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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破晓（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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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奕丞和南宫皓从别墅的书房里拐出来，就看见缉黑组一众人已经累得趴到地上，一动不动跟晒衣服似的。
见到两人从楼上下来，邢副队举高自己的手，有气无力地哭诉：“队长，你确定这里真的会有遗漏的线索吗？”找东西比她追犯人还累。
先不说先前痕检在这间别墅采集过那么多次的线索都没有找到什么，单单是今天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们几个人已经在这间别墅里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让人没办法不怀疑--他们要找的线索真的存在吗？
南宫皓看向盛奕丞，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盛奕丞说得确实不错，这是盛奕丞和封驭城之间的游戏，这种时候，盛奕丞的判断比他们的证据管用得多，所以还是让盛奕丞来做判断比较好。
盛奕丞眨了眨眼，思考两分钟才开口：“叫多一些人过来，记得带上铁锤，人手一把。”
众人：“……”
这是要干嘛？被案子逼疯，所以从警察转行去做装修工了吗？
南宫皓朝他们摆摆手，也不理会众人的茫然的表情，露出一个谜之笑容：“快去找人和锤子，别愣在这里。”
说完又回头看向盛奕丞，笑道：“你是准备把这里给拆了？”
盛奕丞点头，他确实是准备这样做，这还是他第一次干拆房子的事，认真想想……应该挺有趣。
半个小时后，接近二十名警员拿着锤子整装待命，就等两位队长一声令下开始公费砸房。
南宫皓拉着盛奕丞走到一边，把位置让出来给准备干活的警员，还不忘吩咐：“注意点砸，我们不是要拆房子，是找线索，别用力过猛把线索给破坏了。”
“知道了，皓队。”
盛奕丞对砸房子这事还挺感兴趣，但是他越感兴趣南宫皓就越不敢放他过去。
“要是把整栋别墅都砸了都没有发现，我们不仅会被告扰民，可能还有破坏现场的嫌疑。”南宫皓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到时候估计还要被易局约谈！”
盛奕丞理所当然地说：“凶手都找到了，这现场在和不在有意义吗？”
“……”南宫皓被噎了一下，盛奕丞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的样子，他竟然没有办法反驳“话不能这样说。”这不是还没有抓到么！
“那该怎么说？”
“……反正不说就对了！”南宫皓顿了顿，说“你午饭想吃什么？我们来计划一下马上就要到的未来。”
这话题转移得极其生硬，也就只有盛奕丞没觉得生硬，还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不巧的是，正在努力工作的警员们并不打算给他们闲聊的机会，大嗓子喊了他们好几声，说是有发现。
南宫皓一边好奇他们发现了什么，一边还要拽着盛奕丞，防止这个人随便乱跑，跑丢后还特别难找。
佟铭和赵思百一起将客厅里的大沙发挪开，沙发底下的瓷砖被砸出了一个小缺口，邢依梦和卫紫琼在研究怎么把这块大瓷砖挖出来。
邢依梦盯着那瓷砖：“怎么办？一次性砸碎挖出来吗？”
卫紫琼不赞同：“可是我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她可还没有忘记这个小区里藏过的巨量炸/弹，谁也不知道封驭城心里在想什么，在场将近三十个人，可不敢随便冒险。
盛奕丞蹲在沙发旁边观察了一会儿：“找一些扁平的铲子来，沿着砖缝把它撬开。”
这是目前为止，盛奕丞想到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南宫皓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这里应该有机关的吧，不打算找找？”
盛奕丞瞥了他一眼：“懒得找，而且脏。”
南宫皓观察一下四周，地板已经被他们的人砸得差不多全废，烟尘环绕在众人身边，早已经没有先前的富丽堂皇的模样，盛奕丞会觉得脏也不奇怪。
“行，听你的。”
很快，他们就干脆利索把底板给撬开了，里面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危险物品，只有一个保险柜。
“这是……凶器？”
邢依梦将保险柜上的一个小包拿起来，打开看到里面整齐绑在一块的刀具，上面还沾着已经干涸发黑的血液。
赵思百皱眉看着邢依梦将那些刀具放进证物袋，没想到他们在外面翻遍天也没有找到的凶器，竟然一直都藏在这栋别墅里。
“这个就是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个保险柜。”卫紫琼指了指那个被镶嵌在地上的保险柜“姜嫦之前跟我们是高诚用来放古董的。”
卫紫琼之前就很疑惑这个保险柜的去向，现在再一次见到，竟然还是在这栋别墅里，心里对保险柜里面的内容多了一份好奇。
看着保险柜上的密码锁，盛奕丞下意识按下自己生日……但是密码并不对，这让盛奕丞一下子卡了壳。
南宫皓：“怎么了？”
盛奕丞摇了摇头，又尝试几个其他的密码，还是没有一个对的，这不符合常理。
南宫皓看了他好一会儿，伸出手在密码锁上按下几个数字。
“咔哒～”
意外的，保险柜的密码锁被打开了。
盛奕丞抬头看向南宫皓，眼睛里藏着一抹疑问：“你怎么会知道密码？”
南宫皓毫不亏心地看回去，面不改色地道：“乱按的，只是没想到我运气会这么好。”
或许是南宫皓的表情太过于诚实，盛奕丞没再多问什么。
只是昨天才说过没骗过盛奕丞的皓队有些心虚起来，他有给辜晟发过信息，问过盛奕丞十一岁那年被绑架的具体日期。
那或许就是盛奕丞和封驭城第一次见面的时间，是盛奕丞所不知道的最初与封驭城的交集。
南宫皓刚才也只是抱着试一下的想法，保险柜的密码锁被打开是他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
“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吧！”南宫皓没再看盛奕丞的眼睛，伸手将保险柜拉开。
这么大一个保险柜里面竟然只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几本相册，大部分位置都空荡得很，还可以堆进很多本这样的相册。
南宫皓将笔记本拿了出来，接上电源准备去看电脑里面的内容。
盛奕丞则是伸手去拿另外的相册翻开来看……
“盛队？”
邢依梦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南宫皓抬头，看到盛奕丞的脸色有些白得不正常，双手紧紧握着相册边缘，紧绷着的关节可以看出他的用力过猛。
“盛队，怎么了？”南宫皓伸手去抓着盛奕丞的手，那只手也冰凉得特别不正常。
盛奕丞的声音有些抖：“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
南宫皓赶紧凑过去，看到了相册上面那些照片，无一例外全都是盛奕丞的照片，正确的来说那是小时候的盛奕丞。
有安静睡着的，有坐着的，还有各种角度和穿着各种衣服的盛奕丞，但是从照片里可以看出，盛奕丞在拍这些照片的时候并不开心，眼神里甚至带着想要杀了给他拍照的人的戾气。
“这是我？为什么我不记得自己拍过这些照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盛奕丞松开手，相册掉落到地上，他伸手抱着自己的头，把发带扯了下来，脑子里一片混沌：“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会……”
“这不是你。”南宫皓二话不说拉过他的手“小丞，你看着我，冷静下来。”
“别人分不清我们两个，我自己还分不清吗？”盛奕丞自嘲似地扯了扯嘴角，又幽幽地出声，掐着自己脑袋的手更加用力“可是这到底是在哪里？什么时候拍的？为什么……”
一闪而过的画面，短暂的片段在盛奕丞脑海中闪过，他拼了命想去抓住，却什么也没有抓到，他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所以他是真的有忘记过什么，他想知道到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脑海中突然传来一股寒意，盛奕丞突然坠入一片黑暗，直直地朝南宫皓栽了下去。
“盛队。”南宫皓惊喊一声，赶紧把人接住。
“盛队。”众人也被这样的盛奕丞吓到，刹那间不知所措。
“把这里的东西收拾回去，来个人帮忙开车。”南宫皓急促地吩咐完众人做事，将盛奕丞抱起来往外跑。
佟铭赶紧跟着南宫皓跑出去，自愿当两人的司机，急匆匆开口问：“去哪？”
“医院，快点。”
……
转眼间，一个下午的时间已经过去，医生拿着病历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对南宫皓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也有些惊奇：“我们做了很多项检查，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
南宫皓：“那他为什么还不醒？”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医生有些犹豫，他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建议先住院观察几天，我们会继续对他的身体各项数据做检查，不会放过一丝问题。”
虽然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先看着再说吧。
南宫皓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轻声道：“知道了。”
医生看了看他，没再多说什么，自觉离开病房。
南宫皓自己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去揉这人的面颊：“怎么还不醒？你还想要睡多久啊？”
“你跟医院是结仇了吗？十天半个月进一次，这一次还是莫名其妙进医院来的……”
“吱呀～”
南宫皓话都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推门声打断，辜晟走进病房里。
“怎么样了？”辜晟走到病床边，看着病床上那个安静睡着的人。
“不知道。”南宫皓摇摇头，伸手捏一把自己的鼻梁“你看到那些照片了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邢依梦已经将那些相册里的照片拍了一遍，整理成文件夹发给南宫皓，南宫皓浏览过一遍之后，转手就发给了辜晟。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他失踪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没有人知道，这些照片我也是第一次见……”辜晟拉过椅子坐到病床边“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我甚至都有些分不清照片里的人是谁。”
盛奕丞和盛奕轩两个人以前和现在的差距太大，要不是看着他们长大，辜晟都不愿意相信小时候那两个软糯的小孩会长成现在的模样。
盛奕丞和盛奕轩两人以前简直一模一样，不管是穿衣风格还是别的什么都很像，不仅是辜晟分不出来，就是盛父盛母很多时候也没有办法将他们分清楚，那本该是两个又可爱又软绵绵的孩子。
这一切都转折都是从他们十一岁那年开始，盛奕丞回来后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起改变的还有盛奕轩，两兄弟往两个极端发展，就是想把他们弄混也没有机会。
“他会想起来吗？”
南宫皓有些担心，盛奕丞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盛奕丞身上已经压了数不清的山头，哪怕是再多一颗小石子都有可能会把他压垮。
想起盛奕轩离开后盛奕丞那段时间的模样，这人好不容易才放下一些，要是再有什么打击……南宫皓心里控制不住觉得害怕。
“应该不会。”辜晟扭了扭脖子“他的记忆缺失不是心理问题，药物抑制是生理上的消除，而且已经过去十几年那么久，没那么容易恢复。”
盛奕轩先前就担心盛奕丞会想起来那段记忆，但是盛奕丞前前后后经历过那么多次刺激都没有想起来，基本上是不可能会再想起来。
南宫皓看着床上躺着的人，眼睛里藏不住的担忧。
辜晟难得愿意安慰一次别人：“他明天会醒的，这次晕倒算是一种身体的应激反应，这说明他的身体在控制他，不让他把这段记忆想起来。”
“但是这些照片明明白白摆在他面前，他之前并不知道有这些照片，也不知道自己失忆过。”南宫皓还是放不下心“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肯定想知道自己忘记什么，也会去挖掘自己的记忆，再加上封驭城那边插手，他还是有可能会想起来。”
辜晟斜了南宫皓一眼：“你说得对，这始终不会是长久之计，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让他过多接触那些照片、那些人比较好。”
南宫皓蹙眉：“我们要追查封驭城的下落，怎么可能不接触那些照片。”
“那就不要让他参与。”
南宫皓皱眉：“你什么意思？”
辜晟微微翘起嘴角“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辜晟盯着南宫皓，眼睛里泛着些冷意：“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现在是我唯一的家人，要是他也出点什么事……祁州的安稳可就不一定能继续维持下去。”
盛奕轩不在了，辜晟自然而然彻底掌握羽笙的势力，要是他真的不愿意继续维持这微妙的和平，真正受苦的只有那些无辜的群众。
南宫皓抬眼：“你在威胁我？”
辜晟无所谓地摊了摊手：“随便你怎么想，而且你也不希望他有事的不是吗！”
南宫皓沉默。
辜晟也沉默，他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不管是为了盛奕丞还是为了祁州的安宁，南宫皓都必须做出那个选择，他懂得怎么做出最好的选择。
“队长。”赵思百推门进来，见到坐在病床边的辜晟愣了一下，他显然没有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还是他不认识的人。
赵思百略带好奇看了辜晟几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把手里的饭菜放到床头：“多少吃点吧，你中午饭也没有吃，我买了两个人的份量，一份是给盛队的。”
南宫皓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赵思百暗暗的打量了辜晟一番，觉得这里还是不要继续待下去比较好，象征性寒暄两句后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南宫皓在赵思百离开前喊住他。
赵思百准备离开病房的脚步又挪了回来，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家队长--有话快说，这样奇怪的氛围很让人不舒服。
南宫皓在跟赵思百说着话，看的人却是辜晟：“回去把我们今天收集的东西全部备份好，然后把那些资料都藏起来，告诉邢依梦别让盛队再正面应对这个案子。”
赵思百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
可是邢依梦是一队的人，盛奕丞才是他们的队长，南宫皓并不是，邢依梦会听南宫皓的吗？
“你跟她说盛队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再继续深入接触这个案子，今天的事就是很好的例子，她会理解的，我也会通知局长，不会让盛队再往更深处接触。”
有易翎和南宫皓两人的话在，他们也都是为了盛奕丞着想的人，邢依梦绝对会按照他们的安排来走。
赵思百犹豫再三，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知道了，我会跟她说。”
辜晟回头不忘补充：“记得要说清楚一些，提早做好安排，二哥可没有那么容易糊弄。”
他们不可能真的将盛奕丞从案子的排除出去，那个人的逆反起来可不是他们承受得住的，只能想办法让他接触不了封驭城。
赵思百耸耸肩：“我们尽力！”
南宫皓将盛奕丞的手机拿出来，递给赵思百：“把这支手机处理一下，明天早上之前拿回来。”
辜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些兴味盯着赵思百离去的方向，突然笑了起来：“你们组的人很有趣。”
“你可以走了吗？”南宫皓懒得跟他搭腔，直接下了逐客令。
辜晟给南宫皓翻了一个大白眼：“马上就走，你以为我很想跟你待在一处么？”
南宫皓也不再管他说什么，他现在没有精力跟辜晟周旋争执。
见他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辜晟也没再自讨没趣，丢下一句“别让二哥再出事。”就离开了。
盛奕丞还是在病床上躺着，周边来往的人和他们之间的话都与他无关。
“果然还是这种时候，你才会那么乖乖听话，才会那么无害。”南宫皓抓着盛奕丞的手，往他手心里哈了一口气“但我不需要你无害，我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就好，永远永远都没办法逃开。”
南宫皓眼睛里带着和煦的微笑，心里却是在想--我要你心甘情愿跳进我为你编织的囚牢里，永远都不会有逃开的想法，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封驭城算什么？他什么也不是。
南宫皓低声说着，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盛奕丞听：“所以啊，你还是什么都不要想起来了吧，把所有人都忘掉也没有关系，记得我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