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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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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的计程车很贵，但为了能尽快远离那令她心悸的视线，上杉还是在酒店门口迅速地搭上了那漂亮的黄色小车。直到后视镜里再也不见那个高挑的身影，才软下了挺得笔直的背，软软地靠在洁白的后座背上。看着车窗外鱼贯而过的风景，上杉抱紧了怀里的背包，仿佛这样，就能从中汲取到力量一般。
那令她平静下来，从容应对的力量。
为了这次的活动，主办方在台场海滨公园特意搭建了一个临时的篮球场。当她到达的时候，熙熙攘攘的观众已经挤满场地。
记者区特邀席的正中依然由最当红的媒体的当家盘踞其上，面对他们疑惑的目光，上杉尴尬一笑，选了个侧边后方的位置，正襟危坐开始整理自己的器材。
很快，场地里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他名字的呼喊。
他来了！
低着头，她用笔记本的屏幕遮住自己的脸。球场边，换好球衣的仙道远远地望了眼她，继续跟经纪人讨论着今天的活动内容。
冗长沉闷的主办方发言后，穿着清凉的啦啦队表演冲淡了不少压抑的气氛，而主角当然还是仙道彰。
上杉支着下巴，看着场上飞奔穿梭的身影。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非常称职的代言人。他熟谙于对现场观众心理的掌控，精准地把握着活动的节奏，从流畅丝滑的过人，到连中三元的三分线外后仰跳投，最后是最能挑动观众热情的扣篮，折叠背扣，空中□□换手滑翔暴扣，他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主办方为了满足观众们想近距离接触偶像的要求仅以绳索划出隔离带，于是在他接近某一区域的时候，总有热情的观众伸出手臂，想与他做亲密的接触，他亦好脾气地来者不拒。见有球迷带来了小朋友，他更主动邀请对方上场一起玩篮球。
穿着同款 Celtics球衣的一大一小，在众人的注视下，在球场上玩得有滋有味。仙道先举高篮球，小球迷一再跃起奋力想抓到篮球，却总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又被他再次转换了方向。看到那张小小的脸上满是不服输的韧劲儿，仙道一笑，转而低位慢速运球，等那孩子有模有样地从他手中抢走篮球，他比那个孩子笑得更加开心。
最后更大方的把他扛在肩膀上灌篮。
这有爱的一幕更是谋杀了众人不少的菲林。
想来，他的高情商在他闯荡美国的过程中，也是必不可少的利器吧。在键盘上敲击完最后一个字，上杉抬起头。
东京湾的潮水汹涌而来，彩虹大桥横跨其上，逆光而立的他，宛如神祗降临大地。
果然，他是天生的巨星，众人伸手不可及之处，才是他应该站着的地方。
已是夜晚九点钟，仙道还在为品牌拍摄新一季的广告。
鉴于新品保密的因素，媒体仅被允许在正式拍摄之前拍照。
收好了自己的相机后，上杉退到一边。从早上的活动，到下午的旗舰店剪彩开幕式，再到新品广告拍摄，奔波了一整天，或多或少，大家都露出了疲态，仙道却依然神采奕奕。宽广的背景布前，他或站或坐，运球，投篮，天生的俊朗面孔，宽广的胸膛，线条流畅的臂膀，隐藏着随时会为篮球而爆发的力量，这些年闯荡联盟的时光为他增添了几分沉稳与坚毅。已经不再是记忆中那爽朗的少年模样，现在的他……是真正的男人！与他搭档的女模，身姿妖娆，曲线玲珑，热辣的目光几乎都定在他的身上，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妩媚迷人的万种风情。
眼睛没来由的一阵酸涩，应该是今天屏幕和闪光灯看的太多了吧。背起采访包，上杉悄悄从侧门溜走。
巧妙的避开身旁女模过于贴近的动作，仙道扫了一眼那提前离开的身影。
看了手机上的时间，才发现早已错过最后一班回去的电车。
看来今晚要住在这里了，也不知住宿费能不能报销。采访包里只有采访器具，她连换洗衣服都要再买了。如果再穿着这样的跑一天，估计她都要馊掉了。上杉无奈地叹口气。
“叮咚。”一条讯息进来她的手机，是总编。“上杉，这是酒店的地址，手续直接去柜台办理，尽快把材料发过来。”上杉自嘲地摇摇头。这就是社畜的悲哀，老板叫到，多晚都要熬出来数据。还好今天晚上的住宿问题解决了。
岂止是解决啊，简直是大惊喜！
与仙道彰入住同一家酒店她尚可理解为方便她进行跟踪报道，可是如此奢华的房间……上杉目瞪口呆地站在客房中心，晶莹剔透的水晶花瓶里，大捧的红玫瑰散发着浓郁甜蜜的香味，透亮的玻璃外是东京如璀璨星河般闪耀的霓虹夜景，亮着灯的东京塔则是其中最耀眼的一颗星。
左侧的原木长桌上，猪软骨拉面安静地冒着热气，半熟的溏心蛋，酸甜微辣的绿色海草，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右侧的贵妃椅上整齐并列的纸盒齐刷刷地开启上盖，薰衣草色的T恤和牛仔裤，贴心地去掉了内侧的唛标。新款的运动鞋里放了半码垫，无论是衣服还是鞋子，全都是她的尺寸。
是仙道！
她猛地抬头，望向主楼顶层。
她早该想到，杂志社经费有限，怎么可能安排这样奢华的酒店。
而知道她衣服的尺寸……也只有他。
她咬着唇，把盒子盖好，移到旁边，发现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纸盒。
她瞪着那盒子，似乎它会突然长出脚或者睁开眼。
用力的呼了口气，她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一只药膏，附着一张卡片，上面详细写着药膏用法，那笔迹熟悉又陌生，来自……仙道彰。
“Have you take care of your baby？（把你的女人安排好了？）”Boulder靠在门框上，轻松地调侃。太难得了，在他有生之年能看到仙道主动追求一个女人，还如此费心。
“She isn’t my baby。（她不是我的女人。）”仙道头也不回的答道。
“Is not Then why are you taking care of her？（你要对她没意思，何必照顾得如此周到呢？）”Boulder一脸不信。
仙道牵牵唇，露出一个连一丝笑纹也不动的笑容。
“Hey。（给。）”
从玻璃的倒影里瞅到一个物体往自己这边飞来，他侧身反射性地接住。
“Don't worry,it's the right size……My pleasure。（放心，是适合你的尺寸……不必多谢我了。）”Boulder暧昧地一笑，摇摇右手的食指，施施然地踱步离开。在球员还未开口前就及时提供他所需要的物件，啊，他真是个体贴入微的经纪人啊！
摊开手掌，长方形的盒子，银色的包装，“DUREX”的花体标志跃然其上。
“混*蛋……”
圆弧线再度出现在空中，而此次的目的地是……垃圾桶。
美国，篮球之国，除了街边到处可见的篮球场，球技出众，身体条件出众的“天才”，更是比比皆是。
他原本拥有的引以为傲的技术，在这个顶尖又残酷的竞技场，竟如同过家家一般的稚嫩与可笑！
“He is just a kid！”（他就是个宝宝！）
“Baby，go back and play with your mom！”（宝贝儿，回家跟你妈妈玩去吧。）
面对轻蔑与嘲笑，包括他在内的十余个亚裔学生，退却有之，逃避有之，而他选择迎面而上。
世上绝无侥幸的成功，即使天才，也需要不断的付出努力而取得胜利。人前的光鲜，背后的艰辛，从来都是对等，容不得一丝偷懒耍滑。
艰难的环境，强大的对手激出他体内的好胜因子。除了教室就是整日泡在球馆里，力量，脚步速度，对抗中的投射，针对自己的不足，他发狠地去练习。
只有强者才有话语权！
K帅终于注意到这个亚裔的少年，是在NCAA的初赛中他替补受伤的队友上场，助攻、突破、封盖，样样精通，一口气为球队拿下25分，10次助攻。
面对众人的侥幸之语，霎那光辉的评价，他回敬的是连续九场的优秀表现，证明了自己的真材实料。
最后在晋级赛里，K帅顶住各方压力，安排他以首发阵容亮相，而他也紧紧的抓住了这次机会，打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三双数据。至此他开始在球队中站稳脚跟，直至后来他一步步走上NBA的赛场。
过往的种种艰辛，支持他的是求胜的信念，是不服输的意志，还有她的等待。
“我等你回来。”回忆中的少女巧笑倩兮。
深夜的霓虹绚烂到极致，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右侧下方的位置，那里，就是她在的地方。
“小骗子……”
酒店门口，十几辆黑色Alphard一字排开，气势逼人。
长发高挽成髻，绒绒的碎发落在修长的颈项间，玫瑰色T恤在腰间打了蝴蝶结，更显纤腰一握，搭配着牛仔裤和布鞋，青春活力地如同高中女生。
体育记者里，女性向来不多，漂亮的更是凤毛麟角。当她出现时，明显吸引了不少惊艳的目光。
戴着墨镜的仙道眼里闪过一丝恼怒。
“谢谢学长。”感谢卡上的内容历历在目。对她而言，他只是学长吗？
“Why don't you ask her to come with us I don't think her company gave her a car. How do you like it, Sendoh？（不如请她来坐我们的车吧？我看她公司没有给她安排专车呢。你觉得呢，仙道？”副驾驶的经纪人Boulder忽然提议。
“Not bad。（随便你。）”仙道动也没动一下，继续维持着之前的姿势。
Boulder一笑，下车往上杉的位置走去。
“Miss.Uesugi.（上杉小姐。）”
“Yes？（是的？）”上杉赶紧回礼。
“Your position is over there. Please follow me。（你的位置在那边，请跟我来。）”他指了指最角落的阿尔法问道。
“Ok, thank you。（好的，谢谢。）”
车门自行划开，右脚踏上车厢的瞬间，上杉傻眼了，仙道好好地坐在车厢里。怎么回事？她是不是走错车了？
“Any question？（有问题吗？）”Boulder适时地出现在她身后，忍住笑。“let’go. We don't have much time.（抓紧时间，我们快迟到了。）”
其实，她也可以自己去搭车的。但是现在这么说，好像是存心在躲着……
“Thank you。（谢谢。）”上杉一咬牙，坐在了他后面的位置上。
透过后视镜，Boulder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
作为一手发掘仙道的经纪人，他自认对他算是了解。乍看之下，仙道彰亲切温和，潇洒豁达，实则用这样的态度筑起高高的围墙。
于女人而言，他是最完美的情人，亦是最无情的情人。送花送礼，他照着流程走样样不拉，但那颗心始终拒绝着对方的靠近，那抹笑仍在漫不经心里透着疏离。
直到上杉翼的出现，高高在上的神衹才有了人的温度。
仙道望着她的眼神总是那么温柔，带着眷恋，那是只有极熟悉他的人才会发现的细微变化，却真实存在。
“是天命之女吧？(True love?)”还没等他把感慨说完，那一摞包装整齐的礼物生生地让他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这姑娘居然不领情？还是这是她欲拒还迎的小手段呢？
而仙道也只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就此结束吗？还是……
他忽然开始期待，他们两个之间的发展了。
汽车的隔音效果极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前方的隔板在汽车启动后就升起了。车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安静地几乎能听到彼此细微的呼吸声。
仙道戴着墨镜，枕着双手，合眼假寐。修长的双腿舒展着，占据了车厢大部分位置。
作为记者，她应该要把握机会好好地跟他做一次个人专访，但是……
以他现在的新闻价值，她并不意外总编对他言听计从，即使百依百顺都不为过。但她不愿深思他昨天的行为背后的意义，归结为学长对学妹的照顾，是保持安全距离的最好方法。
“你要是再往旁边坐，只怕会掉下去了。”仙道的声音突然响起，周围太过寂静，显得有些突兀刺耳。
上杉吓了一跳，不自然地放开紧握的车门把手，把身体往里侧挪了挪。
“怎么，现在好像很怕我的样子呢。”他摘下墨镜，揉揉眉心，转头望着她的眼睛。
“没有啊……怎么会呢。”她低下头，尴尬地小声回答。
仙道一笑，没有接话，转头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悠扬的乐曲响起，ASHIN的嗓音在车厢里回荡，适时地打破这冗长的沉默。
“抱……抱歉，仙道桑。”上杉手忙脚乱的赶紧按掉电话。
“……《CRAZY WORLD》啊。”他勾起嘴角。
“是。”他居然还记得……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喜欢MAYDAY……我们还一起去看过演唱会的。”
仙道漫不经心的话语从身旁传来。
演……演唱会吗？她一愣。
闪烁变幻的舞台，拥挤躁动的人群里他们紧扣十指。她跟着音乐哼唱，挥着荧光棒随意舞蹈，而他笑眯眯地看着她，面颊上，城堡图案的贴纸清晰可见。
“……是。”仅是几秒钟，她回过神，撇开脸，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
“能听一下吗？你应该有他们的歌吧。”他侧身问。
“可以……仙道桑想听什么？”
“……《Song for you》。”
“……好。”
那天描绘的未来我们一起走到哪里了呢？
窗外是看惯的街道
不时有微弱的风吹来
一个人走过的路
在沙尘中变得朦胧
……
车平稳向前，路蜿蜒着，在夏的日光里，向那似远又似近的前方伸展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