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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伤后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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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凳子，你去吧，我还有事。”小夏子把手上的木食盒塞到小凳子怀里。
小凳子满脸的犹豫和迟疑，像圆凳面一样的大胖脸，皱得跟刚展开的折扇一般，他把食盒给小李子，推辞说：“我也有事，我没空，小李子去吧。”
小李子也不乐意了，又把那食盒塞给小夏子：“我也不去。”
然后小夏子又扔给小凳子：“小凳子去。”
“还是小李子去比较好。”
“我不去，小夏子去。”
“还是小凳子去吧。”
……
三个人就这样“礼让”许久，还没有让出个所以然来，依然停在原地，半步未动。
眼看东西就要被“让”到地上，余成淇立即上前拿过食盒。他刚好路过，在一旁听了一会儿三人的争论，见要出事便走了过来。
临近中秋，按照宫里的惯例，是要去给皇帝送月饼的。之前静妃不在意，可这次说到底是莫敛之饶了小余子一命，她便借此机会，让小夏子他们去送点月饼，聊表谢意。
这三人倒好，怕暴君怕得要死，见余公公被折腾成那样，更是谁都不敢去，一个劲地互相推脱。
余成淇拿着食盒，看着盒面上的兰草花纹，说：“我去吧。”
“不不不，余公公你的伤刚好，不宜多走动，我去，我去。”小夏子连忙拒绝，他怕皇上又找余公公的茬，宁愿自己去赴那“刀山火海”。说完他去拿余成淇手中的食盒。
小余子躲开了。他手下的三个小太监都不够机灵，去了他也不放心，万一惹得莫敛之不高兴，回不来怎么办？虽然他也摸不清死皇帝的性子，但总归比小夏子好一点。
余成淇：“还是我去吧。”说完便走。
小凳子急忙用他雄壮的身躯拦住：“余公公，使不得使不得，我去就好了。”
“是啊是啊，余公公若是不放心，我和小凳子一起去。”小李子连忙附和。
何德何能让他们这样真心对待啊？余成淇笑了笑说：“没事的，你们放心。我把这个交给王公公就好了，不会见到皇上的，刚好我找王公公有事。”
三人一听这话好像也对，小夏子还想说什么，就被余公公挥手打断了。
余成淇：“好了，你们快去忙吧，在这扭扭捏捏的干什么？不就是送个东西，别娘们唧唧的。”
这话成功地把三人都打发走了。
“吱——”
轻微的开门声打破了大殿中的寂静，莫敛之正在批奏折恍若未闻，王奉站在一旁伺候着。
殿前守卫轻手轻脚地走到王公公身边，耳语道：“王公公，安然居的余公公找您。”
王奉一听，用眼神示意知晓了。
待守卫退出去，他轻声对皇帝说：“皇上，余公公来了，来找奴才。”
莫敛之没有反应，依然看着奏折，只是听见“余公公”时，在一行字上停留了好几秒。
王奉虽然恭敬地垂着头，但一直在用余光观察着。他注意到了莫敛之这细微的举动，见皇上不发话，便故意向外走去。
“让他进来见朕。”莫敛之终于开口。
果然。
“是，皇上。”
背过身，王奉嘴角露出了几丝意味不明的笑，他已近四十，即便不大笑，眼角也有了细纹，瞳仁也不再清澈，俨然是个历尽风霜的中年男子。那笑转瞬即逝，但眼睛里的兴奋和算计却还未来得及退尽。
余成淇在理政殿外等了一会儿，见王奉出来，便上前问候：“王公公安好。”
“余公公安好，”王奉看见食盒，心里有数，还是问：“您特意来一趟，是为何事？”
余成淇问：“请问，梅花场的事……怎么样了？”
作为受害者，他想知道事件的结果，更想知道恶人是否有恶报。他相信王奉会秉公处理，但还是要亲耳听一听。比起以德报怨，他觉得更应以直报怨。
王奉：“余公公放心，那恶徒已被折磨至死，还有相关五人皆已处死。梅花场的管制确有问题，皇上已吩咐整改。”
“多谢王公公，可怜之前受到侵害的小太监了，”那些受害者因犯错被关进梅花场，可也不该受此折磨，余成淇轻叹一声，把食盒递出：“这里面是月饼，烦请王公公送给皇上。”
王奉却不接，神色犹豫：“守卫通传时，皇上也听见了，还是余公公亲自进去吧。”
“好，还请王公公带路。”见人为难，余成淇也不勉强。
“余公公请，咱家就不进去了。”王奉推开门，示意他独自入内。
罢了，又不是什么刀山火海。余成淇握紧手中的食盒，走了进去。
殿内，莫敛之左等右等还不见人来，心里竟然有些慌。
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索性闭目养神。
听见开门声，莫敛之下意识睁眼，一道清瘦的身影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漆木食盒。七日未见，小余子的脸色好了很多，只是脖子上的指印还未褪去。
余成淇恭敬地垂着头，也是在回避对方的目光，他将食盒放到桌上，然后退回来，行礼道：“皇上，中秋将至，这是静妃娘娘差奴才送来的月饼。”
莫敛之：“把头抬起来。”
这死皇帝对抬头到底有什么执念？
小余子应声抬头，对上莫敛之的视线，他愣了愣。
死皇帝那是什么眼神？怜惜？同情？
莫敛之的眼中全无之前的威慑和玩味，他盯着小余子问：“你……还好吗？”
又搞什么花样？余成淇不解，这是在消遣他，还是在同情他？逆反心理随之而起，他答：
“还好，至少没死。”
语气言辞太呛人，皇帝的威严被冒犯，怒火顿起，却被生生压了下去，这个小太监真是不识好歹。
莫敛之深吸一口气，问：“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这反应着实出乎意料，余成淇迷惑了，还不生气？暴君转性了？是看见那天梅花场中的惨状心生同情？
分明是鳄鱼的眼泪。
我看你会装到何时！
于是小余子得寸进尺，硬着脖子说：“我要出宫。”
他不想在宫里待下去了，不想掺和莫家兄弟的破事，不想战战兢兢地活着。正好来到此处，何不芒鞋竹杖遨游天下？去领略不同时代的各地风情。
反正不管去哪，都比在这豪华版监牢要好。
听言，莫敛之冷笑一声，都不自称“奴才”了，这个小太监太不知死活，他问：“出宫？你一个阉人怎么活？”
余成淇偏跟他杠上：“阉人自有阉人的活法。”
莫敛之：“滚。”
眼不见为净，再说下去，怕忍不住又把人送进梅花场。还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
小余子不知莫敛之的心理变化，只认为这暴君装不下去，原形毕露了。看皇帝被他气的不行，就觉得畅快。
他格外恭敬行礼，言语带刺：“皇上小心龙体，奴才告退。”
莫敛之冷着脸，待人走后，气得把朱笔直接扔了出去。
“咳咳，”刘必清显示自己的存在感，默默把笔捡回，说：“主子，他是个祸患。”
“滚。”
余成淇走在回安然居的路上，一想起死皇帝憋着怒火的模样，心中非常舒爽，觉得天也蓝了许多。
走到转角处，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来不及回避，直接被撞倒在地。
“走这么急干嘛？投胎啊！”余成淇语气极差，大好心情被人给毁了。
那人连忙来扶，余成淇一看，对方竟然正在哭，看起来哭了很久，连脸都哭肿了。
宫里的太监分品级，品级不同，服饰不同。这个人他没见过，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其他宫里的小太监。
余成淇一时心软，问：“你是谁？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奴才不是有意的，”那人嗓子都哭哑了，抽噎着说：“奴才叫小房子，是……是御膳房烧火的小太监，还请……还请公公恕罪。”
余成淇：“如此慌慌张张，所谓何事？”
“奴才……奴才的母亲得了重病，没钱……没钱医治，奴才凑了一点，忙想着给寄过去，不料……不料惊扰了公公，还请公公责罚。”小房子抹着泪，诉说原委。
这下余公公的心里过意不去了，他拍了拍小房子的肩，这小太监看起来才十三四岁，就要受这么多苦，想来家里也是因为没钱才将人卖入宫的。
恻隐之心已动，余成淇在口袋里掏了掏，只有昨天搓麻将赢的几两银子，他把钱全部塞给小房子，说：“勿推辞，这是我的心意，快去吧。”
“多谢公公，多谢公公，敢问公公尊姓大名。” 小房子听言，想要跪下给余成淇磕头表示谢意。
刚跪下，余成淇就忙把人扶起来：“救命要紧，快去寄。”
小房子不知该说什么，朝人鞠了三躬，便连忙跑去寄钱。
余成淇看着人跑远，轻叹一声，近两朝有盛世之名，也不过就是大多数人活得好罢了，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仍有饿殍。
王奉在一阁楼的隐秘处站着，似在等人。
不一会儿，有人从远处跑来，面容喜悦，脸上却挂着泪痕，来人正是小房子。
他行礼说：“王公公安好，照您所吩咐的，听奴才的哭诉，余公公没有怀疑，还给了奴才几两银子。”
“不错。”王奉笑了笑，拿出一个小布袋递给他。
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沉甸甸银子，有好几十两。小房子连忙谢道：“多谢王公公，奴才能为王公公做事就已深感荣幸，王公公还如此慷慨大方，真是奴才之福。”
王奉：“敢透露半个字的话……”
小房子：“奴才对王公公是忠心耿耿，必不敢多言。”
王奉看向远方，天空万里无云，只是这阁楼太矮，未能将宫里广阔的建筑尽收眼底。他的眼神没有焦距，却令人觉得冰冷彻骨。
这次是终于等到合适的人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