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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中毒初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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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余成淇猛地回过头。
莫敛之笑了,挥挥手说:“逗你的。”
接着蹲下,偏头和这小太监对视:“想要什么赏赐?”
还赏赐?让你去世行不行?余成淇眨了眨眼。
“差点忘了,你口不能言。”莫敛之起身,招了一下手。
王奉立即入内行礼:“陛下。”
“好生照顾他。”与他而言,杀人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可这蚂蚁还挺有趣的,他要留着慢慢碾。
王奉招呼人想将余公公抬出去。
余成淇闭上眼,再折腾一次他怕是真的没命了……
“换辇,”皇帝看了一眼那半死不活的小太监,补充说:“小余子若死了,你也别活了。”
王奉惊出一身冷汗,呵斥底下的太监:“你们一个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怎么用块木板就把余公公抬来了,出了事谁担待得起?快滚去备辇!”
四个太监慌忙逃去准备。
“陛下,”王奉急忙跪下:“手下人不懂事,还望陛下息怒。”
莫敛之坐下,眼神凌冽,嘴角却微微上扬,问:“不懂事的人,是该换?还是该杀?”
知道这是皇帝生气的表现,嘴角的笑里藏着杀意,王奉连连磕头:“皇上是天子,一切全凭皇上做主,奴才不敢妄下断论!”
“让他们进来将人带走。”嗜血的笑意终于消失不见。
余成淇趴在一旁着实看了场好戏,他终于知道王奉为什么能在暴君身边待上一年,这察言观色和推诿献媚的能力也太厉害了。
回去终于能舒服一点了。经过一番折腾,余成淇早已筋疲力尽,出了理政殿,悬着的心也暂时放下,趴在柔软的步辇中痛痛快快睡了一觉。
这一睡就是三天,可把王公公吓得半死。
余成淇睁开眼,一圈人的脸就在眼前,惊得冷汗都出来了。
只听见有人大叫:“余公公醒了!余公公醒了!”
深呼吸几口,平复心绪。他扫视了一下,屋里有八个小太监,个个喜上眉梢。
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而已,这些人这么激动干嘛?
接着王奉扑了过来:“余公公您可算是醒了,吓死咱家了!”
“什么情况?”余成淇被这热情的态度吓着了,下意识地问出声,声音嘶哑难听,不过好在可以说话了。
“您睡了三日啊!”
原来是这样,头晕晕乎乎的,肚子也饿,“有饭吗?”
“有的有的,”王奉连忙差手下的小太监去准备,突然意识到不对,虚咳几声,神情恢复平静,语气变回官方:“既然余公公醒了,那咱家就先去给皇上交差了。”
余成淇:“有劳。”
王奉:“你们可小心伺候着余公公,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就等着掉脑袋吧。”
众人连忙应声。
余成淇哪里享受过这种待遇,又是有人喂饭,又是有人捶腿,还有人在一旁念书供他消遣。
真的得好好感谢那死皇帝。他咬牙切齿。
接下来几天很安逸,王奉没有再出现,不过那些照料他的小太监们还一直在。
大概是深宫太孤寂,静妃几乎每天都来看他,把其他人差走,聊上好久的天,有时候还会带上绣品,一边刺绣一边说话。
说来也怪,这皇帝好像不近女色,自从立了四妃一后,就没再选秀。十四岁即位,在位七年,愣是没有子嗣,皇后和其他二位妃子已离世,宫中只剩下静妃和淑妃。
别人他是不知道,但静妃和皇帝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静妃心有所属,对莫敛之一直爱搭不理,才有这“静”的称号。莫敛之也不会自讨没趣,除非逢年过节,其余时间从未踏足过安然居。
而且自五年前太后仙逝,皇帝就再也没有上过朝。好在前几任帝王励精图治,使彦朝国力强盛,百姓安居。如今朝中还有贤相张鼎坐镇,莫敛之即便不作为,也高枕无忧。
值得一提的是,这静妃就是张鼎之女,名唤张萝。
不过,青史上也有靠无为而治得美名的帝王,怎么到莫敛之偏偏有了暴君的称号?
这事还要从一个秘闻说起,当年皇后有孕,最后难产而亡,孩子也没能保住。
本是件不幸之事,后来不知怎么宫中开始流传,说莫敛之不举,皇后是和侍卫私通珠胎暗结,而皇帝一开始就知此事,等到皇后生产那日,将母子一并害死,手段极其恶劣。
莫敛之把传谣的人以辱没圣颜为由,全部处死。有言官上谏,来一个杀一个。
朝中哗然,最后所有人都闭了嘴。大臣们也不敢再谈论与皇嗣有关的话题。
这件事就像是一个开关,自始,莫敛之处理事情的手段越发狠厉。
皇后之事的真假,不得而知,不过其他四妃从未传出过喜讯,那死皇帝怕不是真的不举,活该!余成淇在心中暗暗埋汰。
“小余子,你笑什么?”看他笑得诡异,静妃忍不住问。
余成淇回过神:“……啊?没什么,想到了一个笑话。”
静妃好奇:“说来听听。”
“呃……就是有一个杀手,他的剑是冷的,他的眼神是冷的,他的心也是冷的,最后他就被冻死了[1],哈哈哈哈哈哈……嗯……不好笑吗?”见静妃面无表情,余成淇止了笑问。
静妃:“本宫发现你最近没有以前那么严肃呆板了。”
余成淇被说的一愣,憨笑两声,解释道:“嘿嘿,人生在世,还当及时行乐,苦中作乐也比整日愁眉苦脸要好,心态好,才能活的长久。”
静妃:“你以前就不会说这种话,只是一心想为他做事。”
这个“他”自然就是遇安王。
余成淇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以前那个人。
他没有从小父母双亡,没有一直挨饿受冻,没有尝过濒死的绝望。即便他继承了原主所有的记忆,即便以前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即便能感受到当时的心境,不过更像是在看另一个人的故事。
“这样也好,至少能有一些时候是在为自己而活。”静妃感叹。
余成淇问:“娘娘是否也想为自己而活?”
“这辈子就这样了,”张萝低下头,理着手中的丝线,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笑道:“小余子不懂事,怎么就接着本宫的话说了,不会换个话题啊。”
“是奴才的错,”余成淇笑了,提议:“那奴才继续给娘娘讲《桃花扇》的故事?”
静妃:“好啊好啊。”
又过了十天,身体总算是好全了。余成淇遣走照顾他的太监们,起初有人照顾确实感觉不错,可时间一长总觉得怪怪的,还是一个人自在。
见小余子好全了,静妃说:“我们去宫中走走吧,你这么多天连房间都少出,刚好可以出去透透气。”
余成淇:“多谢娘娘。”
静妃就带了小翠和小余子,也不坐轿辇,四处闲逛。听说御花园的那一批黄月季开花了,又去赏花。
御花园的花草树木种类繁多,有许多稀罕物,一些甚至是皇帝亲手栽培的。
一进园中,便看见有一红衣女子在练剑,身姿优美,招招干净利落。
余成淇认出这女子便是淑妃,名唤姜潇月,淑妃是将门之后,性情开朗,不拘小节。
三人就在旁边看着,练罢,静妃拍手叫好:“月妹妹好剑法!”
“萝姐姐怎么来了?” 淑妃看见静妃,喜笑颜开,忙跑过来。
静妃拿出手绢,擦着姜潇月额上的汗,“本是想来看黄色月季,不料看见了比黄色月季更美的人。”
“姐姐就会取笑我!”姜潇月搂上静妃的手臂,说:“我知道那月季在哪,我带姐姐去。”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看来两个女人是演不了的。
之前余成淇听闻宫中女人都是算计地你死我活,但静妃和淑妃就要好得很,一开始不熟像同事,熟了之后简直就是异姓姐妹。
一个是为人和善,温柔倔强,不卑不亢。一个是单纯开朗,心直口快,不争不抢。
放在宫斗剧里都是活不过半集的那种。
莫敛之运气不错,六宫中仅存的两位妃子都不会作妖。
似乎想起什么,姜潇月转头看向余成淇:“听说小余子受伤了,没事吧?”
余成淇:“多谢淑妃娘娘挂念,奴才已经好全了。”
“那就好,”姜潇月笑着看向小翠,“小翠出落地越发水灵了。”
小翠:“多谢淑妃娘娘夸奖。”
一大片月季静静盛开在御花园的一角,明黄色的花瓣有了阳光的点缀,更加熠熠生辉。不过御花园太大,各种花草争奇斗艳,黄月季只是其中的一种,也会有花谢的一天,就像在宫里静静等待着容颜老去的女人。
姜潇月指着大片的月季花问:“姐姐,你知道这黄月季有几朵吗?”
静妃摇摇头:“不知。”
“有一千三百五十六朵,”淑妃笑得有些落寞,“昨日,我练完剑,闲来无事在这数了一下午。黄色太晃眼,我一边数一边流泪,数了好几遍才数完。”
静妃心疼地抱住姜潇月,安慰道:“妹妹可是想起往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骨子里的怜香惜玉被激发,余成淇也忍不住开口:“淑妃娘娘放宽心,一切都会好的。”
“月儿和静妃怎么都在这?什么一切都会好?”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