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chapter 36 fuse ...
-
从盛夏到深秋，梨香用了五个月的时间将流川枫的性格基本摸透，但他神奇的脑回路她至今都不太懂。
比如当她擅自打开浴室门后他竟然对她的突然闯入丝毫不意外，眼神中的淡定让她很不淡定。所以她立即别过脸压低了声音对他说：
“泡澡的时候不要听这些好不好，浸水了walkman会坏啊。”
可他却用很随意的口吻回应着她：
“还有。”
这……你有多少个walkman根本不是重点好不好？！
最后这个奇奇怪怪的夜晚就在她自以为的尴尬氛围中接近尾声，喝过热牛奶、泡过热水澡的流川枫果然第二天起来就恢复了往日的健康神色，像没事人一样在天刚亮时就带着篮球开启了他的周末早训。而抱着忐忑心情没有睡好的梨香由于平日里缺乏运动，身体素质完全与运动少年不能相提并论，所以不出意外的感冒了。
不断的打着喷嚏的她不得不为流川枫准备一份简单的早饭后赶紧回床上继续睡觉，牛奶、半熟鸡蛋以及黄油吐司面包的简单组合是第一次出现在他和她的同居生活中。再配合她在冰箱贴上所留下的“so exhausted，lunch on your own，R.（太累了，午餐自己解决，梨香）”，她仿佛在睡梦中看见他模糊的身影向自己追问着午餐呢？
当落日余晖即将消散在静谧的傍晚时光里，梨香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起后才意识到，她所见的并不是一场虚幻。流川枫是真实的走进过她的房间，各式各样的感冒发烧药出现在她的床头柜上，原本被堆满纸巾的垃圾桶也被清理干净了。
从窗外透过的橙色光芒，带着灼热的温度在她心上镀上了一层暖。
看着眼前堆积如小山的药盒，梨香忍不住笑了出来。如果他能看懂这些药物上的英文就不至于把药房内所有不需要处方就能买的感冒发烧药全都带回来了，天知道他是如何和店员沟通的。
会照顾人的流川枫，比想象中又更可爱了些。
挑选了合适的那盒药后，梨香披上外套准备起身去厨房倒杯温水。墙上的钟已经指向下午六点，也应该准备一下他和她的晚饭了。
可当她推开门后便立刻傻了眼，这个点绝对不会在家出现的流川枫此刻正躺在沙发上睡觉，电视机还是开着的。每天都会练球到八点才回家的他，竟然没有出去。
“阿——嚏！”
她赶紧捂住口鼻，不想让自己那难以控制的喷嚏声将熟睡的他吵醒，再次取来那条淡紫色的棉被轻轻覆盖在他身上，并忍不住蹲在沙发前多看他几眼。
电视机屏幕上不断变换着的色彩在他细碎的刘海前打上了一层透透的光，犹如化不开的墨般乌黑柔亮。细挑的剑眉下错落有致的上下睫毛恍惚间扇动了几下，像是轻坠的蒲公英悬在空中。俊廷的鼻子以及微薄的双唇轻吐着气息，伴着匀称的呼吸他睡的很安稳，宛若婴儿。
背过身将电视机的音量调到最小，梨香在起身将要走向厨房的那一瞬突然感到手腕上多了一份力度以及温热。被流川枫从身后攥住的她直接顺着他的力量向后倒坐在沙发上，靠上了他恰好坐起后的肩膀。
从耳后传来的沙哑声音令她几乎是产生了错觉。
“去哪？”
他问，但她却觉得他说的是你哪都不许去。
“厨房……倒杯热水。”
她转过头举起手里的药盒给他看。
明明是刚睡醒的眼眸在此刻却已经如同黑曜石般闪亮，他定定地望着她然后松开她的手。
“好。”
不是错觉，下一刻他身上的棉被已经被盖在梨香身上，流川枫拿起桌上的水杯便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很快他就带着水回到客厅，在她低着头掰着药丸包装时又将手贴上了她的额头。
干燥的、温热的，就连他手腕上的青筋也一并就在抬眼可见之处，梨香已经忘记了流川枫曾今的所有冷漠表情。
距离日夜交替仅剩最后的短短几分钟，洛杉矶美而壮观的夕阳呈现出最绚丽的斑斓色彩，划在半空中的鸟鸣声像是一首和谐的协奏曲深入人心。
氛围，是最强大的催化剂。
她知道他在确认什么，所以迎着他的目光弯起了明亮的双眼带着雀跃的语气说道：
“没有发烧哦。”
流川枫有一瞬的愣神，他觉得自己是第一次清晰的看见少女的容颜。细腻的肌肤比以往更白皙了几分，频频打着喷嚏所以似乎有一些泪光在她晶亮的眼眸中打转。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正在悄然发酵。
“要不要和我一起做饭？”
她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
“哦。”
他没听见她说了什么。
所以当他被梨香带到厨房后，完全是一脸懵的状态，她为什么不在沙发上好好躺着而是跑来做饭了？她为什么要把鸡蛋和那个很奇怪的椭圆状的东西和碗一起递给自己？她什么时候给自己穿上了围裙？
当然很快在梨香发现流川枫连打蛋器怎么用也不知道，在厨房里最大的、唯一的建树就是洗碗后，她把他撵回了客厅。
“流川，我不在你怎么办诶？”
她边说边解开他围裙上的结。
夜色渐浓的窗外是皎洁的月光，他看着电视机里关于昨晚那场比赛的最佳进球，能够吸引他目光的永远是那个象征着完美的形状，被饰以热情的橙黄。
“今天就在这里吃吧。”
会因为他要看新闻，而把晚餐端到客厅茶几上的梨香，带着她所做的冒着热气散发着浓郁咖喱味的乌冬面来到客厅。拧开一罐柚子味的气泡水并插上吸管推到他眼前，入座他身旁。
“好。”
用短短十五分钟所料理出的晚餐，依旧是考量了他所需的一切营养，牛肉、蔬菜一样不少，味道也是一如既往的好。
她眼前摆放着的却是一份寡淡到近乎透明的清汤面，看起来有些食之无味的感觉。难道她每天吃的和自己不一样？这样想的少年脸上难免挂上了某种凝重的神色，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望着她。
“感冒吃清淡点好。”
她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解答了他内心的疑问。
可下一秒流川枫原本才松缓的眉毛又被轻挑上，难道是因为今天的晚餐太敷衍了？
“你的面，不合胃口吗？”
她问。
不应该，即使只是快手晚餐但是那么简单的料理是不可能出错的，只是对方一言不发放下碗筷注视着自己吃面的样子令梨香很难不去有这样的质疑。
“美夏。”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呼唤起她的姓名，视线从她纤细的手指滑向并她领口处明显的锁骨说道：
“多吃点。”
会关心人的流川枫，简直可爱到犯规。
“嗯！”
她明朗而愉悦的应和着，忽闪的睫毛之下所睁大的双眼里，是灿若星光的棕色瞳孔。
和篮球的颜色不同，可却是一样完美的形状。
“喂，快吃啦，面要冷掉了！”
她不顾形象地高举筷子然后发出那种“咻咻咻”的声音嗦起面来。
“吃完一起看比赛吧。”
“哦。”
就连他的吃面速度也在她的带领之下快了不少。
六点半到九点之间还有两个多小时的光景，流川枫带着篮球去弥补他下午因为某些原因而未完成的训练，而梨香则是回到卧室继续写起功课。当他在约定的时间带着一身的大汗淋漓回到家后，她立即递上了被提前从冰箱里拿出放到常温的PROTEIN WATER给他。在他洗澡的这段时间，把原本他要洗的还在水槽中的锅碗瓢盆全都洗净擦干并摆放整齐。
九点整，裹上好多层睡衣睡袍和毛毯的梨香和只穿着短袖T恤和棉质长裤的流川枫并排靠坐在沙发上，比赛在一声哨响中开始了。
他从未想过会有女生那么了解篮球，她知道“pick and roll”、“alley-oop”，她和自己支持同样的队伍但也对任何球员的出彩表演毫不吝啬夸赞之词。
“nice pass！”
她能看懂所有的妙传。
“great spin move！”
以及漂亮的后转身摆脱。
“incredible pump fake！”
甚至短暂一瞬的投篮假动作。
知道他每一双球鞋的价值并为替他细心呵护、会留意比赛时间并提前将投影仪准备好、全情投入观看着篮球比赛的美夏梨香，是怎样的存在？
“你会打球？”
中场休息时，流川枫认真的凝视着她问道。
然而却迎来她所拥有最灿烂的笑容以及爽朗的笑声：
“会～如果很烂也算会的吧。”
那就没必要问下去了。
作为神宗一郎最好的朋友，梨香原本就比多数女生更懂篮球，但真的令她喜欢篮球这项运动的人还是仙道。想要送他篮球鞋所以翻遍了各种杂志跑了无数家球鞋店、想要陪他一起看比赛所以甚至买了书恶补一切篮球知识，因为是他的喜欢所以也变成了她的喜欢。
当然她的喜欢，仅限于观看。
要不是流川枫的出现，还讨厌着仙道的梨香是绝对不可能打开电视转到体育台观看任何一场篮球比赛的，甚至新闻都能触及她最柔软的神经。所以能够放下回忆抛开顾虑纯粹享受篮球比赛所带来的肾上腺素急剧飙升的畅酣与震撼之感，她无法按耐内心的喜悦。
就像是参与了球场内的跑动似的，觉得自己也像是流了不少汗热到需要冰淇淋来冷却，她踩着轻缓的小碎步走去厨房，接着两罐抹茶味的gelato就出现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流川，吃个冰淇淋吧！”
梨香眯着眼，递上了冰淇淋勺。
“我的。”
却被此刻紧锁眉头的他一把拿走了全部。
“……”
她才想起来自己曾说过，所有的冰淇淋都归他。
可是这家伙，不会那么斤斤计较吧？
“明天……明天我再买了还给你！”
真的真的很想尝一口冰淇淋的曼妙滋味，梨香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不要。”
他撇了眼她紧紧揪住他灰色T恤的手，然后若无其事的打开了两罐冰淇淋在她的注视下慢慢吃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样的流川枫一点也不可爱！！！
虽然是瘪着嘴看着他一口又一口挖走了她心爱的冰淇淋，但下半场比赛开始后梨香又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激烈的比赛上，忘了刚刚还在心里念叨着“明天早饭一定要给他下毒”的无聊的话，很快就又和他讨论起了场上的精彩画面。
“流川，以后的比赛都一起看吧。”
“哦。”
从这夜起，一起观看每一场NBA直播也成为了他们之间不可撼动的routine（日常），就像是每周五晚上的movie night。
想要去洗碗的流川枫在走到厨房的那刻，才发现原来梨香早就替他完成了他的任务。就在这一刻，关于那个“流川，我不在你怎么办诶？”的问题，他似乎有了确切的答案。
没有怎么办。
母亲会每个月从纽约飞过来几次更换床单，然后提供一些难以下咽的黑暗料理当作一日三餐；每周有两三天他要抽出一些训练的时间来做家务，因为他的洁癖也不轻；衣服要亲自送去干洗店，冰箱里不会有日期最新鲜的牛奶。
没有冰箱贴上的留言、没有能令他学到有用英语的电影、受了伤后头上也不会出现能被称之为“可爱”的蝴蝶结，只有冷冰冰的夜一个人在偌大的客厅里看的比赛。
流川枫不排斥这些，他甚至长期以来都认为这就是最好的生活，只要可以打篮球他什么都没所谓。所以没有美夏梨香的闯入，他还是会过着那样简单平静的生活。
只是她所有的渗透好像都是为了让他能够更专注在篮球这一件事上，明明每一天都有她的存在，却没有她的打扰。她的出现让这个两百平的屋子早已不再是那个只有他一人的寂静无声的家，从夏到秋，温度已经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没有怎么办，只是他希望她一直都在，这样冰箱上就不会再是一片空白。
“流川，今天看哪部电影好呢？”
“pick me up at 21:00，R.”（九点来接我，梨香）
“流川，今天买的樱桃好甜哦。”
“Nice shoot（好球）！”
“流川，你为什么能把碗洗的那么干净？”
“have faith in是指对什么有信心，比如在比赛中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就可以说have faith in yourself。”
…………
洛杉矶正式宣布进入寒冬的那个周五的夜晚，窗外还飘着雨，裹着厚厚棉被的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举杯吸着香浓的香草味奶昔，炸鸡的味道还四溢着。
十度都未到的室内是很冷，就连握着杯的手也冷到不禁发颤，但这个冬天并不会一直都那么冷。
“流川。”
即使微弱到难以察觉的摩擦，也足以诱发出火花。
“圣诞节一起去纽约吧？”
有人在悄然间点燃了他与她之间的导/火/索。
“哦。”
眨眼间，星火燎原。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chapter 36 fu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