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7、番外.账 ...
-
难得的休息日，沈信一觉睡到下午，起来先给奶茶投食，又顶着一头乱发坐到沙发上点外卖。
附近的外卖也就那几家，他吃得腻味，看了好半天也没决定好要吃什么，坐着太累，他索性躺下来慢慢选。
躺了没几分钟，大门突然开了。
沈信一个激灵坐起身，惊疑不定地看向门口，看清来人时眼底迅速漫上欣喜，“小宝，你回来了！”
沈延打量他的模样，稍微将门拉关上一些，“你才起床？”
“对啊。”
“我昨天跟你说的什么，你还记得吗？”沈延垂眸看了眼凑到跟前的奶茶，左脚后撤半步让出一条通道。
“喵～”奶茶哼唧着小奶音蹭他的小腿，然后被一双手给捞走了。
“啊？”沈信的表情有些茫然，再配上乱蓬蓬的头发，看起来似乎智商不太够的样子。
“我带了人回来。”沈延无奈，好心提醒他注意形象，“你要收拾一下吗？”
“喔！你说要带男朋友回来！”沈信恍然大悟。
这样见客确实不太礼貌，他把踹到茶几底下的脱鞋扒出来穿上，匆忙去往卫生间，“稍等。”
走到半路又转过身来，理直气壮道：“我还没吃饭，你给我煮碗面。”
沈延：“……好。”
他身后的宋启坤抱着奶茶，两眼放光地又摸又蹭又亲，不可思议道：“居然瘦了这么多？它现在有几斤啊？”
奶茶性格温驯，哪怕已经不记得他了，也愿意与他亲近。
“我走之前是十二斤，我哥照顾的话，也许又胖了。”沈延带他进门，让他在沙发上落座，去倒了杯水给他。
“你先坐一会儿吧，我给他煮面。”
“好。”宋启坤的大半心神都被奶茶俘获，忙于吸猫，连见家长的紧张感都消散了不少。
沈信洗漱完还去换了身衣服，人模人样地回到客厅。
他与宋启坤打招呼，笑容可掬，一副平易近人的姿态：“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宋启坤不禁坐正了些。
奶茶趁机离开他的怀抱，去厨房找沈延。
“你俩吃饭了没？”沈信问。
“吃了。”宋启坤答。
沈信拿了些零食饮料摆在茶几上，“自家人别客气。”
宋启坤眨了眨眼，“谢谢哥。”
这一声乖巧舒心的“哥”亦是十分久违，沈信愉悦地挑了下眉，“你今年……大二？”
宋启坤点头：“嗯，过段时间开学就大三了。”
“读的什么专业？”
“金融。”
“金融好啊，我当时也建议小宝去学这个，但他不愿意。”
“计算机也很好的。”
“哥。”沈延煮好了面，端到餐桌上，叫沈信过去吃。
沈信一个人在家，厨房就基本不会被使用，冰箱里则全是酒水。
陪着依旧单身的中年男士吃完面，沈延带宋启坤上楼休息。
回来这一趟的主要目的就是接奶茶，所以他们并不打算久留，等托运所需的证件办下来就准备走了。
也不去文衡，虽然离得很近。
“你的那些毛绒玩具呢？”宋启坤端详沈延房间里的陈设，与记忆里的相差不大。
“收进储物间了。”沈延说。
这些年来，与宋启坤有关的一切成为他更加渴望却尽是遗憾的求之不得，那些毛绒玩具便不再是他的慰藉和守护。
他本来也不喜欢。
宋启坤又问：“羊毛毡呢，现在有几个了？”
“153。”
“我想看看。”
沈延带他去看。
储物间是整幢别墅里最大的房间，位于一楼，门外的走廊装修成了橱窗的模样，左侧陈列着沈延做的羊毛毡玩偶，右侧则按照年份顺序摆放着各类赛事的奖杯，两相搭配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这么多奖杯。”宋启坤已经忘了来这里的初衷，只顾去看奖杯了。
除了去年的竞赛奖杯，其余都是组成那段痛苦时光的一砖一瓦，沈延宁愿将之尘封，再也不要回想。
但沈信觉得这是荣誉，值得珍藏，不仅亲自设计了背景墙和位置规划，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取出来仔细擦拭。
“宝宝，你太厉害了。”宋启坤的双眸烁亮，惊叹与爱慕近乎满溢。
他给了沈延一个用力的埋肩抱，还不倒翁似的左右摇晃，说一些不切实际却又真心实意的话。
“我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世界，这辈子才会有这么好的福气，能跟你在一起。”
这些奖杯倒是又多了一个用处，沈延心想。
不过——
“你拯救的是我。”
没有上辈子，也无关世界，仅仅是你和我。
我遇见你，拥有你，那些可望不可即的一切，便近在眼前。
文岭的夏季炎热干燥，少有雨水，总是晴空万里。
等候证件的期间，沈延带着宋启坤在市区内游玩，不过天气太热，在室外没逛多久就得往有冷气的地方钻。
宋启坤买水的时候碰见几名穿着校服小学生，忽然说想去沈延读的高中看一看。
南临一中是私立学校，用钱砸出来的省级重点，占地面积广阔，拥有一处鲜明又宏伟的建筑群。
“你当时住校吗？”宋启坤问。
沈延说：“嗯，学校里有单人间。”
无关人员不能随意进校，他们绕着围墙走了一段，沿途树荫形同虚设，热得肺腑都起火，连忙去对街的冷饮店避一避暑。
两人点了冰沙和奶茶，叫号时沈延去取，留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显示接收到的讯息。
宋启坤瞥了一眼，霎时愣住。
段征：[沈哥沈哥，你在家吗？我又来文岭了/嘿哈]
如此熟稔的口吻，还说“又”？言下之意就是以前也来过。他们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联系了多久？还是……一直都保持着联系？
屏幕已经变得漆黑，宋启坤拧着眉沉思。
冰沙还没做好，沈延拿着奶茶在他眼前晃了晃，问：“在想什么？”
宋启坤回了神，接过奶茶，慢条斯理地撕开吸管包装，说：“没想什么，就是热得慌。”
沈延将信将疑，“真的？”
宋启坤就笑，戳开奶茶封盖，轻巧地转移话题：“喝我的吗？”
他点了少糖的白桃乌龙，沈延不喜欢，摇头拒绝。
宋启坤说：“我想喝一口你的。”
“好。”
奶茶很甜，却冲淡不了心头的酸苦。
宋启坤往后靠向椅背，抿着唇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他有些焦躁地用手指轻点着桌面，视线落在拿起手机回复消息的沈延身上，眼底微暗。
问？还是不问？
他犹豫不决。
依沈延的脾性，问的话肯定能得知真相，但这个真相自己能接受吗？能忍住不对他发脾气吗？
若是不问，这股憋闷劲儿不知何时才能消解。
去问段征？
也不行。
主谋就在这儿，何必去问他人。
“27号的草莓冰沙好了！”吧台的店员按铃叫号。
沈延起身去取，回来后把草莓冰沙放在桌子中间，递给宋启坤一个塑料勺。
两人一起吃完了冰沙，去超市买了些晚饭需要的食材，而后打道回府。
毕竟是朝夕相处的恋人，稍微有一点反常都很容易被对方察觉。
有问题就要想办法解决。
“你好像不太开心。”沈延坐到宋启坤身边，一副要与他谈心的架势，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启坤正心不在焉地抓挠奶茶的脖颈，闻言偏过头看他一眼，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不方便告诉我？”沈延这么理解。
宋启坤摇头又点头，片刻后忽然觉得自己这般愁肠百结的模样不仅有些可笑，还挺没必要的，于是他放弃了挣扎。
他凝视着沈延的眼睛，说：“在冷饮店那会儿，我看到了你的微信消息……段征发来的那条。”
沈延眼皮一跳。
“你们什么时候加的微信？”宋启坤问。
话音停顿几秒，他又补充一句：“我想听实话。”
沈延的目光闪躲，紧张和心虚兼有，沉默了好半晌才答：“……三年前。”
意料之外的时间，宋启坤睁大双眼。
沈延连忙去牵他的手，解释说：“是偶然碰见的，不是刻意联系。”
那一年，宋启坤后来也没有搬回家里住，按照规定便只有周日能出校门，但他不常外出。所以哪怕沈延全天在校门口守着，大多时候也见不到他。
有一次不慎被段征发现了，沈延斟酌再三，与之达成了一些秘密协议。
他过往的人生总是在失去，原以为这次未必会有什么不同，自己能够接受现实，也可以忍受与宋启坤的分离。
但是根本不行。
“我那时候，特别想你。”沈延说。
话是好听的话，所作所为却只会惹人恼怒。宋启坤瞪他，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你是不是回来过？”
“嗯。”
“什么时候？几次？”
“……我说实话，你可以不生气吗？”沈延迟疑地问。
宋启坤咬牙：“你不说实话我会更生气。”
“……”
沈延只能老实交代，“大概是七月份开始，每周一次，直到……直到你毕业。”
宋启坤鼻子泛酸，既心疼他，又难以自抑地感到委屈：“你离开前，我妈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
竟会让他恪守至此。
其他任何事沈延都可以毫无芥蒂的对他全盘托出，唯独这件事不能。
“没说什么。”沈延用手指轻轻地刮了一下他的眼角，流露出一点苦恼的情绪：“怎么总是哭。”
宋启坤反驳：“没哭。”
沈延顺着他：“嗯，没哭。”
宋启坤又瞪他，问题多得不得了：“你和段征经常见面吗？”
沈延认真回想，答：“你高三那年会经常见，过后在他毕业时见了一次，今年五一他来文岭时见了一次。”
宋启坤心里酸得要命，恨不得魂穿当时的段征。
“都过去了。”沈延伸出手来抱他，亲吻他紧闭的嘴唇，“我们现在这么幸福，就不要想以前了，好不好？”
宋启坤沉默着与他对视，许久之后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沈延的眼底凝聚起些许笑意，说：“等会儿给你做好吃的。”
“你最好吃。”
“嗯？”
“你房间的吊椅质量很好。”
沈延身子一僵，心里无奈，却没有办法拒绝他，“……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