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chapter 56 obsessio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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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are my basketball（你是我的篮球）。”
标准的英式发音在轰鸣的长笛声中犹如一条透明的细线，与流川干净澄澈的眼中所带有的不容置疑，共同牵引着梨香错乱的呼吸。
斑驳的树影在泛白的手掌上留下了深色的印记，风吹动了树叶连带着点点印记在肌肤上流动着，冷气悬浮的周身，她将流川紧握住的那根手指抽回。
「我不配。」
这是脑海中浮现的第一句话，像是不远处路口失灵的黄色信号灯，不断、不断地跳闪着。她一直以为红灯才是停，然而作为交通灯中最重要的一环，具有警示作用的黄灯本身就意味着可以停下了。
洛杉矶国际机场的转身，她听见自己不同寻常的心跳声，是黄灯；鹅黄色便签条上顺着笔尖被写下的淡蓝色‘AKIRA’，是黄灯；温热的触碰而导致的熄火，是黄灯；从指缝间滑落的遍地玫瑰与沥在裙摆化作一滩的水，是黄灯；应被切片的牛油果却被打成泥，是黄灯；异口同声的“在北海道”，是黄灯；“you two make a sweet couple（你们真是有爱的一对）”，是黄灯。
“I don‘t deserve it（我不值得）。”
无视交通规则的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所以她必须在无法挽回前踩下刹车，轻声细语犹如轰然作响的急停穿透少年鼓膜，栗色瞳孔中的流川很明显愣了愣，睁大的眼睛里是捉摸不透的心绪。
生气？厌恶？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
“so（所以呢）？”
约是顿了几秒，他一晃而过的眼神中带着不屑，就像是她说了什么毫无意义的话一样，他并不在意。
这种双方对话不在同一频道上的情况已经恍如隔世，她以为他会懂。可当她陷入该如何与他解释这段关系已经无法继续的思绪中时，疲劳的少年后脑勺贴上副驾驶座椅后便毫无声息的睡着了。
“枫？”
再叫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嘈杂的背景声中流川的呼吸声犹如飞停树枝的蝴蝶般悄无声息，长长的下睫毛触及了梨香的心扉，不舍得将他唤醒。
给车窗开了一条缝、将冷气调至温和的二十五度，将车停在小区楼下后梨香打开了车内的音乐捧着书看了起来。
时间一眨眼便走过下午四点，规律的呼吸终于在某一时刻变换了节奏，被温热的手轻抚在侧颜的梨香遽然转过头，迎来一张无暇的白皙脸庞。
眯着眼的流川是乏累的，但他看自己的模样就好像她才是透过窗户的这束光，能令他的疲劳在瞬间一扫而空。
“饿了没？”
“嗯。”
并没有下车走回家吃饭，而是驱车前往几公里之外的小餐馆，是初音与泽北大力推荐的日式拉面店，“全LA最正宗”、“一口入魂”等介绍太吸引人，所以梨香早就想来一探究竟了。
“呼、呼、呼！”
色香味俱全的豚骨拉面热气腾腾的被端上桌，同样也没吃午餐的梨香早已急不可耐了，夹起一团面条大口吹着气，才入口却被烫到不得不放下筷子。
坐正对面的流川只身起立走向柜台，取来一只小碗，不紧不慢的从她大大的汤碗中夹出了几簇置于其中，再轻轻地推到她的眼皮底下。
“这样吃。”
放在小碗中更易冷却这种细心的方式换作一年前梨香根本无法想象是流川会做的，那个在医院“嘁”的一声抓起挎包转身离去的冷漠背影转过身竟带着温情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那么体贴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自己的情感远远超越了习惯？
心不在焉的目光投向蒸腾而上的气流，朦胧之纱披上了流川冷峻的五官。如同被拉长的镜头，提起筷子细长的面条悬挂于上，送入口中细嚼慢咽的动作完全体现出了极好的教养。
“枫的好吃吗？”她只是随口问问，想要打破沉默而已。
却未料流川夹起了几缕细面装入汤勺内，将模糊视线的热气轻吹散去，晃神间已经被喂到嘴边，清冷的声音为这一系列动作画上了完美的休止符：“嗯。”
如同被哼出的音符轻轻落入梨香平静的心湖，一轮又一轮同心圆状向外不断扩张的水波之上却是另一副面孔。
吃起面来优雅程度丝毫不输的、将每一勺面都吹到不烫口的、一只手喂食另一只手还同自己在桌下十指紧扣的……
“我……好像吃饱了。”
想到那张令人呼吸一窒的面孔，她再也无法接受流川的好意了。
走出餐厅天色依旧满目苍蓝，被这段时间紧凑的复习计划折腾到疲惫不堪的两人一路上连对话都没有多余的力气。回到1107公寓门前，梨香终于止不住的打起了喷嚏，免疫系统对她的保护似乎是掐准了时间，多一刻都不行。
钥匙旋转后的门锁被轻易打开，直扑沙发的柔软有着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没想到很快就要面对流川的拷问，她才刚躺下啊！
横卧的视界中是茶几，茶几上多出了一杯热水，玻璃杯旁是两罐空瓶的泡腾片，流川直视而来的眸光里是少见的凌厉。
“这什么？”
利落的声音带着质问的口吻，仿佛那些八月天里还身着全套秋季居家服的怪异行径全都得到了答复。
“啊…这个好喝，是甜的。”
强忍着所有鼻腔中的痒，梨香找到了可以蒙混过关的合理解释，虽然对方的神情还是带着困惑，但也半信半疑的没有继续追问。
回卧室放了一池热水，亮闪闪的浴球是生姜味的，具有很好的祛寒作用。原以为好好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身体自然会健康如初，可结果却不尽人意。开始发炎的喉咙讲起话来声音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鼻塞比前一夜更为严重，整张脸都红扑扑的像颗刚从蒸笼里出来的鸡蛋。
下午两点的飞机，赖床到上午十点也不得不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随便塞了几套衣服便提着行李箱来到客厅。隔着一扇门传来了声音，流川应该是醒着的，随手整理凌乱的头发后走到他的卧室门前转动把手。
“枫的东西理好了吗？”
沙哑的声音、疲惫的倦容，梨香倚在墙上从门缝中探出头，撞上满视界的黑，清醒的气味掠过鼻息。
“没。”
斜上方四十五度角投来的目光冷峻，与胸口的热温形成了反差。
“诶？但马上就要出发去机场了啊。”吃惊的抬起头，正对流川完美的下颚线条，好看薄唇冷冷的回应道：
“去医院。”
听见医院两字，梨香赶紧把头压得更低，不仅是因为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回折腾一次，更是因为看医生什么的她超怕的。
“诶？我没事啊…”绕过流川挡在前的身体，她决定亲自为他整理行李。
可没走几步就被他强健的臂膀一把从身后扣住，后脑勺轻轻地靠上了他的胸膛，另一只手在空中划过利落的弧线最终停留在她的额头上。
“now（现在）。”
又是这种，不容置疑的口吻，从头顶盘旋而落。
能把流川枫从家里骗到机场这件事梨香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但面对头一次对自己生气的少年，她突然觉得自己犯了极大的错误，这个错误需要对方一起来买单。
进关后她的体温就一路上升，一步一句“sorry”也换不来对方的好脸色，反而是被捂上了嘴并命令她不许发声。以最快的速度办了升舱手续，将梨香安顿在vip休息室内，转眼间流川就从礼品店买来保温杯以及卫衣，落座身旁后递来了热水并将买来的衣服披上了她的肩。
上了飞机后问空姐要来额外的飞行毯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后，流川双手缠绕胸前听起了walkman，并没有要将椅背调低睡上一觉的意思。发着烧的梨香也并没有睡着，时不时醒来先要补充水分都会恰好遇见少年睁开的双眼，他总能及时将热水拿来。一言不发的流川枫，却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侧躺着的梨香从毛毯中扯出一条缝，伸出手指勾勾他的衣角。
“嗯？”摘下了耳机，流川将她的手塞回毛毯之中，语气较之前松缓了些。
“对不起。”通过头顶被轻揉刘海的手部力度，即使流川没有回应什么，梨香能从中感受到对方已经原谅她不争气的身体了。
她本来是这么认为的，还美滋滋的沉下心来睡了一觉，可当出关见到来接机的流川绫后，她才确定对方一点都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妈，带她去医院。”
这是紧紧搂着自己的流川见到母亲后所说的第一句话，流川绫几乎都来不及反应儿子与少女的关系什么时候亲密到可以就这么搂着，便迎上前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绫阿姨……我只是有点发热而已，不用去的。”
行医十多年的流川绫只是稍稍看了梨香后便get到了少女的心思，立刻接过话说：“那先回家休息吧，家里也有药的。”
高楼林立的纽约与满是棕榈树的洛杉矶完全是两幅风景，车驶过五光十色的夜将霓虹倒映在梨香虚弱而涣散的瞳孔中，她虚弱的依在窗边看着这所第一次来的城市，像极了快节奏的东京，却有着别样的吸引力。
《Sleepless in Seattle》里的Empire State Building（帝国大厦）、地标Statue of Liberty（自由女神像）、曼哈顿中心Central Park（中央公园）、跨年倒数胜地Times Square（时代广场）这些都是被写在‘to do list’上的必去景点，一时半会只能透过窗去感受这座城市的魅力了。
到家后流川并没有将她带入额外准备的客房，而是直接牵着手拖入了自己的卧室。即使一整年没来，但房间里还有着淡淡的薄荷香。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流川没有离开过这间房，斜靠着脑袋躺在单人沙发椅上，他是这样度过纽约的第一夜的。
“枫，你在这睡的？”
声音恢复了些流畅感，脸色不再是有气无力的苍白，梨香从床上爬起来走向他，弯着腰俯身靠近那张此刻看起来比她更疲劳的脸庞。那双有着惊人长睫毛的眼睛渐渐睁开，黑亮的眼眸在一瞬间照亮了她的双颊，她看见自己的头发像个怪物一样，完全翘起来了。
“嗯。”
可他看自己的神情中却是满满当当的温柔，伸向耳侧的手触摸着她的细发，悄悄的理顺。
仔细看才发现这间房是流川的卧室，极简风的格调与墙上单张球星海报便是线索，可她分明记得流川绫在电话中说过客房早已打理好，拎包即可入住。所以，为什么自己会在流川的卧室休息，为什么对方没有去另一间房睡觉？
当窗帘被少年一把拉开，第一个问题便有了答案，满目的绿是这间房窗户所正对的中央公园景色，跳跃的夏尽收眼底。
“啊……”
原来是想把这些美好都赋予自己，所以让出了属于他的卧室。
温热的手贴上额头，流川的眼神中流露出了罕见的松懈的神情，梨香是第一次见到他对自己如此小心翼翼，被他喜欢就像是被捧在手心一样呵护到极致。
“枫，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走到床边深呼吸，整个纽约的绿意都不抵身后的清新。
“嗯？”
这次没有取来外套覆盖在她身上，流川全身的温度都在一瞬从她身后传递。
“就是为什么以前发烧吃药就行了，现在……”
坚持要带她去医院、不惜代价的升舱，甚至是寸步不离的照顾，都未免太过紧张。
“以前你不重要。”
说得如此直白，他的喜欢就如同他的声音，每一个音节恬淡却深入人心。
“诶？”
纽约的阳光都不似加州毒辣耀眼，和煦的夏风吹动几抹郁郁葱葱的树枝，散落的树叶在树荫尽头堆积成小山，梨香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去看那张依旧平静如水的侧脸，在光的照耀下肤色接近透明的脸上淡淡的薄唇一开一合。
“now, you’re totally worth it（现在你值得一切）。”
视线中不再是他的侧颜，余音未消的唇向着梨香靠近，鼻尖相触带走了她这一瞬的呼吸。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chapter 56 obsess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