下接听键，对方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你朋友今晚没入住啊。”
正好遇上红灯，他踩下刹车，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怎么会？”
“你不是说她今天入住 ，交代让我特地关照一下她的吗？我让人等着，看她要不要帮忙拎行李打扫房间。但物业管理员说一直没看到人。她都等很久了，倒是有个一个年轻女孩提着行李箱进来后等了一阵又离开了。”
“什么时候？”
“大概八点半左右的样子。”
那就是沈泠泠的，周凛回复：“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是因为知道房子是他帮忙找的，才不住的么。
周凛立刻拿出手机，发了个语音：“告诉我你在哪？”
已经知道她不会轻易回答的习惯，他继续说：“你要是不告诉我具体位置，别怪我今晚上按你被拐卖了处理，满世界找你。我现在就掉头回去找你。”
收到消息的沈泠泠微微探口气，拿出手机，拍了张酒店旋转门映着璀璨的水晶灯光，发给周凛。
沈泠泠：已经到酒店办理入住。不用担心。
不到一秒周凛回复：那就好。
沈泠泠将身份证交给酒店的前台，由对方做登记，同时再次发出一条消息：房子退了吧。谢谢你的好意。我暂时不想接受你的帮助。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回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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