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欢迎入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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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洗衣房，竟成了最适合谈话的秘密场所，禹阳又在售货机上买了一瓶红茶递给了黄月，“要说说昨天的事吗？”
黄月接过红茶，脸上有着不安和局促，她的眼睛盯着不停转动着的洗衣机，手指不自觉的握紧又松开，然后轻声说道，“你会保密吗？”
“我不会跟任何人说，况且我在这个城市也没什么认识的人，你就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禹阳开口说道，“不过和中学生做朋友还是有点奇怪的……你可不要把我当做怪蜀黍啊，我只是想要帮你。”
“我知道，你是想帮我撤销交易的，不过……”黄月看向禹阳，眼神里有一丝迷茫，“我现在好像并不想撤销交易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禹阳楞住了，“你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吗？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可是，换回来的话，死的不就是我了吗？”黄月睁大眼睛，似乎是在压抑着自己的眼泪不要掉下来，“这是她自愿给我的，又不是我抢了她的人生！”
“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禹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的黄月明明还是个为朋友着想的温柔孩子，为什么今天会变得如此冷血？
“她什么都有了，美貌，健康，家世，舞蹈天分，而我什么都没有，我仅有的一点生命都在消散，凭什么……”黄月捂住脸啜泣起来，“为什么上天要如此的不公平！”
“你昨天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昨天明明说要把身体换回来，为何……到底宠物店的白先生对你说了什么？”禹阳一把抓住黄月的肩膀，连声质问道。
“他只是告诉了我真相，一个我不愿相信的真相而已。”黄月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到下巴，眼里是满满的悲伤，“你知道徐莉莉为什么要跟我交换身体吗？她是为了赎罪！”
“什么赎罪？”禹阳松开手，意识到真相绝对不是他猜想的什么家庭矛盾，看黄月的模样，恐怕这个真相是对她伤害极大的事情。
黄月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背对着禹阳，低声说道，“我一直没跟人讲过，其实我在初三的时候，被流氓侵犯过。”
空气瞬间陷入了难言的沉默起来，只有洗衣机的声音在轰隆隆的响着，禹阳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能静静的看着黄月此刻的背影。
“那是一个下着雨的晚上，我刚下晚自习，一手抱着书，一手拿着伞往家的方向走，雨很大，我看不清路，撞到了一个满身酒气的人身上。”
黄月的声音在微微发抖，看得出她并不想回忆这些，但还是尽量稳定住情绪叙述着，
“那个人看到我是个学生，嬉笑着把我推到在地，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我哭喊着，可是那个人却笑得更大声，雨水打进了我的眼睛和嘴巴，我浑身都冷得发抖，我求那个人放过我，可是那个人却没有停止他的动作……”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有脚步声，我拼命呼救，可是那个脚步声却没有停下来，反而是加快了步伐跑开了，我心灰意冷，我推不开压在我身上的人，没有人能够救我……”
“这件事发生后，学校取消了晚自习，犯人判了刑进了监狱，我妈为了隐瞒这件事也给我转了学。转学后我在新的学校认识了徐莉莉，她那么优秀美丽，却主动与我亲近，愿意做我的朋友，我有段时间一直觉得受宠若惊，觉得自己竟然可以拥有这么好的朋友，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黄月说着，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身看向禹阳，“可你知道吗，那天晚上跑走的人是谁吗？”
禹阳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但还是迟疑着不敢说出口。
“我昨天才知道，原来那个对我见死不救的人，正是徐莉莉，她那天从舞蹈室出来，刚好走到了那条路，她明明看到我被侵犯，可是她却选择跑走，连报警电话都没有打……”
黄月凄凉的笑了起来，“现在想来，她主动跟我做朋友，对我的那些好，只不过都是她的赎罪罢了，连带着与我交换身体，也都是在赎罪，那个晚上，她明明可以……明明可以救我……”
这个真相太过惊心，禹阳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犹豫一下，开口道，“可能……当时她也只是个小女孩而已，她也被吓坏了，她这不是在用她的方式弥补你了吗？”
“你在为她开脱吗？”黄月看向禹阳说道，“你是不是想歌颂她的伟大？是不是觉得她这样做很善良，我就一定要原谅她？”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对她抱有这么大的仇恨……”禹阳手足无措的解释道。
“我恨她吗？”黄月闭上眼睛，泪水不断滑落，“我应该恨她的，可是她却做了这些多余的事，我不需要她的同情，我不需要她做这件事，我甚至不希望……不希望我们是朋友！”
“如果我们不是朋友，她就不会因为内疚来做这些事，不是朋友，她就可以继续当她的小公主，她会拥有美好的未来，我就会安静的死去，永远不会知道那天晚上跑走的人是谁……”
黄月说着，瘫坐到了地上，哽咽着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是朋友……”
“所以，这就是你选择不撤销交易的原因吗？”禹阳叹气道。
黄月沉默了，她把红茶举起来，看着瓶子里的褐色液体说道，“覆水难收，我没有办法。”
“我明白了。”禹阳点点头，起身走到门口，“今天的谈话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也尊重你做的决定，希望……希望你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洗衣房里此刻只剩下了黄月一人，她忽然笑了起来，但是越笑脸上的泪水就越来越止不住的往下掉，最后空荡的洗衣房里，只有黄月的哭声在久久回荡。
***
徐莉莉死了，但是在世人的眼中，死的是黄月。
黄月的母亲趴在冰冷的尸体上痛哭不止，直到哭到晕厥都没有放开握住尸体的手，还是护士强行掰了半天，这才掰开了黄月母亲的手，然后把尸体暂时放在停尸间，等待家属平定情绪后在进行处理。
禹阳站在病房外，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只觉得十分荒唐，可他又开不了口去对真正的黄月说什么，他只有一声叹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件事的最后结果竟然是这样的。
“小伙子，在这医院呆的久了，什么事都会遇到，这生老病死啊，乃世间常理，看开了就好了。”护工师父看禹阳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虽说是世间常理，可是真的亲眼目睹，却还是觉得触目惊心。”禹阳感觉眼中酸涩，心中也堵得厉害。
忽然，禹阳见到了一抹绿色的东西，它从黄月的身体上升起，似乎团住了一个发亮的球，紧接着就在半空中消失不见，禹阳揉了揉眼睛，周围的人没反应，看来是没有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幕。
那抹绿色好生眼熟，难道是徐莉莉身上的那只蛇妖吗？那它带走的光球是什么？难道是徐莉莉的灵魂吗？禹阳想到这里，连忙往医院外跑去，他要进入宠物店，他要问问白先生，徐莉莉的灵魂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这些娃娃，都是与我做过交易的顾客，其实不用违约，只要与我做过交易的人，最终灵魂都会归于我，我再将它们制成这些工艺品，从而向神帝证明，人类有多么不值得信任。”
白先生说过的话在禹阳的耳边响起，那么那些和白先生做过交易的灵魂，就会永远被困在白先生的宠物店吗？
禹阳奔跑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再进入宠物店，可是他心中想要见到白先生问清楚的想法十分坚定，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到什么地方，但是他的脚步没有停下，直到一扇古朴的大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白先生！”
禹阳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大门，快步走了进去，大声喊道，“你要把徐莉莉的灵魂怎么样？”
“怎么会有你这样如此不懂礼貌的人。”
白先生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他此刻已经恢复成一头黑发，手中正在把玩着一个带着淡淡光芒的球体，他抬头看了禹阳一眼，开口说道，“你来做什么？”
“我看到那条蛇把徐莉莉的灵魂带走了，就是你手里那个对吧？”禹阳看到白先生身旁盘着一条绿蛇，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你要把徐莉莉的灵魂怎么样？”
“我会怎么样，不是告诉过你吗？”白先生的指尖轻轻的点了一下那个光球，那个光球逐渐变成了一个精致的玩偶，长发大眼，白皙皮肤，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神似徐莉莉真实的模样。
“你把她的灵魂做成玩偶，她是不是就不能轮回转世了？”禹阳只觉得心里难过的要命，“你这个宠物店，竟然以收集人类灵魂为乐，你知不知道，徐莉莉她与你交易完全是想弥补自己的错误，她并不是什么坏心肠的孩子，她罪不至此……”
“说完了？”白先生把玩偶放到了玻璃柜子里，伸手摸了摸盘在沙发上的绿蛇，“这就是交易的规则，我并没有欺瞒过她，她依旧是要这么做，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罢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难道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吗？她还只是个孩子啊！还有你为什么要告诉黄月真相，如果不告诉她，她不就会撤销交易了吗？现在不仅交易没撤销，原本黄月和徐莉莉的友谊也破裂了，你可真是……真是个坏人！我看这个宠物店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禹阳越说越气。
“你这个人类，竟然在宠物店大放厥词，信不信我让你七窍流血？”那条绿蛇听到禹阳这么说，忽然立起了身子对着禹阳嘶嘶吐着信子，开口威胁道，“白先生才不是什么坏人，不对，他可和你们这些人类不一样！他才不是人！”
“……你是在帮他说话还是在骂他？”禹阳嘴角抽搐几下，想笑但又憋住了。
“宠物店做出的交易的确无法撤销，可是那天黄月来的时候，与我做了新的交易。”白先生开口说道。
“什么？”禹阳愣了，黄月并没有向他说过这件事，“她与你交易了什么？”
“她用她这辈子的友情，交换了她下辈子与徐莉莉成为朋友的机会。”白先生看向玻璃柜里的人偶，轻声说道，“而徐莉莉用自己的健康换取和黄月交换身体，所以，不管她是否和黄月交换，徐莉莉必然会生病，她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这样做，人类的确是难以理解的生物。”
“可……你不是会把与你交易的灵魂收集起来做成人偶吗？她们要怎么投胎转世？”禹阳疑惑的问道。
“这样的人偶没有用处。”白先生淡淡说道，“我需要的是肮脏黑暗的灵魂，只有这样的灵魂做成的人偶，才能向神帝证明人类是卑劣的生物，而这些……我不需要。”
“你真的很奇怪……为什么要证明这个？人类有好有坏，肯定不全是卑劣的生物啊？”禹阳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只有证明人类的卑劣的生物，神帝才会帮我把人类彻底灭绝，这便是我开设这宠物店的目的，怎么样，听完这些，你还想在这里工作吗？”白先生转向禹阳，眼睛紧紧的盯着他，就像是在挑衅。
“什么？你想让人类灭绝？”禹阳难以置信的看着白先生，“如果你是有这个打算，那我便一定要在这里工作，我要向你证明，人类大部分都是向徐莉莉和黄月一样善良的，你根本不能让我们灭绝！”
“那么……”白先生的嘴角微微扬起，脸上浮起一丝浅笑，“共事愉快，禹阳先生。”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欢迎入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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