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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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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灵猝不及防，头巾一下子便给拽掉了，露出了一张有些苍白但楚楚动人的小脸。
几个帮厨的大婶都愣了一下。
年轻姑娘出来帮厨的甚少，更别说这么漂亮的大姑娘了。
齐婶子也有些意外，不过，模样长成这样，还穿得如此破烂，而且还要抛头露面的出来帮工，可见这姑娘是穷苦出身。
还不是一般的穷苦，估计是那种穷得快要卖女儿的人家。
穷人家的女儿漂亮并不值钱，未必是好事儿，她表舅家的妹妹也漂亮，还不是嫁给六十岁的老头子做妾了，没几年就被折磨死了。
恐怕现在坟头上的草都一人高了。
她从小长得丑，但还好好的活着呢。
齐婶子把扯下了的头巾放到一边，瞪了众人一眼说，“都别愣着了，好好干活！”
说完便去上面去瞧新打捞出来的鱼虾了。
一起择菜的王婆子认真打量了卫灵几眼，疑惑的说，“怎么瞧着有些面熟，你是不是胡家的大姐儿？”
卫灵点了点头。
王婆子拉着她的手，说，“可怜的孩子，你妹妹呢？”
卫灵便把诸事都说了。
王婆子叹息道，“你母亲活着的时候，最最和气不过了，那恶婆子也算罪有应得。”
在场的帮工里头，有几位是常年在船上干活的，也有几个和卫灵一样，是昨日才来的。
前些日子城东的命案，她们也都听说了。
另一个赵婶子安慰她，“胡大姐儿，你是才出来，习惯了就好了，咱们的活计虽然苦，但这么一去一回两个月，一年的嚼用就出来了。”
王婆子也说，“大姐儿，趁着年轻多挣点钱，有了钱什么都不怕。”
她原来就住在胡家隔壁的胡同里，五年前被两个儿子赶出了家门，一开始在别人家帮佣，后来就专门在船上干活儿了。
她在城西赁了小小一间屋子，不在船上干活的时候，过得也挺自在，想吃烧饼买烧饼，想吃肉榾柮自己做，再闲了，还能打打叶子牌呢。
不比在家受儿子儿媳妇的闲气强多了？
卫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干活儿的确有些慢，各位婶子多担待些。”
几位婆子都笑着答应了。
其实在她们眼里，卫灵的确不够麻利，但她是个老实人，不偷懒，干不完不会歇着，实则干的活儿并不少。
从不昼城到瀛洲，前几天还是新鲜的，但过了七八天之后，入目只是茫茫的大海，和寂寥的天空，绝大多数的乘客就会不耐烦了。
这一船的人，绝大多是都是低级修士，或者这么说不太准确，实则真正的修士没有几个，因为引气入体者寥寥无几。
每隔三年，瀛洲各大门派都会公开收徒，考验合格者就可以入门了，这些人都是去参加考试的。
换句话说，他们目前都还是普通人。
普通人不耐烦了就要找乐子，吃吃喝喝是最常见的了，因此要求点菜上酒的客人越来越多。
永龙每次上岸，补给是很充足的，酒菜很多，而且组织了专门的打捞小船，每天都会打捞新鲜的鱼虾上来。
不需要佐料简单蒸煮或者炒一炒就是美味。
就连她们帮工吃得都很好。
这天不知怎地打上来的黄鱼太多了，眼见的吃不完，傍晚，厨娘张婶子炖了一大锅鱼，一人一碗，大家就着饼子都吃得很香。
卫灵原本吃饭很慢，现在也和大家一起呼噜噜吃得飞快。
一碗鱼吃完了，她又盛了半碗。
张婶子笑着说，“这样才对，大姐儿你可太瘦了，就应该多吃点儿。”
齐婶子总管后厨，前头也要照应着，匆匆走过来说，“你们倒自在，快都别吃了，前头要菜要酒呢。”
又指了指卫灵说，“你，跟我去拿酒！”
卫灵赶紧放下了筷子，王婆子怕她拿不动，也急急的跟着去了。
船上有专门的酒库，都是整坛码放好的，卫灵和王婆子一起抬出了好几坛酒，到了后厨之后，再分装到酒壶里。
这才刚弄完，就有年轻的船伙计过来催了。
他往托盘上放了五六壶酒，笑着问，“胡姑娘，帮着搭把手？”
这艘大船名唤永龙，后厨在船舱最底层，又小又闷，卫灵也想出去透透气。
永龙共有五层，最上面一层只有包间，船伙计继续往前走，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包间，让卫灵进去送酒。
她低着头走了进去。
她把一壶酒稳稳妥妥的放在桌子上，说道，“客官，上酒了。”
有人说，“李兄，你可要自罚三杯啊。”
另一个人不甚在意，笑着说，“三杯就三杯。”
这人的声音实在太过熟悉了，卫灵心中悸动，低着头走至门口了，却还是忍不住回看。
果然是李长陵。
她看他的时候，他已经饮尽了一杯酒，但似乎这酒并不能让他满意，他探究的目光追过来，问道，“可有琼酥酒？”
这酒卫灵听说过，是东京一家酒楼出的，或许在不昼城还能买到，但在这船上，怕是不能了。
她垂下眼睑，说，“公子莫急，我去后面问问。”
李长陵一双桃花眼笑意涟涟，微微点了点头。
卫灵从包间出来，没回后厨，而是去了上面的甲板上，这会儿风有些大，甲板上人不多。
她站在角落里往远处眺望。
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我就猜你在这儿呢！”
是刚才那个年轻的船伙计。
“头回在船上干活儿，是不是不习惯啊，慢慢就好了，胡姑娘，你爱吃什么点心？”
卫灵不想和他多谈，“厨房还有很多事儿，我先忙去了。”
她先去问了酒的事儿，齐婶子说，“嘴巴倒挺刁，咱们只有仙桃和仙泉两种酒，喝不惯仙桃的，那就给他送一壶仙泉。”
卫灵点了点头，又端着酒去了。
这包厢里还挺热闹，正猜拳呢，她进去说道，“公子，船上没有琼酥酒，不过有仙泉酒。”
李长陵又是一笑，“好。”
他习惯性的从荷包里掏出碎银，递过去，“赏你的！”
她接了银子就走，另一个公子喝得半醉，忽然发起脾气来，“慢着！你这丫头好没规矩，既然领了赏钱，怎不谢赏？”
这人姓陈，和李长陵打过几次交道，他平时最是好色，但这次去的是瀛洲，不可能带着通房丫头，这船上也没有歌姬，可把他给闷坏了。
卫灵虽然穿得破烂，但年轻女子的身姿到底是不一样的，而且她虽然低着头，却也能看出模样儿十分不错。
陈公子甚至意淫，若是换身衣服，姿色只怕不低于家里的红玉绿玉。
卫灵蓦然抬头，一张楚楚动人的脸上，秀目怒睁，将那碎银扔回到桌子上，“赏钱我不要了！”
头也不回的出了舱门。
陈公子更生气了，“这什么破船，真是好没规矩！”
李长陵倒没有生气，他捻起那块碎银装回口袋里，给自己倒了一杯仙泉酒，抿了一口说，“这酒不错。”
刚才那丫头的确无礼了些，不过倒让他想起了樱樱。
那日李长陵逃走之后，其实并未太远，但等他回来之后，只看到了被摔碎的木偶，不知道里面的生魂跑到哪里去了。
他去鬼市求了阴阳师寻找，但把不昼城都翻遍了，也没找到。
李家护送他的人终于也赶到了不昼城，和望仙门那一伙人混战了两次，望仙门死了两个人，李家也折了一条人命。
李长陵无法，只能上船赶往瀛洲了。
反正这永龙船慢得很，至少需要一个多月才能到。
他饮了一杯酒，用审视的目光问，“陈三，你打算入哪个宗门？”
陈三公子仿佛这才想起来，此行是要去瀛洲拜师学艺的，可他是硬着头皮来的，他要啥没啥，灵根也十分普通，哪有他选择的份，不拘什么仙门，有人收他就很好了。
他磕磕巴巴的说，“还没想好。”
李长陵也并非真想跟一个蠢货谈论此事，他站起来说，“我先走了。”
但他并未回船舱，而是去了甲板上。
此时途径一处荒凉的小岛，一大群海鸥追着船只飞回来，李长陵将所有的点心都喂了野鸟。
天色渐渐暗下来，甲板上也没了人。
他拿起长笛吹奏。
最底层的后厨内，卫灵和其他帮工都忙着干活儿，她负责的是清洗各种酒具，旁边是正在洗碗的王婆子。
王婆子揉了揉腰，笑着说，“不知道是哪位雅致的公子，这笛声可真好听。”
卫灵点了点头，“是很好听。”
永龙船停在仙山渡口时，已经是人间七月了，但瀛洲四季如春，扑面而来的浓郁的灵气让众人欣喜不已。
”哇，到底不一样，这就是仙境啊。”
“即便修不成仙，在此时当个普通弟子也值了！”
“哼，说得那么容易，你以为入宗门那么容易？”
瀛洲共有三大门派，除了青山派，还有如意宗和天阁门，虽然这两个宗门不如青山派，但并不意味着就很好进了，尤其是如意门，每年收弟子的标准都不一样，即便提前准备了也未必用得上。
永龙要在此处停留七日，因为七日后第一场大比就结束了，届时会有六成以上的人被淘汰，正好坐船返航。
按照规矩，帮工也是可以下船的。
不少年轻的活计都兴冲冲的去逛仙山。
王婆子她们人老了，而且这瀛洲已经来了数十次了，并不觉得新鲜，更愿意好好的歇一歇。
她嘱咐道，“大姐儿，就在附近看看就行了，别走远了。”
卫灵点了点头，先去上面找了管事，听到她要求把工钱结了，管事见怪不怪，不过因为她是个柔弱的大姑娘，就多问了几句，“不打算跟船回去了，要留在这里？”
卫灵点了点头。
管事问，“你学过什么经书，会背几本？想要修什么道？”
卫灵愣了一下。
管事又问，“你有灵根吗？”
卫灵说，“不知道。”
管事哼了一声，“那你瞎凑什么热闹，这几天没事儿，干完活儿你可以到处去逛，要是喜欢这里，下个月还有船来，你再跟着不就行了？”
后厨全是一帮老婆子，好不容易来了个小姑娘，还有客人夸了她，可惜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看到仙山走不动道儿了。
卫灵十分坚持，“我就是要留下来，不回去了。”
管事没好气儿的塞给她五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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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灵沿着路向前走。
瀛洲之大，无法言表，她抬头看着远处仙气缭绕的青山，会有一种特别渺小的感觉，天地苍茫，人如蝼蚁。
她一直走一直走，渴了累了也不肯停，脚磨破了也不去管，终于在黄昏的时候，到达了目的地。
此处仍在仙山外围，到处都是低矮的草房，这是前来拜师的弟子们临时搭建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