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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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街道上。
许柠刚从地铁站出来，离小区还有一小段路。这个时间点，路上已经没什么人影。
好在路灯还亮着。
前两天下来一个项目，由许柠主要负责，今天和其他部门对接，一不留神就弄到了很晚。
寒风迎面而来，许柠不禁打了个哆嗦，扯了扯围巾，加快步伐。
到家已经近十一点。
许柠掏出钥匙开门，一抬眼就撞上了正要出门的宋嘉喻。
宋嘉喻眉头轻皱，看着有点着急，但在视线相交的瞬间，眼底的忧色迅速散去。
许柠看着他的动作：“你要出门？”
宋嘉喻抬起下巴：“我只是检查一下门有没有关好。”
许柠进屋，打算等会随便做点吃的填填肚子。晚上在公司实在没什么胃口，就没吃饭，现在倒是饿了。
“还没睡吗？”许柠解开围巾，将东西放在茶几上，随口问道。
宋嘉喻的目光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停留了一瞬，很快移开了视线：“不困。”
十一点不困也正常，就是大晚上不回房间休息一个人在客厅干站着干嘛。前两天明明把他房间收拾出来了。
许柠没再想，转身向厨房走，要是还有剩菜就热一热。
她朝餐桌扫了一眼。
确实还有剩的，并且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卖相不错。
再一看有点不对劲。
这些菜怎么还都是满满当当的一碟。
这是没吃？
许柠停下脚步，转头问宋嘉喻：“你没吃饭吗？”
宋嘉喻：“你猜。”
许柠嘴角抽了抽，这人就不会好好说话吗？
“你不饿吗，怎么不先自己吃。”
宋嘉喻垂下眼，睫毛颤了颤，没回话。
许柠又问：“你在等我吗？”
“怎么可能。”宋嘉喻语气平淡，“刚做好。”
看着许柠疑惑的眼神，宋嘉喻补充了一句：“我也刚到家。”
这么巧？许柠看着桌上的饭菜，按理说冬天里刚出锅的菜都是冒着热气的，可这些菜一点热气都没有，怎么看怎么像冷了几个小时。
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随后便向宋嘉喻竖起了大拇指。
“厉害，你家刚刚做好的菜是凉的。”
宋嘉喻挑眉：“凉菜，没听说过？”
“这种技术不能浪费，以后夏天再做。”许柠赞许地点了点头，端起碟子去厨房，“我去微波炉热一下。”
宋嘉喻愣了愣，盯着她的身影出神。
许柠没有追问原因，也不知道是她太粗神经还是不忍心拆穿他劣质的谎言。
看他一直呆在原地，许柠叫了他一声：“帮忙拿一下。”
桌子上还有最后一碟菜，宋嘉喻拿起来走到了她旁边。
许柠把菜一块放进了微波炉，看了他一眼，“刚刚那道菜怎么做的，有时间教我。”
宋嘉喻应了声：“好。”
饭菜热好，看在宋嘉喻挨饿等她回来的份上，许柠热切地替他盛好了饭。
宋嘉喻从她手中接过饭碗，顿了顿问：“今天，怎么这么晚。”
“还能有什么，加班呗。”许柠说，“公司真是变了，招聘的时候说什么人性化、绝不加班，现在呢，还不是一天天压榨我们这些员工的剩余价值。”
宋嘉喻说：“辞了。”
“我才不辞。”许柠对于他这种败家子想法一点不认同，说得倒是容易，辞了谁替她交五险一金。
虽说她兼职当up主收入不菲，但这种变数太大，也只能当成兴趣而不是饭碗。
许柠琢磨着，突然想起件事：“对了，明天我一个朋友结婚，我下班后过去随个份子，估计会很晚回来，你千万不要再等我了。”
要是再让宋嘉喻等她到半夜，可真过意不去。
宋嘉喻却说：“能带我去吗？”
“带你去？”许柠刚扒拉了一口饭，差点呛到，“你想什么，以前那是把你放口袋里，现在怎么带，拿个麻袋装着？”
宋嘉喻笑了一声：“好办法。”
许柠摸了摸下巴：“是不错，一出门就能警局一日游。”
说完她也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也太谐了。
过了几秒，宋嘉喻突然幽幽地说：“那你是要留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许柠：“……”
这语气怎么听着这么哀怨，许柠默默无语了一阵，“不想独守空房你就回娘家嘛。”
宋嘉喻：“……”
许柠扬了扬眉，跟她斗还嫩了点。
“回娘家？”宋嘉喻收拾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心情，“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许柠替自己辩解，只是声音越来越小：“谁让你语气像个深闺怨妇似的……”
—
婚礼现场很热闹。
结婚的是许柠大学的舍友，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有不少同学都来到了现场，被安排在邻近的位置，看起来倒像是一场意外的大学同学聚会。
因为喝了不少酒，许柠有些头脑发热，想了想摸出手机给宋嘉喻发了条信息：“我有点醉了，你来接一下我。”
临近结束时，有人见她一个人，又喝醉了，就起哄让某位男同学送她回家，许柠笑着拒绝，心里默默祈祷宋嘉喻快点过来。
好在没过多久，宋嘉喻就到了。
许柠向旁边人和新娘打了声招呼，离开现场。
推开门，一眼就看见宋嘉喻现在门口，许柠晃悠悠地走过去：“你来了。”
宋嘉喻连忙扶了她一把，担忧道：“怎么喝这么多？”
许柠晃了晃脑袋脑袋，说：“很多同学都好久没见了，可能有点兴奋吧。”
宋嘉喻别过脸，淡淡道：“我和你这么多年没见，重逢时也没见你这么开心。”
这能一样吗？
他们两个重逢时绝对是惊吓大于惊喜吧。
刚想回话，旁边等车的女同学看见了他们，笑着问她：“你男朋友？挺帅的。”
许柠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没反驳，轻轻应了一声糊弄过去。
应完就有点心虚，好在宋嘉喻也没什么反应。
可等走远了些，宋嘉喻就笑道：“男朋友？”
许柠仰起头：“是逆子。”
宋嘉喻：“……”
许柠醉的有点厉害，上个车都东倒西歪，宋嘉喻看她不分东南西北的样子，伸手替她系上了安全带。
“谢谢你来接我。”许柠伸了个懒腰，“体验不错。”
“要不然。”宋嘉喻慢吞吞地说，“我以后都去接你下班？”
许柠闭着眼哼哼道：“没看出来你这么闲啊。”
宋嘉喻：“抵房租。”
许柠思考了下：“你房租不是交了吗。”
宋嘉喻却说：“以后不交了，我给你当司机抵钱。”
许柠无奈：“你是不是一天到晚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宋嘉喻：“是啊，不行么。”
许柠睁开眼，宋嘉喻神态如常，看起来非常的理直气壮。
沉默了一会，许柠突然说：
“你是不是在讨好我。”
宋嘉喻心头一颤：“什么？”
许柠脑子糊涂，在酒精的作用下一边想一边就说了出来：“觉得需要我照顾需要麻烦我，是不是觉得很愧疚很不好意思……所以才对我那么好。”
宋嘉喻面上的表情凝住了，他从来不知道许柠居然会这么想。他顿了一下，将她额前散乱的头发拨开，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轻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不用不好意思的，也不用讨好我，真的。”
许柠自顾自说着话，夜晚的灯光透过车窗映在脸上，看起来红扑扑的。宋嘉喻瞬间觉得自己仿佛也喝了点酒，脑子晕乎了起来。
挺久以后，宋嘉喻才开口，“我没讨好你。”
许柠没再回话，像是睡着了。
都市的灯红酒绿呼啸而过，到家时，宋嘉喻轻轻叫了她一声。
没反应。
确实是睡着了。
他连忙下车，打开车门将她抱出来。
估计是动静有点大，许柠反而有些醒了，看着抱着自己的宋嘉喻，迷糊着问：“到家了？”
宋嘉喻低声应了句：“嗯。”
“那放我下来吧。”许柠尝试动了动，可是身体软得不受自己控制。
“不用，我抱你上去。”
“我家在五楼，还没电梯……”许柠非常困，但还是强撑着说，“累不累啊，还说你不是讨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宋嘉喻注视着她的面容，轻声说：“我是在讨好你，可从不是那些原因。”
过了好一会儿，宋嘉喻的喉咙滚了滚。
“只是因为喜欢你。”
几近沙哑的声音钻入耳朵。
许柠艰难地睁开眼睛，月光照映下，宋嘉喻的脸看起来隐忍又脆弱。
她意识模糊，凭着直觉和本能，勾住了他的脖子，轻轻吻上了他颤抖的唇。
——
熟悉的闹钟打破了清晨。
许柠拍了拍脑袋，按掉闹钟，宿醉带来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头痛欲裂。
用力抹了把脸，走出房门迎面而来就一阵香味，宋嘉喻刚从厨房出来，将手中的碗小心地放在桌上。
“你起这么早啊。”许柠走过去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香，谁知一靠近，宋嘉喻伸手，摸了摸她额前的头发。
她抬起头，宋嘉喻的手就势滑下，停在她的脸颊，正欲俯身。
“你在干嘛？”许柠莫名奇妙。
宋嘉喻的样子原本很自然，可是被她这么一打断，脸上突然浮起一层薄红。
“你脸上有头发。”宋嘉喻支吾说。
“这样啊。”许柠瞧了眼桌上的早餐，是饺子，“我先去洗漱。”
“嗯。”
许柠接了杯水，边刷牙边回想昨晚的事情。下了班就打车过去，给新郎新娘道喜，和老同学寒暄，突然就开始喝酒，然后，然后就没什么印象了。
那是怎么回来的呢，好像是宋嘉喻接的她。
又不是很确定。
“宋嘉喻，昨晚是你接的我吗？”许柠隔空问。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有点迟疑。
许柠连忙拧干毛巾，走出卫生间，说：“昨晚我怎么回来的？我有点断片。”
宋嘉喻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你是说，昨晚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
“也没有，就是喝醉后的事情不太记得了，印象里好像是你接的我。”许柠说。
“那你……”
许柠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吗？”
“没事。”宋嘉喻转身去厨房，“吃饭，别迟到了。”
到了公司。
许柠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备忘录查看最近的安排。
滑动屏幕，最终视线落在了昨天的最后一个事项上。
宋。
只有一个字，但是她知道，这代表的是宋嘉喻七天时间到要变小了。
许柠震惊，连忙看日期，确实是昨天没错。
怎么回事，时间到了宋嘉喻却没有变小，难道说他这个怪症已经好了？
许柠连忙给宋嘉喻发消息：昨天是你变小的日子吧，怎么现在还好好的，你是不是已经恢复正常了。
过了几秒。
宋嘉喻回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快，只是内容很气人：你猜。
猜个毛线，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和她讲。
正要回复，路过的同事喊了她一声：“文件发你邮箱了，记得看一下。”
“好。”许柠打开电脑。
还是先工作，这件事回去再问清楚。
中午吃完饭，许柠趴在桌子上小憩，醉酒的影响一直持续到现在，还是昏昏沉沉的，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梦里的画面很破碎，有来往的人群，行驶的车流，皎洁的月光，还有月光照耀下让她心痛的宋嘉喻的脸。
很突然的，宋嘉喻说了声，因为我喜欢你。
轻飘飘的，让人捉摸不透。
可是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似的，向前亲吻了他。
下一个画面，宋嘉喻就彻底消失不见。
许柠醒了。
怎么做了这个一个梦。
脑子很混乱，她拿起旁边的被子想喝水，却差点打翻。
“怎么了？”旁边的陆之遥正对着镜子补妆，被她吓一跳。
许柠缓和自己的心情：“没事，做了个梦。”
“噩梦吗？就因为午睡时特别做噩梦，我现在都不午休。”
陆之遥放下镜子，向她看过来，突然道：“等等，你脸怎么这么红。”
许柠摸自己脸：“有吗？”
陆之遥把镜子放她面前：“你自己看嘛。”
许柠看向镜子，确实自己脸红得明星：“闷……闷的吧。”
“有可能。”陆之遥突然坏笑道，“该不会是做了春/梦吧。”
许柠啧了一声：“少看点黄色废料。”
—
结束一天的工作，走出公司大楼，不远处就看到宋嘉喻的车。
许柠愣了愣，径直走过去。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拉开车门，许柠坐上副驾驶：“怎么突然来接我。”
宋嘉喻道：“谁说我来接你。”
“这样吗。”许柠就要下车。
宋嘉喻立刻将车子开动。
许柠：“果然是来接我。”
宋嘉喻：“……”
看了一会窗外的风景，许柠还是没忍住问：“你已经恢复正常了对吧。”
宋嘉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恢复正常了又怎样。”
许柠还是盯着窗外：“那你就可以回家了。”
宋嘉喻看了她一眼：“不是正在回家吗。”
许柠转过头：“不要转移话题。”
“没恢复。”抢在她回答之前，宋嘉喻又说，“回家再说。”
“行吧。”
一路上，许柠心里五味杂陈，脑海里一直闪现那个梦的画面。
类似的梦也不是没有做过，只是在她和宋嘉喻分手后那一两年。
很多东西她根本不敢细想。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
如果宋嘉喻彻底恢复了，接下来他们又会怎样。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到家，许柠就问。
宋嘉喻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用不能再平常的语气说：“昨天晚上，在楼下。”
“怎么了？”许柠等不及问。
“你强吻了我。”
“不会吧。”许柠下意识反驳。
宋嘉喻睫毛颤了颤，“确实不会。”
“所以没亲？”许柠追问。
宋嘉喻咬牙说：“估计你就是想到快到时间了，就在昏迷前亲一下。”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没有变小。”许柠恍然大悟，“不过，原来我真的亲你了，我还以为都是梦。”
宋嘉喻抬起头：“梦，什么梦？”
许柠犹豫了一下：“就梦到你说喜欢我。”
宋嘉喻顿了顿，“那你怎么回复。”
许柠想了想：“我好像没回复。”
嗯，直接亲上去了。
宋嘉喻笑了笑：“你就不能想我点好的，在梦里也只能单恋你。”
“也？”许柠捕捉到这个词。
宋嘉喻神情变得慌乱而狼狈：“我有事要出去。”
说完就转身离开。
许柠按了按太阳穴，模糊的画面和破碎的话语在脑海里隐隐浮现，看着宋嘉喻远去的背影，她迫切地想要验证一下。
“等一下。”许柠连忙喊住他。
宋嘉喻如同没听到一般，反而加快了步伐。
“站住。”许柠三步并作两步向前，抓住了他的手腕，“你跑什么。”
宋嘉喻没回头：“你干什么，想看我笑话吗。”
许柠叹了口气，转了一圈走到他面前，然后，直接抱住了他。
一瞬间，宋嘉喻的身体僵住了。
许柠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你老说我是木头，我觉得你才是个木头。”
“你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呀。”
轻柔的话语，在夜里格外清晰。
宋嘉喻低头，看着她真挚且没一点玩笑意思的表情，呼吸几近停止。
等了好久，许柠才等到他哑声回话：“木头……”
这是什么意思。
对她的告白就这么个反应？
许柠想了想，贴近宋嘉喻的胸口，听到了他乱的一塌糊涂的心跳声。
她应该明白的，她早该明白的，宋嘉喻这个人，是不会好好说话的。
那就由她来说好了。
许柠慢慢地，把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楚：“或许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木头，神经粗线，反应迟钝，你不说，我就永远不懂。”
“所以，喜欢我这种事，要早点说出来啊。”
宋嘉喻哽咽了下，用力抱紧了她，声音颤抖着：“对不起，许柠。”
“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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