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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征听他所言，不慌不忙，如此黄口小儿，他尚不放在眼中：“顾大学士，这便是你手底下的修撰官吗？”
顾大学士自然从角落出来：“马太保，陛下还未发话，作为臣子自是不敢发言。莫离经虽是集贤殿修撰官，可他持的是老护国公的物件，太保可要慧眼如明珠才行啊。”
忽然，马征不安。他知道顾大学士所言非虚，也不敢在国主跟前说话。入朝比这些老臣晚，虽然知道国主赐给老护国公这么一个东西，却未曾见过。
国主对老护国公的偏宠不是一两天，他们师生几十年，可不是旁人能动摇的，陛下会不会看到这个东西会真的相信。
“陛下，此物虽是老护国公的物件，可莫离经此人声誉不佳，会不会是他偷盗而来，前些年他在玄王的迎亲会上做那等荒唐之事，之后再京都种种丑闻众人皆知。”马征再一次进言。
这时玄王也站出来：“父王，的确是此人，不过这事与李修道将军起兵之事无关。”
莫离经闻声望去，虽看到玄王脸上的厌恶，还有他与李修道有八分相似，他们是兄弟吧，会不会李修道是北国国主流落在外的儿子。
如此相似的脸，一个成熟沉稳，一个是毛头小子。这样一来吃了五石散的莫离经，真的是将人认错了，而不是产生了幻觉。
国主自有定论：“诸卿所言都有理，修撰官孤为何要信你？”
莫离经缓缓作揖：“陛下乃明主，自有判断。”
马征一群人中，有人又上奏：“陛下，若是信他所言，不收回兵符，若是冬日过后，北地起兵，国危啊。”
马征道：“莫离经，若是雪融路通，北地起兵造反，你可负责起国破山河残？！”
莫离经双手将长袖甩后，冷冷跪下朗声道：“陛下，臣可！”
这般模样，就如当年的老护国公，见过那般场景的人，都不会忘记，特别是马征，可此人不是护国公，他所言陛下可信是绝不可能，他虽有老护国公的物件，却没有与李府那般交情。
果真如马征所想，国主一点没有动容：“凭你一言，如何能保国泰民安，来人将此人拉入地牢！”
莫离经闭眼一下，又道：“陛下且慢。”
他将脖子上的玉石拿下来，交给身侧的太监交给国主。
国主接过来，动了动他自然知道这是何物，他亲自在血炼营地看李修道将血融入玉石，每个血炼将军一生只有一个，这东西不能作假。
在杜太傅上前帮他说一句后，他本不想走到这一步，如此下去杜太傅桃李满天下，识人建国的好声誉，将被他带入阴沟中了。
国主挥手让正在进来的近卫下去。
莫离经道：“陛下可认得此物。”
“玉石如何得来？”这个莫离经将李修道的玉石，他老师莫老爷子的血玉收在手中，这是一个巧合？
莫离经仍是跪着：“自然是李修道所赠。”
马征又言：“你与他何种关系，他为何送这物件给你！”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这块玉石的作用，他们虽然没有亲自拿在手中看，不过看国主的脸色就知道这东西是真。
莫离经回：“陛下，在场的诸位都知晓，臣当年为何名誉全毁，若是要说清楚，当年下官所言一世一双人，并不是假，护国公将臣关在屋内三年也是这事，而这一双人便是臣与李修道，他送一块玉石又有何稀奇。”
他回身看着那些正在窃窃私语的官员，又对国主道：“臣虽年少时做了不少荒唐事，让祖父背负不少污名。但李修道起兵一事绝无可能，因为未臣尚且在京都中，李修道起兵成不了事。”
玉石与李修道本人为一体，这天下兵马才能召唤，如何知晓是本人，自然是与玉石中的设置有所关联，只有李修道自己才知道如何从玉石中证明自己。
此番过后，莫离经怕是连修撰官都做不成了，他的事被满京都的人提及，那些吐沫星子会把他淹死。
内殿之中，只有莫离经一人的声音正在回荡，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国主下决定。
国主将玉石还给他，另外一块血玉却紧紧握在手中：“九品修撰官莫离经，贬去北地常州县，雪融通路后出发，不可逗留。”
然常州与李修道所在的北地不是太远，最慢半日的路程便可抵达。
他当年在满朝人的目光下将血玉送给老护国公时说的事可直面圣颜，可免去死罪，却没有说惩罚。
随后国主站起身来：“日后李修道之事，不可再提，诸卿可明白？”
满朝回应恭送陛下之外，有人气愤有人高兴。
莫离经艰难的起身，离去的人越来越多，他看到一侧的那人脚步从未动过，那人便是玄王。
玄王冷然走过来：“好一个莫离经，哼！”
莫离经不知道这是何意，难不成就是为了给他这样一个态度？想不通古人的，他们的思维自己跟不上，或许是他们太想法前卫还是他自己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成为一份子，面对着玄王的威严有些畏惧了呢。
他迈出内殿的门，杜太傅与张子健还在等着，二人免不得面露喜色。
“离经啊，今日多亏你，不然李家怕是保不住了。”杜太傅笑道。
张子健拍了拍莫离经的肩膀：“何止李家，怕是玄王也是安然无恙，杜公莫忘了玄王也是你的外孙。”
震惊之下，莫离经已不知该如何说出来。只见杜太傅摇摇头，怎地没人说起过杜太傅的女儿是当今国主的妃子。
不过想想也是，京都四大家族中，除了早年搬去江南的萧家外，都与国主有所关联，各方势力均衡，作为国主还真不容易。
莫离经跟着张子健离开宫门，一高兴张子健便话语不停：“杜公家有两个女儿孪生姊妹，姐姐入宫妹妹嫁入李家，只是我们的太傅太谦和，从不将这些对外说，如今也没有必要了。”
杜太傅与张子健相顾一笑，皆是摇头。
“是啊，老夫也该回故里了，这朝堂便留给年轻人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天下事天下事，事事总不休。”杜太傅顿时一身轻松。
三人往宫门行去，这雪是小了些许，莫离经忽觉寒意刺骨，微微拢了拢官袍：“老师，日后旁人问起学生之事，就说是认识的人吧。”
杜太傅停住脚步：“昨日老夫还纳闷你为何如此说，唉，那些都不过是虚名，再过些时日京都中人怎么说怕是听不到了，有马征那样的门生，又有你这个有何区别。”
张子健笑道：“就是就是，那马征真是让你八爪闹心，痛恨不得，枉顾昔日师徒之情！”
“莫提他莫提他。”杜太傅显然不愿说起此人。
不久之后，杜老太傅与国主辞别。国主正在练大字，见他便道：“杜卿快来看看孤这字如何？”
当臣子那么多年，又其不知国主其中意思。他缓缓直直身子，慢步走到案头道：“陛下出师老护国公，臣如何能评价。”
国主顿了顿笔尖，笑道：“字不能评价，那评价莫离经此人呢，听闻他是杜卿门生之一，当日为何不帮他。”
杜太傅从案头退了下来，作揖道：“莫离经满腹经纶，年少曾在腾阁楼一展风采，若无之后事，他必然是护国公之人选，这样的人又何须臣去托着。”
君臣叙话，从未单纯。有些事情两人心知肚明，却非心思百转套出对方的真实意图。
杜太傅归于山林不久，张子健便追寻老友的脚步，这样结果不过是国主想要的罢了，二人顺意为之，安享晚年说来是荣华一生后最好的归宿，他们心虽有不敢，又能如何。
中书令与太傅两位悬空不久，国主便安排安排，此二人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身在这两位置之人，至少目前是刚正不阿，来日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老太傅离经时，雪还未融开。当日，只有莫离经与张子健来相送，杜谨言一生不知推举多少人给朝堂，在遇马征背弃他远去后，老太傅不曾灰心，更是执着于此。
可离经时，无几人相送，世道如何，人心又如何，已无人去猜。
三人围着火炉，正在鱼庄的湖心亭温酒煮茶，酒香伴着茶水悠悠，说起朝中大事，又说边塞硝烟，他们话起从未听过，莫离经随心不在此道，却知是给自个的老师送行，时时总会引发感慨。
“离经啊，你先前一举，怕京都已是流言蜚语不断，陛下将你发配北地常州县，一来是看在老护国公的面子上，让你避开风头，这二来自然是堵住马征那些的人的嘴，你可明白。”老太傅怕他心生怨念，仔细解释一番。
莫离经拿起茶杯笑道：“老师，学生并不在意其中轻重，您也知我心不在此，不过是谋个悠闲差事，以求安稳度日，常州县也好，江南也罢，四处可为家。”
张子健抚了抚胡须：“为何不安身立命，寻一门亲事，妻儿绕床其岂不更好。”
“中书大人见笑了，且不说我这副虚弱身子骨，便是喜欢男子这一点，成亲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张子健素来放得开，为人爽朗，朗声笑道：“难不成找个男子，不是祸害？莫说这世无这么一人与你一生厮守，那人还是个男人，岂不觉得荒唐可笑。你还不知老太傅早已给他宝贝外孙觅了一门亲事吧。”
莫离经面色如常，温和笑道：“我与李修道之间不过是君子之交，那日在朝堂只是权宜之计。”
不过当日是为了莫老爷的临终嘱托，还是发自内心对友人的守护，都已不重要，他更不关心保住了将军府的一家老小的性命，也不在乎消除国主对玄王的猜测。所有种种若是缠绕在一起，早已解不开，他向来怕的就是想太多，头疼！
张子健他这般说，低身问道：“便是一直一人？”
“我都不知自己何时一命呜呼，不怕您笑话，当日下朝之后，回府后病情加重，至今还未好，若不是老师要走，便是天塌了我也不出来！”莫离经拿起酒想要饮下去，却被一旁的小七拦着。于是他换做茶水，一饮而尽。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