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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似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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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的魂魄与灵识被侵蚀千年，破损严重，抽离引渡时，可能会随其他魂魄一起魂飞魄散，成为活死人。”
“如果能在抽离引渡魂魄时，引入一个更加强硬的魂魄镇压住他的魂魄，可以多一丝生机。但若是失败，这两道魂魄都将破灭。你愿意吗？”牧镜尘问。
落不尽没有丝毫犹豫，“我愿意。”
落不尽曾是个小叫花子，没父没母，靠东捡西偷长到十二岁。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多大，因为长年吃不着好东西，东饿一顿西饿一顿，导致他的体格比常人小一圈，瘦骨嶙峋。
他之所以知道自己长到了十二岁，是因为这一年他遇到了他的师父落九霄。
当时，正值神妖大战结束，神族获胜，并在云笈各地追杀妖族余孽。城中神族，为了充数，抓了许多普通百姓冒充被抓的妖族。落不尽就在被抓的行列之中。
落不尽当时还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记得那抓人的神族特好，领着他们去胡吃海喝。
落不尽哪里见过这么多好东西，立马埋头苦吃了起来。整个行列之中，就他一个人吃断头饭吃得高兴。
那些人见他这副蠢样子，一个个指着鼻子骂他傻子，言辞一句比一句激烈，似乎这样能冲刷掉一些死亡的恐惧。
饱餐一顿后，落不尽就被这些神族抓上了车，送往了斩妖台。
在送往斩妖台的路上时，落九霄如仙人一般凌空而降，将这一车普通百姓放走了。
落不尽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是仙人之姿。他呆傻地望着落九霄手起刀落，仙姿飘逸，完全忘记了要逃。不对，他当时很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压根就没有想过要逃。
神族死的死，逃的逃，那些无辜百姓也早就跑得没有了踪影，转眼间，整个走道间，就只剩落九霄和他。
落九霄见他没走，似乎有些惊讶，于是朝他走近了一些，问他，“你为何不走？”
落九霄当时凑近来，一股沁人的香味顺势飘了过来。落不尽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你身上擦了什么，好香？”
落九霄第一次被人问这种问题，觉得有些好笑又莫名有些有趣可爱，他认真回答了小孩的问题。“这是气香，修道之人都有。”这小孩鼻子还挺灵，居然能闻到灵力之味。
“我也可以有吗？”落不尽拨了拨脏污打结的头发，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桃花眼看着落九霄。
剥离了那脏污打结的厚刘海，落不尽把落九霄看得更加清晰了，他期待地望着他。
“你若是.....”落九霄把长剑落鞘归位，一边说着，忽然对上落不尽的眼睛，瞳孔骤然撑大，震惊得往后连退了几步。
落不尽赶紧把自己脏乱的头发拨拢到额前，遮住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对不起，吓到你了。”落不尽瓮着声道歉，情绪有些显而易见的低落。从小，他就因为这双眼睛受了不少罪，后来他就学乖了，把头发都拨到额前，挡住全部的眼睛。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从打结成团的头发缝里看人。
这次见到仙人太激动，落不尽得意忘形了。
落九霄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伸手拨开落不尽的厉害，看到了一双与沉伶近乎一模一样的眼睛。
落九霄怔怔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落不尽第一次被人扒开刘海认真看了许久，有些不知所措，他想拨开落九霄的手，可是他的灵气很大，他的小手搭上去，只如蚍蜉撼树，毫无任何动静。
等了很久，才听得落九霄问他的名字，落不尽说，“我没有名字，他们有时叫我阿狗，有时喊我傻子，有时也叫我妖怪。”
落九霄听到他的回答，震惊又惊讶。拥有这样一双眼睛，那些人怎么会如此对他。后来又很快想通，这样一双眼睛，长在他的身上，便如穷人身上的宝石，护不住也守不住。这小娃子还挺聪明，知道用刘海挡住眼睛，否则不知会因为这双桃花眼受多少罪。
“你父母呢？”落九霄又问。
“我没有父母。记事起，我就一个人在城里流浪乞讨。”落不尽回答，声音听不出是悲是喜，似乎早已经认命，成为了一种平常。
“那....”落九霄思忖片刻，问，“你愿意跟我走吗？”
落不尽惊喜道，“可以吗？”那双桃花眼染上了惊喜的神色，多了一丝水润莹光，极尽天真与烟煴杂糅之色。
落九霄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他收回了手，“好，以后你就是我落九霄的徒弟。”
落不尽立马乖巧地喊了一声，“师父。”喊完，就问，“师父，你能为我取个名字吗？”
彼时，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遍洒万物。落九霄看着跟前笼罩在一团橘色光影下的小孩，叹了一声，随后道，“那就叫，落不尽吧。”
至此，落不尽才有了自己的名字。后来，他跟着师父修道学习，读了一些书，以为自己的名字意为不尽长江滚滚来。
直到有一次，他无意间在师父那里，看到了沉伶的画像，画像中的人与自己有双近乎一模一样的眼睛。画像的右上角题有两句，“眸深似故人，落不尽思量。”落不尽才知道自己名字的由来，以及自己为何能成为落九霄的徒弟。
当然，这都是后话。
当时落九霄收了落不尽为徒，以为他是个凡人，便打算教他些符箓之术用来防身。
没想到一把落不尽的脉络，发现他的灵脉已起，脉络之势滂湃大气，只是方法不对，所以灵脉并未为己所用修炼，而是被当成了一条异脉，反而拖累了身体，让他一个十二岁的孩童，还长如六七岁孩童一般。
落九霄将他的灵脉引入正途，并开始教他修炼。落不尽天资聪慧，很快修为大成，成为独当一面的道师。
后来发生了种种事，落九霄成为了血生阵的阵心血罗衣，落不尽为了救他找遍了世间万法，最后甚至找到了牧镜尘。
可当时时机实在不巧。他找上牧镜尘时，沉伶已经死了三十年。
当时的牧镜尘连沉伶都救活不了，哪有心思为他救人。落不尽见牧镜尘这样，心知自己不该来找他，便离开了。离开前，甚至还给牧镜尘输送了一段神力。
后来，那个人找到了落不尽。
他说他有法子可以救落九霄，但是需要落不尽帮他做三件事。一是游走各地宣扬沉伶的善举，塑造其怜悯众生的神仙之名；二是在云笈各地建造供奉沉伶神像的庙宇；三是拿到拓卷。
前两件事都很容易，甚至听起来还是件善事，第三件就有些困难了。好在为了完成前两件事，落不尽几百年来在云笈各地游走，见多识广，消息灵通，渐渐琢磨出了那个人让他做这些事的目的。
那人是想利用百姓供养虔诚之力重塑沉伶的肉身。要想让沉伶复活，还需要他的魂魄与灵识。后来，落不尽几转周折，终于找到了沉伶留下的一段灵识。
为了让沉伶一定要来找他，落不尽特地用了师父的名号，去天心冢买了神器，将沉伶的灵识锁在了钥匙中，并利用一次机会把沉伶残留的灵识送给了岳峰，让他可以此得到密林。
之后，就发生了夜白城遇到沉伶他们的事情。
可是，落不尽没想到。那人说的救落九霄，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救，而是让他彻底死。
那人大言不惭，“成为血罗衣后，他就再也无法主宰自己的生死。我愿意让他死，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之后，落九霄就被带到了密林中，成为形阵中的月。落不尽被拦在结界外，用尽一切办法都无法冲破结界，只能绝望地看着落九霄。
直到他等来了沉伶和牧镜尘。
他知道，只有他们能救落九霄。
沉伶让落不尽进来了。
在他怀里的落九霄，瘦得不成人形，呼吸孱弱。
上一次在夜白城一面，落不尽没有仔细看过沉伶。
这次相见，落不尽仔细看了看沉伶。师父画的画像已经炉火纯青，人像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可如今见着真人，却不禁觉得那画像黯然失色，未体现出真人的几分神采。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眼皮的线条如桃花的瓣边一般柔和，眉梢微微上扬，顾盼神飞，眼眸深邃，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宛若桃花盛开。
落不尽的眼睛和他的长得很像，但只形似，神韵差之千里。
见过了沉伶的眼，落不尽能理解师父一眼万年的执着。
与上一次在夜白城相比，沉伶对落不尽的好感上升不少。
或许是因为他们有一双相似的桃花眼，或许是落不尽为救师父能毫不犹豫地答应献出自己魂魄的心，又或许是他身上缠绕的神力气息，亦是如此相似。
沉伶忽然想到什么。
他倏地伸手扣住落不尽的手，感受到对方灵脉流淌着熟悉的神力气息，眼神复杂晦涩。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