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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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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小路不但曲折难行，而且碎石遍地，众人又是向上攀援，难度可想而知。
虽有马匹，早就已经不能乘坐。所有人都牵着马步行，行李全都堆在马上，倒也能省些力气。
马儿不光武艺和力气不弱，驯马也很有本事，他牵着自己和白念乔的两匹马丝毫不见吃力，两匹马也不见龃龉，白念乔则贴在他身边，两人并行。
明明白念乔才是心无旁骛的那个，却反而要时时依仗马儿的帮助才能顺利行走，他的鞋子比马儿的要好得多，依旧觉得脚痛膝盖痛。
白念乔觉得他们走了好一阵，扯着马儿的袖子示意他开口要休息。
马儿其实一点也不累，不过他却知道白念乔向来骄傲，不肯承认自己体力最弱，暗示马儿向自己恳求休息，这样便能光明正大停下歇一忽儿已经是马儿能想到的白念乔对自己最为亲密的信任。
伸手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马儿故意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着白念乔恳切道：“主人，咱们歇一会儿再走吧。”
太阳已经升起来，山上积雪被阳光一照，明晃晃的刺眼。
白念乔看一眼山顶，故意道：“真是没用，才走了这么一会儿就要歇。”但还是示意众人停下。
此处有些碎石，但大体还算平坦，既然白念乔发话众人也没有强撑着要继续走的道理，纷纷牵住了马系好，大喇喇坐在山路上休息。反正整座山只有他们这一行人，也不用给什么人留出道路。
白念乔大口喘着气，马儿解开水囊递给他。
清澈的水抚慰了干渴的口腔，这程山路要走上两三天，路上除了雪水没什么水源，白念乔嫌雪水脏便不肯轻易浪费了清水，因此只喝了两口便不再喝，重新递给马儿。
马儿也喝了两口，将水囊放在身上系好，见白念乔坐在地上，从马上解了衣包下来垫在他身下，问白念乔好些了吗？
白念乔仍在喘粗气，觉得双腿酸软得厉害，这骑马是一回事，上山又是另一回事了。
伸手试探性在白念乔腿上捏了捏，马儿偷偷问道：“这样行吗？”
手指刚按上来的时候觉得酸痛，但按两下过后便觉得疼痛中带着舒适，白念乔咬牙忍住因疼痛而产生的呻/吟，示意马儿继续。
揉捏了一会儿，白念乔觉得好多了，扶着马儿的肩膀起身，又仰头看了看巍峨的山脉，内心叹气。
明明上次去桐城的时候，没有这许多艰难，怎么如今觉得这样疲乏？
殊不知他十五六岁时正是精力充沛的年纪，又兼为了姐姐的亲事，去见一向喜欢敬佩的大哥哥，翻山越岭也不觉得什么。而且几年过去对于当日的疲累也几乎忘得差不多，只记得山上景色宜人，见到岳览时欢喜无限。
现在这几年不光是养尊处优了许多，此去心情也颇沉重。
毕竟是去道歉，且有求于岳揽。虽然话说得响亮，借兵是大事，白念乔心底却也没几分太大把握，岳揽虽然与自己交情不错，可就在他离开之前，两人刚刚生了一场大气。
而白念乔更没察觉，因为有马儿在身旁，两人情深日笃。他对见岳揽这件事，其实也没有那么迫切了。
如此种种，自然觉得疲累。
站在休息处往山下看来时路径，白念乔不禁大失所望。
他本以为走了好长一段路，但看起来只是短短一程而已，再对比一下去往山顶的距离，畏难感油然而生，眉头先皱了起来。
看出他的烦难，马儿抿了抿唇建议道：“主人，你还是上马吧，我来牵着马走，不会有事的。”
虽然很想上马，但为了面子白念乔有些犹豫。
抬头看马儿，只见他微微而笑，脸上全都是鼓励，并没有丝毫看不起的意思。闻秋也大声道：“少城主，您身份尊崇身娇体贵，还是上马吧。若是不小心被地上的碎石绊住或者磨破了脚，那可怎么得了？”
的确，这山路上有不少细小的石子、苔藓，树木虽并不繁茂但干枯的枝丫横斜，路旁有细小荆棘干枝恼人心烦，不小心就会刮到腿上。
各人的腿上都牢牢绑了布条，但也难免挨上那么两下。
白念乔正犹豫，马儿也劝道：“主人，上去吧。我牵着马，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他含笑看着白念乔，笑容灿烂露出雪白的牙齿。
如此，白念乔也就顺势上了马。
将照管的马匹分给侍卫，马儿专心致志为白念乔牵马。他在这方面倒是颇有能耐，虽然是坐在马背上在山间行走，白念乔却也并不觉得十分难捱。
甚至因为有人牵马，比他自己之前骑马的时候还觉舒适一些。
满眼都是萧疏之景，白念乔看了一阵便觉索然无味，干脆专心致志看着马儿。
山高近日，太阳将一切都照得甚为清晰。从马上居高临下看下去，马儿全身的形貌也更加明了，白念乔这才发觉，原来马儿比自己印象中的更为高大和英俊。
毕竟，马儿是他的奴隶，平日里两人说话，他要躬身含腰便显得矮了许多，肩膀也不能舒展。
到后来虽然两人睡在一张床上，也是马儿服侍白念乔的时候多，何况晚上灯光昏暗，白念乔大多时候又很疲惫，因此很少能从现在这般视角看到马儿的身形。
“原来他的腿这样长，肩膀这样宽，连握着缰绳的手也这般有力。”白念乔这样想着，脸不禁红了。伸脚踢了踢马儿的屁股，马儿回头：“要喝水吗？”
白念乔摇头，马儿只当他是无心之举，挽了挽缰绳，重新看着路径。
马儿步伐轻快，和牵着的马匹相比也毫不逊色，明明只有两条腿，却比四条腿的畜生都中用，白念乔想到这不由轻笑出声。
马儿回头诧异地望着他，也不知道什么事令白念乔如此开心，再也想不到是因为自己。
因为白念乔上了马，而侍卫们日常训练有素也不会轻易喊累，因此这次直到中午时分才停下歇息吃饭。
这次行进的速度相比之前那次居然颇为快了，屈指算算行程，明日中午便可到达山顶。山上积雪未化，需得快快下山。过了积雪地带，下山的路途便是一往无前平顺得多了。
因桐城人口较咸城多上许多，因此那侧山间的路径被百姓们踩踏得更为平坦。
想着很快就能到桐城，白念乔心中欢喜，他和马儿盘算起来，自己正兴高采烈，却忽然瞥见了马儿脸上神色平淡，似乎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白念乔醒悟：马儿似乎不喜欢他和岳大哥太过亲近，就连这次出门之前马儿也是暗自生了许多气呢。虽然不能明说，但白念乔又不是瞎子，两人相处日久，情好如一个人一般，怎么能不知道马儿的心思。
有心想要安慰马儿，白念乔却说不出口。
他是主人，马儿是奴隶，哪儿有主人安慰奴隶的道理。
明明心里将马儿当成了最重要的人，但主奴之间的身份天差地别，习惯了马儿的柔情蜜意，百般顺从，再让白念乔俯就马儿他自己也觉得别扭。
等从桐城回去之后，也许马儿就会懂自己待他的心了。
白念乔默然，纵然心中有白头相守的念头，此时也不肯轻易吐露，何况他这样的身份地位，见过的虚情假意也着实不少，非是故意也要考量马儿一番才行。
就这样，白念乔人坐在马背上颠簸，思绪和心情亦随之起伏。
一路且行且歇，到傍晚的时候好容易找到山间一处平坦的空地，一行人正式停下歇息，白念乔觉得疲累，靠在树上坐着看闻秋在瓦罐煮着的栗米粥里加入干肉和盐。
总是吃这个脸嘴巴也觉得腻腻的，白念乔心里默默叹口气但是不好说出来，行路在外不能太过挑拣，只能又喝了几口水。
马儿来到白念乔身边，从袖子里递了一样东西给他。
圆而小，摸起来很柔软，圆滚滚的东西落在手心，白念乔张开手掌，发现是两粒山柿，不知道马儿从哪儿搞来的。
捧着柿子凑到鼻端嗅了嗅，甜蜜中略带酸涩的味道，借着已经黯淡下来的天光，能看到其中一个上面有几个不明显的小孔，是鸟雀啄食后的痕迹。
“从哪儿弄来的？”白念乔惊喜地问马儿。
马儿笑笑不说话，示意白念乔吃掉。这是山上自然生长的野柿，树上的果实大多已经沦为雀鸟和小兽们肚腹里的美味，而这两个仅剩的硕果是因为藏在了繁杂的树枝之间才得以幸免。
得到它们的马儿并没有选择自己享用，而是捧着这在此时算得上珍贵的果子，奉献给了白念乔。
也顾不上讲究，白念乔用衣袖擦了擦，一口咬下。
略带涩意的清新甜蜜瞬间从口腔中爆开，大大缓解了旅途中的疲累和倦怠，白念乔咽下这难得的甜蜜，心安理得享受着马儿对他的偏爱。
另一个收进怀里，要等明日和马儿一起吃。
不过这等小事白念乔才不会告诉马儿，他只是收起来，等着明日给马儿一个惊喜。
歇息前吃过最后一餐，白念乔照旧睡在马儿旁边。不过和往日不同的是，山上的夜格外冷。地方有限，马匹疏疏落落栓在林间，不能和往日一样靠着马匹挡风取暖，何况也挡不了什么。
白念乔内心微微叹气，默默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察觉到白念乔的动作，马儿起身，问他要不要再加两件衣衫，说着就要把自己身上包裹着的皮毛再披到白念乔身上。
“再盖上两件，我可就喘不过气来了。”白念乔拒绝的有理有据。
他身上盖的，身下铺的都是马儿亲自预备的，想也有理，只好将身体往白念乔那靠了靠，又将火堆烧旺了些，驱散山上未尽的寒夜。
白念乔盯着火堆，忽然问道：“马儿，山上有老虎吗？”
马儿愣住，随即笑道：“没有。即使有，我们这么多人，有兵刃又有火，它不敢过来。”
上次去桐城的时候确实没碰到，不过之前去的时候正是夏天，草木丰盈山中食物也多。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白念乔闭上眼睛后确实能听到隐隐的虎啸。
他紧张地问马儿：“你真的听不到老虎的声音吗？”
其实听到了，不过马儿判断离他们还远着呢，这么大一座山不可能没有老虎，可老虎不敢接近自己这群人也是事实。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告诉白念乔免得他害怕的好，因此马儿含笑安慰道：“没有，是夜风吹过树林发出的声响。”
“那，你说会有人埋伏我们吗？我好像闻到了刀剑的铁锈味道。”白念乔不放心，又道。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