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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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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兴全家人狼狈回到租来的小别墅之后,一夜没睡。
李梦柔倚在靠背椅上不停抽泣,耳朵上仅挂着一只微微打晃的坠子,散乱的头发没梳,踩脏的裙子也没换。
方兰把女儿搂在怀里,时不时用手背擦眼泪,唉声叹气的安慰。
“爸爸,为什么金公爵不认这门亲事啊?”李飞光在厅堂里来回踱步,如同一头狂怒困兽,“他怎么就能不认?!”
李兴坐在那里没说话,神情颓唐的不像样,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十岁。
金公爵当初跟他通讯提亲的时候,根本没有留下什么文字影音上的证据。
其实就算留下证据也没用,人家只不过是话语中透露出这个意思,既没有媒妁也没有正式宣布,于情于理都做不得数。
是他们一家人在小行星窝窝囊囊待了十几年,听到这个消息后就精神振奋,仿若看到了灿烂前景。
如同咬上饵勾的鱼,忙不迭的跑到帝都来,想要结成这门贵亲。
李兴不自觉用力,捏皱了手中的订婚宴请柬,继而递向李飞光:“你拿去看看。”
李飞光走到李兴跟前,接过那张请柬,仔细的看了会儿才恍然大悟:“这根本就是金公爵做下的局!他分明就是想羞辱我们家,让我们在上流圈子里混不下去!”
哪有订婚宴请柬不写男女双方名字的?
特别金公爵身为大贵族,又是儿子的终身大事,哪里会出现这种差错?
很明显这张订婚请柬就是专为他们“特制”,故意要他们在宴会上出丑!
而他们被未来的荣华富贵迷了心窍,竟然齐齐忽略了这一点。
“不是金公爵,是李沧澜。”李兴咬紧了牙根说。
“对啊,金公爵跟我们无冤无仇,他犯不着这样对付我们!”李飞光恨的额头青筋都暴出来,“原来是李沧澜!”
李梦柔闻言抬起头,露出哭得红红的眼,以及一张泪水纵横的脸:“李沧澜怎么能这样算计我?!他这是毁了我们家,毁了我的一生啊!!!”
她向来自负美貌,再加上家里虽然没有什么钱,但父亲大小有个贵族的名衔,因而对婚姻的期望颇高。
但是昨天的事情一出,上流圈里谁还会要她?
“不行,我要找他算算这笔账!”李梦柔心中激荡,一把推开方兰,就往门外跑。
李兴这次反应很快,起身快步拦在李梦柔面前:“你要去哪里?”
“这还用问吗?去找李沧澜!”李梦柔边哭边喊,一张原本漂亮的脸都因为激愤而扭曲了,“那个贱种,凭什么这样对我?!”
李兴脸色铁青,忽然伸出手重重打了她一记耳光。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李梦柔的脸偏了过去,紧接着细嫩白皙的脸颊上就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痛。
发间插着的铂金镶钻首饰都飞了出去,砰当一声掉落地面。
她原本又哭又闹,李兴这一巴掌却把她打安静了,目光惊骇看着变了脸的父亲。
“你要找死就去!”李兴用颤抖的手指指向她,“他都能支使金公爵布这个局,你以为你惹得起他?!”
“你自己找死不说,到时候还会带累全家,我怎么有你这样愚蠢的女儿!”
李梦柔捂住脸呜呜的哭,方兰连忙走过来抱住李梦柔,一边抚摸女儿的脊背安慰,一边朝李兴哭丧着脸问:“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吗?”
李兴看着眼前方兰那张怯懦柔弱的脸,不由自主想起了病死的前妻。
实际上前妻比方兰要漂亮的多,容貌堪称绝色,气质教养见识更是方兰不能比拟。
然而做为赘婿的他,总感觉在前妻面前低了一头,总觉得被旁人指点看不起。
所以老丈人一死,他袭爵之后没多久就接了方兰进门。
那时候的方兰平民出身,柔弱又楚楚可怜,对他特别小心顺从,他就是方兰的天,他自觉在方兰身上找到了属于Alpha的尊严。
前妻的存在,仿若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曾经的卑微。
如果不是害怕舆论风评,怕落下不仁不义的名声,他根本就不想继续维持和前妻的婚姻。
他对前妻的感情很微妙,既隐隐憧憬又畏惧逃避,同时还含有恨意。
前妻病死后,留下的大儿子同样让他不喜。
李沧澜跟前妻长的太相像,一点都不像他,又是前妻一手教养出来的。
每当看见这个长子,就让他回忆起想要彻底遗弃的过去。
所以前妻病逝后,他明明知道方兰薄待李沧澜,却听之任之,甚至有时候会纵容方兰这样做。
不过,他早就开始后悔了。
方兰这样没有教养见识,只知一味讨好顺从的平民女人,给他生的一儿一女也都不聪明,没有什么出息。
方兰要是当初识大体一点,不是吃相那么难看,对李沧澜稍微好一点,他们家十几年前也不会被抄,说不定还能借李沧澜的势成为帝都新贵。
也不会落到现在的下场。
“是啊爸爸,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李飞光在旁边和方兰一样,等着他拿主意,“我们已经回不去封地了啊。”
“还能怎么办?去给你们的大哥道歉!”李兴脸色难看的说,“去求他放我们一条生路!”
“可是……”李飞光愤怒又不服气。
“可是什么?”李兴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你今年也三十三了,能不能心里有点数?”
“没有本事就要学会人前低头,懂不懂?!”
李飞光双拳不自觉地紧紧攥在一处,敢怒不敢言。
……
微熹的晨光落在窗前,李沧澜在窗外啾啾的鸟鸣声中缓缓睁开双眼。
扭过头,看见穹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长而顺滑的银发流泻于枕间,一对钴蓝的眼眸深深凝视着他。
“什么时候醒的?”
穹格弯了眼角,流露出几分饕足的表情:“比哥早一些。”
丝质睡袍发出细微摩擦声,李沧澜从床上坐起身:“记得你以前挺能睡,现在倒是醒的比我还早。”
“不敢睡太沉。”穹格回答,“我是真的害怕,醒过来的时候身边见不着哥。”
李沧澜笑笑没说话,起身走向卫生间。
实际上如果再来一次,他也只会选择把穹格留在荒星。
穹格一个打挺翻身下床,紧紧跟在李沧澜身旁,一起去了卫生间。
先后在淡青陶瓷台盆里洗脸,一人拿一只牙刷对着镜子刷牙,镜子里并排映出两人的脸,嘴里细密的白泡泡满溢。
穹格还替李沧澜搭配衣服,仔细梳理了头发。
就好像回到八年前,朝夕相处的那段日子。
什么都没有变过。
李沧澜走出卧房,抬眼看到墙壁上的挂钟显示刚过6点,还没到李霆起床的时候。
来到厅堂,李沧澜刚想去外头活动一下,就见有机器佣人敲门进来朝他行礼:“老爷醒了。”
“老太爷他们天不亮就在大门那儿等着,说是想见见老爷,跟老爷道歉。”
穹格在旁边吊儿啷当的说:“哟,早干什么去了,看来是终于知道怕。”
李沧澜从来没有打算隐瞒和李兴的过往恩怨,也免得李兴将来仗着是他父亲哄骗旁人,穹格昨天晚上就知道了整个事情经过。
“去看看。”
“哥,我跟你一起去。”
厚重的大门升起,李沧澜果然见到了李兴一家四口。
这一家四口如今的模样,真的是非常狼狈。
李飞光和李梦柔跪在地上,李兴和方兰互相搀扶站在旁边。
都还穿着昨天晚上赴宴的衣裳,头发凌乱,衣裤皮鞋上沾着灰。
特别是李梦柔,两只眼睛哭得跟桃子似的,左边的脸颊红肿隆起,一看就是被掌攉过,还下手挺重。
“大哥,对不起!”一见李沧澜出来,李飞光和李梦柔立即开始认错,哭的声嘶力竭,“我们知道错了!”
李沧澜走到这两人跟前,站定了缓缓说:“别叫我大哥,我可没有你们这样的弟弟妹妹,你们错在哪里?”
“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又没眼力劲儿又贪心。”李梦柔伏地哭泣,“大……李公爵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过我们吧。”
别看她之前哭闹着要找李沧澜算账,等真正面对的时候,怕到头都不敢抬。
“是啊。”李兴拄着文明棍上前几步,用哀切恳求的眼神望向李沧澜,“沧澜,以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你,如今也没脸向你要求什么。”
“只求你放我们一条活路。”
“怕我斩尽杀绝?”李沧澜唇角微勾,“放心,不会的。”
“只要你们不在我面前出现,我也没这个闲功夫盯着你们不放。”
“谢谢……谢谢你沧澜。”李兴尽管心里憋屈的要死,却还要眼含泪水跟李沧澜这个逆子低头道谢。
穹格在旁边出声撵人:“听懂话了都快点滚,一大早的谁耐烦在这儿听你们哭,怕不弄脏了哥门前的地方。”
他跟哥在一起每分每秒都是珍贵的,才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几个垃圾身上。
李兴一家人听了这话,忍悲含辱,半声都不敢吭的夹着尾巴离开。
穹格见这家人走的远了,才对李沧澜说:“哥,你真就打算放过他们啦?”
“出手彻底摁死他们,当然再简单不过。”李沧澜望向穹格,“可是让他们继续折腾,自杀自灭,岂不是更加有趣。”
说完一笑,披散的乌发在肩头打了个旋儿,转身进入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