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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岁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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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洋洋洒洒下起小雪，空气清新了些，顾初妄吃过早饭就回家了。
他家冷得没有一丝人气，向外呼出一口气能依稀看见白雾。
独自一人过春节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他这样想着。
坐在沙发上出了会儿神，决定中午包饺子。
走到厨房，发现家里什么菜都没有，打开冰箱也都是空荡荡的，只有几瓶冰水。
顾初妄：“……”
过了一秒，他拿起手机点了份水饺，然后又回到沙发里发呆。
手机突然响起了提示音，顾初妄漫不经心地解锁查看，他瞬间激动起来，反复多看了几遍，确认无误后，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时柠边。
很快接通了，顾初妄当即说道：“加我微信了？”
“不然呢。”时柠边像是刚起床，沙哑道，“你真一点不防我，什么消息都往我手机上发，再过一阵是不是得把银行卡号和密码告诉我了？”
这事顾初妄压根没想到，他愣了一下，笑道：“不用过一阵，我现在就给你发。”
时柠边说：“别，我不稀罕。”
空气有点安静，顾初妄清了清嗓子，想拖延和他通话的时间，便问：“加我微信了，咱俩的关系是不是就缓和点了？”
时柠边顿了顿，无情道：“想多了，我就是想趁着过年和顾姥姥拜个年。”
顾姥姥三个字一棒子把顾初妄敲蒙了，他姥姥早去世了，想拜年么……去坟头拜吧。
时柠边听见对面喘息声突然重了许多，眼皮猛得狂跳，意识到某件他一直遗忘，或者说根本没料想到的事情。
“……姥姥她……怎，怎么了？”
“癌细胞突然扩散了，”顾初妄艰难地描述着，“一下没挺过去，就……去世了。”
这下时柠边是彻底心凉了，舌尖泛起一阵苦涩，脑袋里像有无数只蜜蜂嗡嗡转。
“多久了？”
“在我离开你的第二百三十四天。”
时柠边简直不敢相信，一时忽略掉他按天计的时间：“所以你就这么一个人过了十年？！”
顾初妄突然笑了一下，但笑得既无奈又心酸，用时柠边刚说过的话回答他：“不然呢。”
电话挂断后，时柠边翻出了那张已经泛黄的纸条，上面还保留着那天的雨渍和泥泞，他一遍遍抚平，年久的字迹逐渐淡下来，呈现灰色。
如果说之前的犹豫不决是对的，那时柠边也不会在考虑了一个晚上后同意添加好友，他忘不掉那段情。
最近因为商业上的事情，让他重逢了唐巷和王关南，他们的生活很平淡，无非就是白天去公司上班，晚上回家做饭。
虽然家里有钱，但成人之后，你没本事经营公司，还是只能乖乖从基层锻炼。
唐巷有过一段婚姻，最后以女方出轨告终，时柠边听过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倒是他自己挺洒脱的，收了性子，回到本家和生病的父亲道了歉，年少无知在唐巷身上也没了踪影。
近一年，他们逐渐联系到了高中时的那群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或平凡或坎坷。
书店早年被顾初妄盘了下来，送给小休和陵云，好歹让他们有个生计。
而另一头的孤儿院依靠国家拨发的钱，收留了一拨又一拨的孩子，原来冷清的院子经常会把欢声笑语传入街道。
怎么说呢，他们所有人都不会想到有今天，时来运转，不知道再过个十年，会不会又转回去了。
“忘不掉的人，没做完的事，延宕到最后，都成了生命中的遗憾。”
正言是如此对顾初妄说的。
顾初妄坚持不懈地和时柠边在手机里聊天，从不开视频，偶尔通次语音，时间长了，俩人都有一种网恋的感觉。
时柠边在第二年夏天时，瞒着顾初妄找上了他的公司，前台的小姐拦下他：“欸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没有预约的话不能进入办公楼。”
时柠边说：“我见个人，他约我来的。”
“请问谁约您来的？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嗯……顾初妄。”
前台小姐举起一半的电话停在了半空，瞪大眼睛，又问了一遍：“确定是顾初妄吗？这家公司的设计总监兼老板，确定是他吗？”
“哟混得不错嘛。”时柠边笑了，不打算继续逗人家小姑娘了，“等一下我给他打个电话。”
她赶忙阻止：“……哎不用麻烦老板了……”
晚了，那边已经接通，只听时柠边吊儿郎当地说：“下来接我，你们这大厅空调不行啊，热死我了。”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反正时柠边放下手机时美滋滋的，有种计谋得逞的快感。
“先生，我帮你刷卡上吧，千万别让老板下来啊……”小姑娘连忙走出来，手里捏着工作证就要引时柠边往电梯走。
时柠边问：“你们这么怕他吗？”
没等她反应过来，顾初妄已经出了电梯，从他那一上一下的胸腔能想象到他是以多快的速度跑下来的。
“你来了？”顾初妄强制自己压下声音，重复一遍，“你来了？”
“这不废话么……”
时柠边看着他的脸，视线下滑，突然瞥到顾初妄手臂上的纹身，像有束火花在脑袋里炸开，足足愣了好几分钟。
前台小姐已经悻悻地回到工作岗位，顾初妄牵起他的手来到没有人的地方。
“怎样，酷不酷？”顾初妄挑高眉毛问他。
时柠边长吁一口气，端起他的胳膊摸了摸，猝然使劲一搓，低呼：“酷！比我的好看多了！”
顾初妄被这毫无征兆地一搓“嘶”了声，伸手从手边小冰柜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替他打开，送到时柠边手里：“喝吧，我再把空调调低点。”
顾初妄喝了一小口，啧道：“这么殷勤啊。”
“怎么能叫殷勤，”顾初妄没他看，装作若无其事地试探道，“叫做宠男友。”
“……也对。”
时柠边没反驳，没等顾初妄高兴，他又补了一句：“男朋友不太正式，换一个吧。”
顾初妄惊喜道：“时时？宝贝？媳妇？”
“诶停停停，好歹三十来岁的人了，能不能正经点。”
“听你的。”
时柠边问：“你还不上去工作？”
顾初妄说：“唉，刚才为了跑下来接你，差点摔一跤，我老脸都丢尽了。”
时柠边道：“哈哈哈，上去吧，我正好也有点事要办，晚上六点我来接你去吃饭？”
“妥。”顾初妄站起来，要推门出去，谁知时柠边拽住他的手，下一秒，从身后抱住了他，顾初妄感觉心脏都暂停跳动了。
两具骨架粗鲁的拥在一起，互相啃噬，顾初妄用唇将他的脸的轮廓描摹，徘徊在嘴角，迟迟不分开。
时柠边佯怒：“……唔，行，行了……这个姿势真挺累的……”
时柠边深深向后仰去，顾初妄用手环抱着他的腰肢，膝盖抵在两腿间。
顾初妄哈哈大笑，春风得意地回到办公室，把整个办公室的员工都吓了一跳，以为老板中了什么邪。
坐在真皮转椅上，顾初妄忽的想到了件事，他从相册里找到当初纹身师给他拍的照片，发在了朋友圈里，并配上了一句话：玫瑰和你都在我血肉里了，时柠边，给个机会求婚吧。
他这种一百八十年不发一次朋友圈的人，一发就是这么劲爆的，没一会儿微信轰的一下炸开，有问时柠边是谁的，有祝他修成正果的，甚至有一个员工不小心把应该发在公司八卦群的微信发到了他手机上。
小楼：啊啊啊我死了！时柠边长啥样的！让我失恋也失个明白啊！！！
顾初妄发给他一个问号，小楼闪速撤回，发射炮弹似的道歉。
小楼捂脸趴在工位上欲哭无泪，旁边的同事一边安慰一边说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照片要来得了。
小楼幽恨地瞪了一眼同事。
当然，时柠边看到这条朋友圈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他点开图片放大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那条线构成的是自己名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时柠边开车到公司门口，打电话让顾初妄下楼，接到了人，时柠边打着方向盘，表情复杂地问他：“什么时候纹的？”
顾初妄满不在乎道：“从西藏回来后。”
时柠边蹙眉，还欲说些什么，被顾初妄打断：“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以后不会了。”
“其实……也没什么。”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时柠边就当那段没日没夜的日子翻篇了。
不去回忆，原谅过去，期待未来。
吃饭时，时柠边敛起眸子，眼睫翘长地忽闪忽闪，顾初妄看着他高挺的鼻梁，还有鼓起的腮帮子，心里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岁月静好啊。
时柠边感受到了他炽热的目光，没抬头，只是低头含糊地说道：“可别走远了，让我余生都能看到你。”
顾初妄愣了愣，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毕竟声音又低又模糊，但当时柠边说完抬起头时，眼睛里绚丽闪烁的眸光说明了一切。
二人相视一笑，顾初妄给他扒虾吃，时柠边理所当然吃得倍儿香。
*
顾初妄最近被自己酸到了。
——宇宙的边界尚不可知，世界的玫瑰还未凋零，雨后的彩虹依旧存在，我们的爱情现在不可盖棺定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