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浮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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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成洲兀自思索了一阵，起身理了理衣裳，“小福子，你带着二花去外面玩一下，它最近窝在殿里估计也不耐烦了，我去趟御书房。”小福子应声，二花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原本还怏怏不乐地躺在窝里玩自己的尾巴，现在整只猫都精神起来，抖擞地跳了出来，乖乖巧巧地蹲在周成洲脚下。
他蹲下身捏捏儿砸的耳朵尖，“花儿，你跟着小福子哥哥去玩儿啊，克制一点，不要把哥哥丢了。”
“喵~”二花乖乖巧巧地应了声。
“那我走了。”周成洲站起身离开了。一路行至御书房。
福公公开门让他进来，周成洲摇摇头，“福公公，我是来找您的。”
“皇后有何吩咐？”
“帮我查一下碧云，就是晴嫔的陪嫁宫女。”周成洲嘱咐福公公，“她的双亲，有没有心上人，是从什么时候跟着晴嫔的，是一直伺候她的还是之前跟过跟过其他的主子，晴嫔母亲也查一下。”
这就涉及到前朝了，福公公有些为难，“老奴需得请示皇上。”周成洲点了点头，“我知道，先跟您说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您不进去跟皇上打个招呼吗？”周成洲摇摇头，“我和皇上也就一会儿功夫没见，就不去打扰他了。”
福公公进了门，宣厉依旧盯着奏折看，嘴上询问他，“是他来了？”
“是，皇后方才来过。”
“说了些什么？”福公公便与他说了，他听后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把他交代的事情办了。”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再开口了，福公公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老奴还问皇后怎么不来看看皇上，他说才分开没多久呢，就不来打扰皇上了。”
“……哦。”
周成洲转道去了藏书阁，倒不是为了看书，只是这样的环境会让他安定下来，缜密思考，他在角落里盘腿坐在坐垫上，拿起矮桌上的毛笔，他是双利手，即使是惯用的右手受了伤也影响不大。
他在纸上写写画画，把最开始发生的故事，人物关系，时间全都串联在一起，逐渐浮现出一个最有可能的结果。
他在纸上无意识地写着，下意识写出了“宣厉”，回过神来挑眉笑了笑，提起笔又写了一个。他看着这两个名字，忽然怔住了，他放下笔，若有所思。
堆积如山的奏折总算是批改完了，宣厉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在不大的书房里走了两三圈舒缓一下筋骨，而后在书架前站定，目光在那些书上掠过，这些书的内容他都已经烂熟于心了，要去藏书阁挑一批新书。他这样想着，趁着现在的空档，抬脚去了藏书阁。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可是来找皇后的？他就在二楼的东南角。”藏书阁的宫人见了他便这样说，仿佛觉得他有多着急见到皇后似的。
宣厉点了点头，对这种情况意料之中，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黏皇后黏的不行了。
他鬼差神使地上了二楼，去了东南角。看见懒散坐在那里的皇后，他用左手，行云流水地在宣纸上奋笔疾书，神情是少见的认真和宁静，像一尊侍书的玉雕。
玉雕很敏锐，察觉到了有人靠近，他抬眼看过去，挑眉示意，“皇上怎么来了？”
“来找书，你呢？”写诗或者画画吧，宣厉心想着，走到他身边，看清楚内容之后，嘴角抽了抽。
雪白宣纸上方是一截儿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鬼画符，像是百无聊赖拿着笔圈出来的，歪歪扭扭的线条本就乱七八糟还要勾三搭四，和其他的线条混在一起，连着大大小小的圆圈，看得人满头雾水。
下方倒是画了画，一副稚拙的小鸡啄米图，小鸡的身子圆滚极了，胖的脖子都没有，还要艰难弯下身子啄着米。更让宣厉在意的是，这小鸡旁边还写着他的名字，一写还写了俩。
周成洲慢慢悠悠地回答他，“我在思考。”宣厉点了点他的名字，神情莫测，“思考出这个？”周成洲顿悟，失笑道：“皇上想什么呢？这都是凑巧，我可不会做出这样幼稚的事情。”
“是吗？”宣厉拿起笔，“我会。”他写下“周成洲”三个字，还特意标了个箭头指向小鸡。写完他就潇洒地放下笔，满身轻松地离开了。
这次是真的很冤枉。周成洲看着自己的大名，又看了看小肥鸡，那只小肥鸡的豆豆眼瞥着他，像是在嘲笑。他拿起笔，在宣厉名字旁画了条虫子，并且以牙还牙地标了个箭头，满足地收起纸离开了。
福公公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一叠厚厚的纸就摆到了周成洲面前，事实上，这个效率也证明了，皇帝对官员们的调查和监视一直存在。
资料很详尽，密密麻麻地记载着碧云这些年的痕迹。只要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过，就会留下蛛丝马迹，把这些蛛丝马迹拼凑在一起，几乎可以汇聚成她的一生。
碧云因为家里贫穷被父母卖给了人牙子，一路从偏僻的村庄辗转来到繁华的长安街，进了夏府当女婢，一开始是跟着夏夫人的，后来被犯了错又被遣到晴嫔生母白姨娘处伺候，伺候得尽心尽力，但是也不入白姨娘的眼。按说这宫女不得喜爱，就不会被留在主子身边，但是晴嫔进宫前却点了她当陪嫁宫女。
据说碧云那时候已经有了心上人，都要谈婚论嫁了，却因为晴嫔断送了下半辈子。
这便是动机么？因为仇恨小姐毁掉了自己的幸福，以此来报复她，扣上了唆使的帽子，而后毁尸改迹，坐实罪名。但这个动机的疑点在于，凭什么她模仿晴嫔的字迹写了，月才人就要照做？月才人即使再容易走极端，也不会贸然下杀手，更别说唆使她的人还是她不喜的晴嫔。
唯一的可能就是两家的大人在背后掌局。晴嫔的父亲对月才人的父亲施压，要求月才人去落实这个计划，月才人大概是不想受他们磋磨才想拉着他玉石俱焚。
但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晴嫔的父亲为什么要绕过自己的女儿让一个宫女模仿女儿的字迹？又是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女儿？
晴嫔在这一整件事情当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她是一个受害者，还是一个知情的受害者？
周成洲弹了弹手上的资料，心里有了成算。
翌日便是半月一次的请安，周成洲还没有来，气氛有些沉寂，有一个位置已经空出来，其余的四个人两两对坐，一时沉默。
容妃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晴嫔，关切地问道：“妹妹还好吗？”
晴嫔点了点头，“多谢姐姐关心，我还好，就是常做噩梦。”
“那是失了血气了，”曦妃嘱咐她，“喝些参汤补补气，夜里盗汗么？”
“惊醒之后满身大汗。”
“那最好还是找太医看看，开个方子吧。照顾好身体。”
“是啊，妹妹，遭逢此难就当是提前消灾了，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云嫔坐在晴嫔旁边，只是看着她，并未搭话。三人聊天时，周成洲打着哈欠走了进来，他和晴嫔也算是难兄难妹了，都是一脸苍白。
“皇后！”容妃率先打招呼，直盯着他受伤的手，“伤口怎么样了？”
“承蒙关心，已经慢慢愈合了。”他在一片请安声中坐下，随口说：“最近事情比较多啊，”他声音平淡地像是在谈论天气，“我和晴嫔都死里逃了个生，也抓到了幕后主使。”晴嫔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神情紧张，其他人也聚精会神地听着。
“幕后真凶就是宫女碧云，作为晴嫔的陪嫁丫鬟，对主子心怀怨恨，模仿晴嫔的笔迹引诱月才人铸下大错，之后更是对晴嫔起了杀心，想要伪装成其畏罪自杀，落实晴嫔罪名。经过这一件事，我们会对宫人们进行彻查，杜绝相关事情的发生。”
他说到后面又有了威严的样子，目光锐利无匹，像是要破开每个人的伪装。
“你们还有事情要说吗？”
“倒是有一件事。”曦妃开口。“什么事？”
“七天之后便是皇上的生辰。”
哦豁，当初相互串通的时候忘了问生辰了。他脸上平静无波，点了点头示意她说下去，不要把话留给他。
曦妃如他所愿，“皇上往年生辰都没有大办，只吃福公公准备的一碗长寿面，就算过了生辰了。今年不一样，今年是皇上弱冠之年，要办得隆重一些，邀请臣子家眷，办一场成年宴。”
“弱冠确实要大办，”周成洲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我们分配一下，后宫日子比较清闲无聊，给大家找点事情做。”
妃嫔们皆应是。
“曦妃，你负责大臣家眷的名单。”
“容妃便负责舞乐吧。”
“臣妾喜欢这个。”
“那就好，云嫔呢，就负责宴席上的吃食。”
“晴嫔，就负责安排宫人吧。”
接了任务，妃嫔们纷纷离开了，只留下晴嫔坐在原地。
周成洲并不很意外，静静等着她的话。
“谢谢您还了嫔妾的清白。”她说，眼眸亮晶晶的，温热的眼泪在其中流淌。
周成洲不为所动，“是吗？我还以为你对这个真凶是碧云这个结果比较失望。”
不等她反应，他说出了一句让晴嫔浑身发凉的话语。
“碧云是你杀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浮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