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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流杏山居（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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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漠，当年之事你一清二楚，又何必咄咄逼人。”江无瞑自接近正厅便已察觉有异，因此也提醒大家小心提防，只是还是没办法避免受些影响。好在他也知道这东西对他们并无太大影响，便也没有太过紧张。
“当年？当年不就是你们四个围攻我大哥一人。你们还怪我咄咄逼人，哼。你们怎么不说你们以多欺少，小人行径。”
洛无寻蹙眉，“当年是你大哥走火入魔，滥杀无辜，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些你不也清清楚楚吗。我们当初也是手下留情，尽力保住你大哥的性命，你还想怎样？”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我大哥又何至于沉睡二十年还不醒。你们不如说你们是为了一己私欲。二十年前的事一出，你们四家好风光，可我大哥呢。”林惊漠思及此还是气愤难平。
白无墨淡淡开口，“你现在只是钻进死胡同出不来了才会如此想不开。你该知道，当年事我们并未做错什么。若是我们不动手，你们流杏山居可能连一个人都留不下了……”
“你住口！这都是你们为自己开脱的借口。”林惊漠自四个人出现之后整个人的状态就不是很对。
江无瞑皱眉看着他，悄声跟身边人说，“他不对。”
众人皆转头看过去，之间林惊漠双目圆睁，眼中也是布满血丝，脸也涨得通红。
叶观雨见状也是一惊，“这时怎么回事？”
洛无寻沉吟片刻，猛然想起什么，“他承了林无泪的内力？”
话音刚落，众人皆蓦地回头看向他。
只见林惊漠仰天大笑，“不错。这十五年来，我想尽一切办法想要为我大哥报仇，可惜我资质太差，怎么练都能力有限。可是老天也帮着我，终于找到个法子，可以将我大哥的内力承袭过来。”说到这里，林惊漠死死的盯着眼前人，咬咬道，“这样，才能好好的教训你们！”
那边几位长辈还在跟林惊漠周旋，叶听雨便察觉自己的眼前渐渐清晰，叶听雨凑到洛接尘耳边，悄声说，“接尘，今日之事，我们不知会如何，虽然不合时宜，可我还想问你，对我，你究竟是什么心思。”
洛接尘抬眼望过去，“听雨，我不想敷衍你。之前我对你是亲之爱之，可许是我脑子太过木讷，我从未往别的地方想过。现在我心里起了些别的心思，却还没有把思绪理清楚，你别怪我。可不管我有没有理清楚，你都是我豁出命也想护着的人。”
叶听雨笑笑，“有你这话，到此时，我也知足了。”说罢先是深深的看了洛接尘一眼，再抬头时，便看到林惊漠起身，抬起手边的刀，朝众人挥去。
就在此时，叶听雨迅速闪身至林惊漠面前，生生接下他这一刀。
林惊漠见状，先是一愣，随后冷笑一声，“秦药心说过，自你中了那毒便体质优异，所有毒物到你身上便成以毒攻毒……看来的确如此。可即便如此，你这破败的身子能撑多久……你们叶家也不是以功夫傍身，你又能挡我多久。”
叶听雨竭力压下胸中不便，“至少，能撑过这一节。”
叶听雨也不愿再分心多言，抽出手边的长剑便与林惊漠对起招来。
洛接尘见叶听雨动身已是一怔，听两人对话，再联想之前叶听雨每次回光返照之后的状态更是忧心不已。只可惜他受药物影响并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竭力冲破药物影响，想着能帮衬一二。
江无瞑在受药物侵袭始便开始以自身之力试破局之法，好在这不算什么要命的毒物，与他而言更并不难解。只一炷香的时间，他便算出解毒之法，并以身上的药粉配出解药散在空中，驱散之前的影响。
药力一解，洛无寻便抢先闪身过去，换下已渐渐不支的叶听雨。
洛接尘忙赶上前，接下叶听雨，见场上四位前辈一起上阵，叶观雨更是已护在白绝墨身前，他便抱着叶听雨坐在一边。
叶听雨刚刚就已经察觉出自己的力不从心，现在更是感觉得出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差，他靠在洛接尘的怀里，费力的盯着洛接尘的脸，想要把这个人印进自己的眼里，又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按理说……我现在的状态、该是……什么都不要说……省的、在你心里留下，让你……白白、白白难过……”
洛接尘闻言只是摇头，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可是……”叶听雨竭力抬手，抚上洛接尘的面颊，“可是……我现在、不说，自是、自是要不甘心的。在我心里……你与旁人自是不同的……我想我的心思……你该是、明白了几分。”
洛接尘忙不迭点头，“我明白，我都明白。你缓些说话，你会没事的。”
叶听雨却摇头，“我这身子……撑了太久了……你说……你愿为我豁出性命，我心里……自是暖的……也没什么遗憾了。”
“你不会有事的。这算什么，我还没明白自己的心意……你也还不知道，怎么能算没遗憾呢。”
叶听雨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洛接尘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可我不要你为我豁出性命，”叶听雨说到这里，便不住的咳起来，顿了一下，“此事，是我非做不可的……”
听到这句话，洛接尘死死咬紧下唇沉默着。
叶听雨皱着眉头，盯着他的眼睛，“你没有碍着我……我知道，是你懂我……倘若、倘若我此次没有撑过去……我盼你、好好的、过完你这一生。再容我自私一回，希望你、你能……惦着我。不用太多，一点点就好。”只要有人惦着，就还算活着，不是吗？
洛接尘咬的更用力。
“你答应我……好不好。”
半晌，洛接尘才艰难开口，“倘若你此次没撑过去，”说到这句，洛接尘有些说不下去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叶听雨会离开，自然也没考虑过若他离开自己该如何自处。
“答应我……别让我……”
洛接尘狠狠的咽下心中刺痛，“若你没撑过去，我会竭尽全力为你报仇，还会惦着你，带着你的名字，好好的过完这一生。”
听完洛接尘这句话，叶听雨点点头，“你这话……我记下了，你可……一定要、说到做到啊。”
洛接尘忽然死死的抓着叶听雨的手，瞪着眼看他，“不，我做不到。叶听雨，你不能有事。听到没有。你如果出事，我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你生我陪你四海浪荡，你死我陪你共被黄土。你别想躲开我。”
听到这里，叶听雨不觉笑了，“什么时候、潇洒不羁的洛接尘、也会如此失态了……我不会有事、我只是怕万一……”
“万一也不行！你不能这么想！”
此时叶听雨眼前已归于漆黑，“好……好……我不想……不想……”接着脑中便一片混沌，渐渐失去知觉。
这些天，洛接尘无事便倚在叶听雨房间的顶上饮酒。
林醉风坐在他身旁，看着流杏山居大门的方向，也仰口饮下一口酒。
当日林惊漠与四人对战，虽说承了林无泪的内力，但到底也力有不逮，更何况林无泪当初已走火入魔，他的内力自也纯粹不到哪里去。只是因着林惊漠自身心魔加上林无泪内力里的魔气才与四人扛了一阵子。
待林惊漠败下阵来，叶听雨已昏迷一阵子，江无瞑立即让洛接尘带叶听雨到房里去，出门便遇到等候多时的秦笑风，“家师让我把此物给前辈，说是都叶三公子的旧疾有益。”
自那日起，江无瞑便与叶听雨关在房中，已有五日。洛接尘便一直守在房顶，等着叶听雨出来。
洛接尘看着梁上醉，“你打算如何。”
梁上醉手上动作一顿，“其实大哥一直有劝过我，不用太随着二叔的意思来。我没听过。过去二十年，二叔总是在我耳边说，要报仇要报仇，却什么都不说清楚。我也便跟着觉得我应该要报仇……再后来，我便察觉出二叔状况不正常……”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我们庄里这些人都是二叔养大的。可是二叔养我们，就是为了报那个不切实际的仇……”说到此处，梁上醉自嘲一下，“结果，这个仇还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二十年，二叔蹉跎了二十年，结果只是设了个局，让自己折在里面。”
洛接尘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你有没有想过，这其实就是林庄主真正想要的？”
梁上醉皱着眉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洛接尘，似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即使他承了你爹的内力，他也应当知道，当年你爹都没有赢过四位前辈，他承着二手的内力，又做得了什么？他大概……是察觉出自己并不能给你爹报仇，才想以这种方式解决自己的性命，也算全了自己的心意。”
梁上醉瞬间瞪大眼睛，“那……那……”
“你们只是他成全自己的棋子。”
梁上醉虽是震惊，却也渐渐恢复平静，“至少，他曾让我拜师学艺……也算照顾我一招。”
“你以后打算如何？”
“流杏山居自有言大哥照看……大哥已经随他师父去了大漠……我过去二十年都在为一个虚无飘渺的愁而活，今后……我想为自己活着。我要带着自己的名头出去闯一闯。以前我是梁上酒仙梁上醉，今后，我是流杏山居林醉风……”说着，林醉风一脸坚定的看着前方。
洛接尘闻言笑笑，饮下一口酒，没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