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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样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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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时柠边本来都做好被老太太追着骂的准备了,没想到顾初妄能去沪宁,恹恹的情绪一下子无影无踪,略有兴致问,“什么活?待几天?”
“不知道,我现在问。”说着,顾初妄从时柠边身下抽出手,双手打字。
.:这活我应下了。
发送完,继续打字,时柠边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着。
下一秒,老周电话打来。
顾初妄动作一顿,接听的一瞬间时柠边微微翻了个身,像是不听他和别人打电话,刻意回避。
“喂。”顾初妄挑了下眉,一把抱紧时柠边,单手点开免提,对电话那头说,“老周。”
时柠边微张了眼睛,怔愣过后旋即嘴角显出一抹笑意,舒服自然地窝回顾初妄怀里。
老周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初妄,这次是个业内现场展览,到时候你代表我们公司去参加,打着你的名号门票能多买不少呢!”
说到后面,因顾初妄同意而高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时柠边以前只知道他画画,而且画得还不错,没想到自己男朋友画出名号了都。
他暗戳戳的惊讶,表面镇静。
“光买门票能赚多少钱,”顾初妄淡淡地说着,手捏着时柠边的指头,玩得不亦乐乎,“你一气说完得了。”
“什么都瞒不住你!”老周笑了下,说,“你现场画完马上拍卖,我手里也有不少艺术品,正好一块买了。”
“我之前放出消息,不少大公司来找我做中间商,一来一回,百八十万的不就出来了。哦哦,还有你那群粉丝……”
顾初妄问:“什么时候开展?”
“下周一。”老周说,“我给你定周六机票,周日你来看一圈,妥?”
“成。”
说罢,挂了电话。
“怎么?”顾初妄兴师问罪,眯缝起眼睛,“刚怕我不让你听?”
“……没。”时柠边心虚地揉了揉鼻尖,声音是哑的,吞吞吐吐道,“我以为……以为咱俩多少有点私人空间。”
顾初妄弯下脖子,吻在他嘴角,然后一边下床穿拖鞋一边说:“我最私人的就是你,所以,我全部空间都属于你。”
时柠边听得脸红。
耳根烫成一片。
一晚上,顾初妄照顾时大病号,换了四五回毛巾,傍晚又发的烧这堪堪退下去,两点多的时候又开始咳嗽,顾初妄蹙着眉,迅速去翻药店袋子,掏出止咳糖浆,喂他喝下去:“喝水吗?”
“……不,”时柠边的嗓子犹如吞了万吨沙砾,气息飘飘忽忽,他闭紧眼,疼到一个劲地掐嗓子,“疼……”
顾初妄心疼得要命,大半夜为他跑下楼,冒着夜风找了五六条街,才看见一家开门的便利店,买了两包金嗓子,绞尽脑汁想着感冒还要买什么,最后抓了把生姜,拿了包红糖,白酒买了瓶,七七八八的东西装了一大兜子。
收银员惊讶地问他:“这都凌晨了,家里有人生病?”
“嗯。”顾初妄吸了吸鼻子,犹豫一下补了句,“男朋友生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初妄很渴望告诉所有人时柠边是他一个人的,哪怕是对陌生人,也很想说一句“这是我男朋友”。
可能他太喜欢他,以至于不顾一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的喜欢,哪怕这个喜欢有很多人反对和恶心。
收银员笑笑,没说话,双手递过袋子:“欢迎下次光临。”
“谢谢。”顾初妄接过,说道。
回去的时候时柠边已经睡着了,买的这些东西暂时用不上,但能让他睡着就不亏。
顾初妄动作很轻地看了他一眼,静悄悄换好衣服,趴进他被窝里,拥着自己的宝贝心满意足地睡了。
转天清晨,感冒更严重,鼻塞加头疼无力,有力无气地和顾初妄撒娇:“啊……干什么去?”
“给你做饭。”顾初妄无奈一笑,刮了刮他鼻子。
“那我跟你一起……”说着,他就要掀被子下床,紧接着被顾初妄一把按住,推倒,蒙上被。
顾初妄俯下身,稍带危险性地挑眉,带着缠绵笑音:“宝贝儿,你这样黏人又撒娇,我真扛不住。”
“……”
人一生病,平白无故就会多出很多平日里没有的柔弱一面。
时柠边也不例外。
何况他现在很难受,头昏脑涨,四肢酸痛,还呼吸不畅。
顾初妄看着他的脸,突然发觉不对劲,手抚过他额头,登时起身,翻出昨晚的体温计让他夹着。
果然——三十九度五。
再他娘的浪一会儿人就要烧糊涂了!
“烧第三回了,马上去医院。”顾初妄语气不容置疑,令时柠边无法反驳。
等着病毒被体内细胞吞噬痊愈是不可能了,俩人好一番折腾,打车去医院挂号打点滴。
迷迷瞪瞪睡了一天,意识可算清醒了点。登时嘴边有一勺米粥送来,下意识张嘴吃掉,然后又吃了药,一大把的药片塞进来的时候时柠边抗议般扭头,最终捱不过顾初妄。
咕咕咚咚一大杯水进肚。
“……喝不下了。”时柠边看着眼前的中药,做作出痛苦表情。
“啵儿。”没等身旁人发现,顾初妄一口亲在他侧脸,这是个有偿的吻,时柠边只得面无表情地继续灌浑浊黄色液体。
感冒不容易好利索,拖拖拉拉等周六那天也没完全痊愈。
一个年轻人等着登机,漫不经心地卷了又卷手里机票,白色衬衫、黑色工装裤,脚上是一双马丁靴,口罩上方的眼尾疏离地耷拉,眼球泛血丝,一看就知道睡眠不足还过度劳累,但也遮挡不了这位年轻人的英俊。
“我又不会画画,喊我来也没用。”年轻人低声对身后的人说。
“叫你来是陪我的。”顾初妄轻轻皱眉道,“那帮孩子我姥能看过来,再说不还有纪小辉么,你担心什么呢。”
“……我还要打工……”
“你手上的伤自己看不到?打个锤子。”
“我……”
年轻人隐晦瞥了眼双手,深刻划痕留下暗红,新长出的嫩肉和这些旧伤交错相织,手掌一侧有个疤,是前两天打工不小心被玻璃碎片剌的,这辈子也就这么留下了。
“小休。”顾初妄喊这位。
取票到排队,这会儿功夫已经有不少人管小休要微信了,他倒是男女通吃。
顾初妄拍了拍正在咳嗽的时柠边的后背,淡淡地说:“我让你来陪我,一是真的陪我,二是散心,别拒绝。”
自从阿幺去世,顾初妄知道对待小休就要强势一点,一直顺着对方来,对方反倒觉得事事在迁就自己,一个劲地自责,便越发变得自卑和敏感。
这不是个什么好习惯。
所以现在顾初妄用“知道自己没用还不听我的”的傲慢无礼态度,倒让他吃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您好先生,请问您是要果汁还是碳酸饮料?”穿着得体的空姐推着小车走来,这个“先生”叫的,让小休一阵不自在。
良久,他失笑道:“水就可以。”
“好的——您的水。”
小休接过,喝了一口,一抬眼就看见了给时柠边喂药顾初妄,神色僵了一下。
“咳。”他抵嘴低声问,“你俩……”
时柠边咽下药片,和顾初妄一起抬头看他,谁都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小休神情复杂,缓缓吸了口气,又轻轻补了句,“祝你们长久幸福。”
“谢谢。”顾初妄同样低声应道。
他似乎想到了自家的那位,黯然神伤地闭目休息,半晌神经放松下来,缓缓睡去。
老周站在接机口,照着电话里描述的外貌四处张望,身边的秘书手里举着牌子,上面工整地写下“顾初妄”三个字。
直到顾初妄走近老周身旁,他愣是没敢把这个浑身散发不好惹气息的少年认成顾初妄,老周拿余光瞥了瞥他,往另一边挪了几步,尽量远离这位。
“老周?”顾初妄抱臂站在那儿。
老周愣了愣,半晌才不可思议地扭过头看向顾初妄,上下足足打量了好几分钟,震惊道:“你叫,顾初妄?!”
他点了头:“昂,是我。”
平时聊天的字里行间中,充满了“我很穷,我没钱,我贫苦”的感觉,此刻面基,万万没想到穷小子秒变高冷帅哥。
俩人就这么僵持,老周张大嘴,身后跟着位戴眼镜文绉绉的秘书,面前是三个风格各异却帅得一致的男生。
路人推着行李,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时柠边觉得此刻面面相觑实在太傻逼,外加身体不舒服,用胳膊撞了下顾初妄,吸着鼻子闷闷地说,“走吧。”
“嗯。”他冲小休抬了抬眉毛,随后三人往前走去,后面的俩人回神,紧跟了过来。
酒店是老周安排好的,离他的公司很近,步行十分钟就到。
这次时柠边回来没和家里人说,他是持着“能晚回家一天就晚回家一天”的态度,在顾初妄住的酒店又定了间挨着他房间的,行李倒不多,收拾一下就可以。
“我先带你们去吃饭,吃完饭再回酒店好好休息。”老周已经缓过来了,兴高采烈地开着车,“你们有什么事问秘书,他刚才是不是已经给了你们电话?”
“嗯。”
“我定了家湘菜馆,味道很不错。”老周不在乎顾初妄的冷淡,毕竟以前在网上聊天也这样,这会儿自顾自的激动,滔滔不绝,“诶我是真没想到你长这样嘿,整个一大帅逼,搞得我之前还担心你门面不好,特意找了一堆化妆师服装师,啧啧啧,看来是用不着了……”
一路上主要是老周说,他们听。最后老周发现顾初妄和时柠边都是冷性子,只有小休偶尔笑一下,说一句。
“叔跟你说,这地方好玩的地方多了,”老周拥过小休的肩膀,一边往菜馆门口走一边说着,“改天闲着了,叔带你玩他个几天。”
“好。”小休眉眼一弯。
身后,时柠边半张脸藏在口罩里,咳嗽几声,侧过脸问顾初妄:“周叔多大了?”
“唔……”顾初妄回想了一下,他记得前几年问过一回,“我没算错的话,今年他三十二了。”
时柠边微不可闻地啧了声:“那感觉还这么孩子心性。”
顾初妄笑了笑,暗暗牵起他的手,捏捏手指,大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