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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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中年男人声嘶力竭的狂吼不同，沈九面不改色，仿佛砸在地上的并不是什么昂贵物件，而是大街上随处可淘的瓷器。
“为什么要砸了！！！”中年男人身子发抖，所有人都能听到他口中发出的牙齿摩擦声。
“这东西值多少钱啊？”那个年轻人再一次问了一句。
“好几万块银元……”
听到这个答案，不只是年轻人，四周站着看好戏的人都顿住了！
好几万？那是什么概念？
就地上那个被摔得四零八落的佛像……居然如此值钱？
但是……现在已经碎得彻底。
“这沈九爷该不会是误打误撞吧！”
原本仿佛被冬日冰住的河流，因为这么一句话像是浇下去一壶滚烫的开水，发出“兹兹”的声音。
人群，再一次沸腾了。
“可不是嘛，如果真要知道，怎么可能就给砸了！”
“刚不是有人说了，这沈九爷眼睛、耳朵什么的都不顶用。”
“肯定是这样的，他大概觉得不值多少钱……现在那么冷静，怕是已经吓懵了。”
说话的人络绎不绝，他们都忘了，刚才沈九将拈花佛像底座翻转过来那一幕，若不是这番操作，那个中年男人哪里认得出这是“行宗帝”亲用的物件。
沈九并没有生气，他也没必要因为不懂内行的人生气。
他弯下腰，白玉般的指尖触碰地上的碎片，他的动作极其优雅，而褪去白色外壳的拈花佛像，外表有点似红铜色，和那只白皙的手交错，产生一种别样的美。
欣赏的人欣赏，而沈九的行为在某些人眼中就成了疯癫，在一堆碎片里翻来覆去，怕是接受不了随意毁掉了一件珍宝这个事实。
“你们九门的人本事也不过如此，呵！毕竟是靠盗墓起家的，上不了台面！”中年男人话中带刺，人群中不少人受到了鼓动，尤其是那个年轻人，鄙夷之色毫不掩饰。
“怪不得九门中的其他人都不服你，沈家到了你这一代，可是……”
“那是什么东西？”年轻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因为听到这句话被带动了情绪，忍不住往地上看去。
沈九手指动了动，从满地的碎片底下翻出了一块颜色斑斓的东西，那东西第一眼看去是深蓝色的，有点像是铁铜片，但第二眼一瞧，又成了深红色。
阳光下，它又散发出紫色，最后变为了金色。
“那该不会是……”中年男人动了动嘴，没把剩下的话说完，因为沈九根本没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
“形状似鱼鳞，颜色看似单一，却能在阳光下显现出不同色彩，触感冰凉、表面丝滑，如果猜的没错，这东西是启天女帝挂在脖子上的龙鳞！”
龙鳞？那居然是龙鳞！可是龙这种只存在于神话故事里的东西真的存在吗？
如果是真的，这启天女帝只是行宗帝之后的大棠皇帝，按照时间推算，龙鳞怎么的也比不上拈花佛像来得珍贵。
可中年男人并不这么想。
启天女帝，是大棠乃至从古至今的第一位女帝，她是一个家世普通的Omega，不普通的是她的野心，她从不认为Omega比alpha差。
她登基那天，朝堂之上流言纷纷，都说女帝不配坐上这个位置，而女帝无论做出多少贡献，民间百姓多么服她，依然改变不了她只是一个Omega的事实。
直到有一天，她分化成了alpha。
人类的性别是从出生就决定的，所以她的分化才让人觉得如此不可思议。
那日，天空五彩斑斓，一条金龙现身，而龙鳞则是那个时候从天而降，落入女帝的手掌心。
自此之后，无人敢说一句女帝的不是。
沈九也听说过这个故事，龙鳞的珍贵就在于，民间百姓们乃至一些贵族们都觉得：得龙鳞者有大造化。
不过沈九是不大信的。
小时候爷爷和他说过，以前特别注重阶级之分，一个Omega，更何况是家世普通的Omega，她能称帝已经极其不易，但古人擅长玩弄政权，这种谣言一出来可以达到巩固人心的效果。
那时候，爷爷还劝解他，要多学学那位女帝的手段。
中年男人才是疯癫的那一个，而一旁的年轻人也颤抖起来，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这东西值多少钱啊？”问完他就后悔了，因为答案比死更难受。
“好几十万块银元……”
人群再一次燃爆了！！！
几十万块银元？那得养活多少人？
想到这儿，不少人开始眼酸心酸，看沈九的眼神也变了。
而接下来，沈九又做了一件让所有人大惊失色的事情。
“喵呜……”一只橘黄色的肥猫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它扭摆着身躯，一条大尾巴翘得老高，简直可以直指苍天。
而它的眼神中似乎夹杂着讽刺、鄙夷之色……
沈九对着小胖橘招了招手，原本昂着个脑袋的小胖橘立马脱了，变得和傻狗差不多，踩着肉爪爪欢腾地往沈九的方向扑去，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小星星，闪得很。
小胖橘一看到龙鳞，就发挥出猫咪的本性，亮晶晶颜色鲜艳的东西是猫咪的最爱，它伸出个爪爪开始拨弄起来，就跟眼前的是狗尾巴草一样。
而且，这个东西散发出一种吸引它的气味。
沈九从马车布帘的流苏上抽出一根红绳，穿过龙鳞上的孔洞之后，将东西挂在了小胖橘的脖子上。
小胖橘见自己脖子上多了一个东西，肉爪子拨弄得更起劲了。
一张猫脸似乎都露出了得意之色。
人群中不时有人嘘嘘，价值连城的宝贝给了一只肥猫？
这年头有钱人家的猫都比人过得还好。
看到这一幕，中年男人气得胸口发闷，他不停地拍着胸口，道：
“你怎么知道这座观音像有问题？我明明找人看过的……”中年男人一直觉得是沈九运气好，因为没有人会想得到观音像其实是座佛像，还翻新过两次，内藏龙鳞。
沈九察觉到中年男人身体摇摇欲坠，再刺激他一下怕是会当场晕厥，但他却觉得：何必跟这种人客气！
“虽然一直有观音·坐莲一说，但实则上莲花底座是佛祖的象征，而最早的观音像制作者都会在观音像身上缠龙，因为神话中观音的坐骑便是黑龙，而因为观音像本身白璧无瑕，人们觉得白玉观音和黑龙极不相符，后来才改成了莲花底座，但是，那是大邯时期才开始推广盛行。”
沈九细细说道，他的声音如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点点地敲打在地面，所有人听得入了迷，哪怕他们对这种冷门的知识完全听不懂。
“以上都不是重点！”
沈九刚一说完，被年轻人扶着的中年男人“噗”地吐出一口血来。
“佛祖像的莲花底座非常讲究，多为三十六片莲花瓣，而观音像不同，古人为了区分两者，将观音像的莲花底座改成了十八片莲花瓣。”
那满地的碎片十分扎眼，莲花底座也被摔得个四分五裂，但巧合的是，每一片莲花的形状保持完好，有好事者估摸着数了数，确实是三十六片。
顿时，在场不少人看向沈九的眼神变了。
中年男人也数了一下，一口血又“噗”地一声喷了出来。
“那你怎么知道拈花佛像里面会有龙鳞？”
听到这个问题，在场的人都看向沈九，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龙鳞藏于佛像之中，除非有一双会透视的眼睛，否则怎么可能看得到里面的东西？
沈九不遗余力地解答道：“书中有云：大棠女帝因敬重行宗帝，故而在临死前将龙鳞藏于拈花佛像中，以解相思之情，毕竟夫妻一场，总不会没半点感情……”他抱着小胖橘，撸了撸它肥嘟嘟的软下巴，说出来的话却能气死人，“你该不会没看过《大棠正史》？”
中年男人脚步一抖，整个人支撑不住地靠在扶着他的年轻人身上。
“你……气煞老夫也！”
“还有，观音像这种物件如果不是白玉雕琢而成，用料是瓷，皆会做成空心，佛像也是这个道理，难道你拿在手里的时候没听到里面有声音吗？”
听完这话，中年男人双眼一黑，彻彻底底地倒在了地上。
沈九抿唇，那唇角又似乎往上翘着，勾人得很。
他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说给一群外行人听的。
因为，就在刚才，他的眼睛一暖，似乎有东西在流动一样，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座观音像里面有两层东西隔着，透过那两层东西，他看到了更为奇妙的物件：龙鳞。
但是，他总不能和大家说实话吧？
“爷真厉害！！！”老吴第一个鼓掌，因为他的带动不少人跟着鼓掌，尤其是刚才说过沈九坏话的人，全都羞愧地藏到人群后头。
沈家的这位爷，确实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过奖、过奖！”沈九态度谦虚，他的眸子看向人群中的某个方向，但仅仅只是轻轻一扫，“这还不是全靠有人上赶着送钱，总不好拂了人家好意。”
人群中，面容精致的少年面色一沉。
而他身旁的男人，神情淡漠，但没有人听得到，他的心脏鼓动，仿佛挣扎着要从胸口的位置跳出来。
汹涌、热烈，如熔岩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心动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