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白日 ...
-
这雾一开始只是雾，但渐渐的，有人说能在雾里看到人影儿。再到后头，根本不是雾了，那根本就是一个个灰蒙蒙的人影儿，在飘着，行走着，离得近了，甚至能看到脸上，僵木的表情。
这些灰人影儿白天消失，晚上太阳下山之后，就会渐渐的出现。
一开始他们只是胡乱的在村里走着，但过了一段时间，村民们发现，他们的行动有了规律，不再是胡乱的行走，而是绕着一个地方，不住的在转圈圈！
“聂大妹子，你知道吗？他们就绕着我们家老房子不住的转啊！转啊！也不进来，就从白天到晚上，转个不停！你想想，那得多渗人啊！”
张翠梅一缩脖子，似乎对那副景象仍然心有余悸。
蔡强也不住的说：
“是啊，别的屋子如果开灯，有些老爷儿也会过去。但是我们家，无论开灯不开灯，总有不少老爷儿围着绕圈，你说说，这邪性不邪性啊！”
聂斐隐约觉得这事情不太寻常：“就只有你们家是这样吗？”
张翠梅不住点头：“是啊是啊！”
黎熙元也插进来问：“你们家里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吗？”
张翠梅说：“也找过大仙来看过了，也看不出什么来。烧了几道符咒，撒香灰在门口，可是没什么用。”
这就……有点奇怪了……
看这张翠梅和蔡强也只是平平常常的村民而已，所住的地方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异样之处，可为什么会引来这么多老爷儿绕圈呢？
“接着说吧啊！”聂斐喝完了最后一口面汤，说。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灰人影儿绕圈的事情没法解决，它们大多集中在张翠梅家老房子所在的西头，昼伏夜出。
虽然这些老爷儿好像也不伤人，但是它吓唬人啊！村里头开了个会，做了个决定，将村西头的村民都搬到了村东头，大家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另外，搬来的村民们将村东头也都浇了鸡血。白天外出，晚上天不亮就要回家，而且不能掌灯，做什么事都猫黑做。
这样不知不觉也过了三年多，黑沟子山的日子也算太平，就是确实透着邪性。
说来也怪。村民们搬到东头之后，西头的老爷儿们确实没有跟过来。有胆子大的人晚上偷偷过去看过，那些灰人影并没有消失，还围着张翠梅家的老房子转圈嘞！
“我们现在这个房子，是别人家荒废了的，我们才住进来嘚！要不有啥办法，总不能不搬家，在那头活活被吓死吧！”张翠梅的声音里头透着股无奈。
她话说完，起来轻手轻脚的收拾碗筷。把一切都收拾完之后，蔡强说：
“天也晚了，二位早点休息吧。只是，我们家房子小，只有两个卧房，不知道……”
“没事，我和黎熙元睡一间。”聂斐干脆的说。
房间里，除了聂斐之外的三个人都愣住了。
聂斐站起来走到门口，见黎熙元居然还坐在凳子上，奇怪的问道：
“愣着干什么？睡觉啊？”
“额……哎！”
黑暗里只听到黎熙元愣愣的应答。他站了起来，连忙跟着聂斐去隔壁了。
*
聂斐觉得这个安排很好。
毕竟，蔡强身体不便，晚上如果有个内急什么的，还需要张翠梅的照顾。
至于男女大防的事情……
黎熙元只是个不同修的道友而已，算男人吗？
可是，其他人却被她的惊人举动给吓得一愣一愣的。
张翠梅给蔡强铺好了被子，小心的搀扶他躺了下去。
蔡强问：“媳妇儿，你那两个大恩人……真的不是一对儿的？”
张翠梅斜着眼睛瞟了下隔壁：“不是……吧，赶紧睡觉吧，操这心干啥！”
要是刚回来的时候，她肯定义正言辞的说不是，搞不好，还会谴责丈夫这种瞎想的行为。可是现在，她也不保准了。
说住一起说的这么自然，之前……真的没有事吗？
张翠梅和蔡强钻进被窝准备睡觉，顺便瞎想隔壁在干啥的时候，其实隔壁，确实啥也没干。
聂斐指挥着黎熙元将柜子上的东西清理出来，随手丢过去一张被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许打呼，否则，你就试试铁柜炖自己的滋味吧！”
黎熙元仍没有从“同居”的冲击中回过神来，抱着被子的模样仿佛是个害羞的小姑娘。他沉默了半晌，方才闷闷的问道：
“聂斐，在你的眼里，我算是个……不同性别的人吗？”
聂斐奇怪的看他：“什么不同性别？你不就是个水修吗？”
……
黎熙元这下明白了，自己在聂斐眼中，也许并不是个男人。不仅不是，兴许跟自己屁股底下的柜子也没什么两样。
顶多就是个两条腿的物件而已，需要男女有别吗？
……
好吧。
黎熙元将被子卷在身体周围，努力的忽视空气中传来的，暧昧的温热和余香。
好吧。
下一秒，他陷入了黑寂的梦当中。
*
第二天一大早，聂斐爬起来的时候，顺便将黎熙元也拎了起来。
“走！去村西看看！”
两人信步往屋外走去。
村民醒的都早，有几个背着锄头去田里犁地，有几个围在树下唠嗑。见到了聂斐和黎熙元，还热心的打着招呼。
黎熙元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身体。
昨天晚上他睡得不好，兴许是睡前被聂斐那句话给吓到了，一晚上都乖乖的躺着，连个姿势都没换。
聂斐倒是睡得很好，一路嗅着草木的气息，看上去十分怡然自得。
两个人沿着村路走着，不多时，便到了村西。
张翠梅家的房子挺好认，青瓦青砖，砌着镂空的花墙，大门口堆了个鸡圈，只是现在，早已经空空如也了。
明明就是村里头普通的房子，为什么那些灰人影，单单就绕着这间房子转圈呢？
“走，进去看看！”
聂斐踏着粗制烂叶，率先走进了小院中。
*
院子里也是一副平平无奇的农家景象。聂斐和黎熙元转了两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
“聂斐，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气’不太寻常？”
黎熙元凭空抓了一把，表面上什么都没抓住，他却放到了鼻间仔细的嗅了嗅，这才放开了手。
“是不太一样，”聂斐也伸出手来，“明明没有风，气却好像在流动，仿佛围着这个房子，不停的在打转。”
“而打转的中心，在——那边。”
黎熙元指向了东厢的屋子。两个人循着气流，走进了堂屋。
东厢的屋子不算大，墙上贴了不少粉色的墙纸和明星的贴纸，有些都剥落下来，透着股霉气。
“这是顾湘湘之前住的地方吧！”黎熙元说，“真没想到，长大变成那样，小时候居然也跟普通小女孩似的。”
喜欢粉色，追星，还有可爱廉价的塑料珠子和花发夹，顾湘湘小时候的痕迹，和普通的女孩并无区别。
谁又能知道，这样小时候可爱的女孩子，现在居然变成了那样一个白眼狼和心机婊呢？
聂斐随手拿起一个花发夹，眉头突然皱了一下。
“这上面……不太正常……”
确实不太正常。
单单拿起，就能够感受到花发夹上有气掠过去，像是小小的发夹上正刮着九级台风，吹的手指都冰凉凉的。
为什么在这发夹上，气的流动这么剧烈？难道，这发夹居然是什么修炼神物？
聂斐认真的看着发夹，左看右看，也看不出究竟。
不过是普通的塑料制品而已，小卖铺里一块钱可以买两个，这种东西，能有什么玄机？
但是，既然一个是这样，那么，其他的，兴许也有奇特之处。
两个人将房间里的东西都摸了个遍，包括西厢房的东西，也都一一查看。
有些气流大些，有些，则毫无气的感觉。
聂斐和黎熙元将有气息流动的东西通通拍了照，再原封不动的放回去。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又踏着步子回去了。
*
张翠梅刚刚煮好了稀饭，见聂斐和黎熙元进了院子，便高兴的招呼他们过来吃饭。
村里吃的是两顿饭，一顿上午十点来钟，一顿下午四五点。这样的吃法省米，也正合村民们下地干活的时间。
几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聂斐将照片翻出来给张翠梅看。
看着看着，张翠梅的眼睛湿润了：
“这都是湘湘那个孩子的东西，唉，那个孩子，小时候也挺可爱的，怎么现在变成那个样子……”
聂斐说：“张姐姐，你仔细看，这些东西都是你们家的吗？”
张翠梅点点头：“离开的时候，大仙说了不让我们拿太多东西，我就只收拾了我们两口子的床铺和做饭的家什。至于湘湘的，当时她早已经住校了，许久不回来，也没有什么留在家里，就都留在那边了。”
聂斐隐约的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一时又抓不住什么。
“那这照片里的东西，都是顾湘湘的贴身用品吗？”她忍不住又问。
“是啊，”张翠梅说，“特别是这个花发夹，是当时我赶集的时候给她买的。她可喜欢了！小时候啊，天天别再头上！还说自己是仙女呢！”
说完了，情绪又有些波动。
聂斐又调出几张照片给张翠梅看，之后问道：
“你觉得这几张，和刚才那几张有什么区别吗？”
张翠梅觉得聂斐问的有点奇怪，但仍然回答道：“这几件是我和蔡强的东西，那几件是湘湘的。怎么了吗聂大妹子？”
“顾湘湘出去上小学，之后那些老爷儿就出现了？”聂斐觉得自己已经抓到了关键。
“是啊！不到半年吧！”张翠梅摸了摸头，“之前都挺正常的。”
“确实应该挺正常的。”黎熙元觉得，他明白了聂斐追问的原因。
“张姐姐，那个大仙儿，你知道在哪能找到他吗？”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白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