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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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卿猛地睁开眼，如溺水之人突然能够呼吸一般，贪婪的喘息。
“喂，你看起来不太好啊，上神大人，醒一醒，这里不是你睡觉的地方。”
熟悉的声音，还有那刺耳冰凉的锁链声。
季卿抬头望去，无比嫌弃：“怎么又是你？”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小道士满是心悦，然而听到她这冰冷的话语，瞬间换上了冷笑：“我才是要说，你怎么又来了。这一次又是陪沈无渡劫？”
原以为季卿又会与他说起同那个沈无的相处，谁料她明艳的脸庞竟然有一丝暗淡。
季卿抱膝而坐：“没有渡劫，以后都不会有渡劫了。我把小偃偶彻底弄碎了，应该是回不去了。”
“不就是个偃偶吗？大不了再做一个了，对于偃师来说很容易的。”
小道士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小事居然都能让她露出这么悲伤的神情，他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百年也不曾见对方有任何怜惜。
“这不一样！”季卿捂脸，“这个偃偶陪伴了他很长时间的，还是他做的第一个偃偶。哎，被我搞砸了。”
小道士闭上眼，努力回忆，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他低声问：“是那个没有怎么雕刻五官，只有巴掌大的小偃偶吗？”
季卿用力点头。
那不就是他随手做的一个偃偶么，连刻的偃纹都是最基础的招式，值得她这么珍重？
莫名的，小道士有些生气，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心不在焉的安慰她：“放心，那个偃偶不复杂，能够再复刻一个的。”
季卿蹙着眉，闷闷不乐：“但复刻的终究不是最开始的那个。”
小道士带着一种解气的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说说，你一个上神，为什么把别人的偃偶弄碎了呢？！”
季卿托腮皱了皱鼻子，懊恼的将折戟秘境的事与眼前之人说了。
“总之就是这样，我原以为元婴之力不会引起世界裂隙的继续扩散，就没管那丫头，毕竟我也不能干涉太多。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在低灵气世界中，元婴就能让裂隙崩坏，于是我只好出手了。哎……说到底，还是业务不熟练，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世界裂隙呢。”
小道士听完，目光死死锁住季卿：“所以，你的懊恼是修复世界裂隙的代价是只损坏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偃偶？”
“这不是‘只损坏’而是‘竟然损坏了’！”季卿纠正小道士的用词，“如果我更上心些，计划更周全些，除了自己的神力，说不定都不需要再付出什么呢。”
“哈哈。”小道士诧异的干笑了两声，“我没听错吧，上神大人，您也会后悔？！”
季卿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她发现问心关对她的恶意特别大，总是以最大的恶来揣测她。
“我怎么就不能后悔了呢！上神就必须完美无缺吗？”季卿嘟嘟囔囔。
“可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变成了一个凡人。”小道士心中酸涩，好似一张纸，被人揉来揉去。
“我又不是没有做过凡人”季卿回道，“我刚步入仙途之时就化作凡人历劫过。”
谁料小道士顺口接过来话来：“你不是说过，你在历劫时的记忆都不记得了吗？”
季卿不由瞪大双眼：“问心关连这个都知道呢？！我的天啊，真不愧是神尊挑战。”
小道士懒得纠正她了，她愿意当自己是那劳什子的问心关也好，至少这样，她还会来看看自己。
季卿解释道：“历劫时的经历不记得了，但次数我还是记得的。我师尊说过，修士的岁月太过漫长，记忆太多也是一种负担。历劫是为了增加修行，只需要收割修行结果就是，过程不用太在意。”
小道士面无表情：“你还是将琮元道君的话奉为圭臬啊。”
季卿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反问道：“不然呢？作为人族修士中最先得道的道君，若非他天人五衰来的太早，这神尊之位也未必不是他的啊。若无师尊指点，我恐怕依旧浑浑噩噩，他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族，我……”
“够了！”
小道士不耐的打断。
季卿哼了声：“你就是嫉妒。”
小道士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晦暗：“所以，你历劫时经历的人都不重要是不是？”
季卿：“嗯。”
“那你就可以把那些人当做药渣一样抛弃了是不是？”
季卿正要说是，见小道士的神色有些癫狂，她迟疑了下：“也不能这么说他们是药渣吧，这个形容也太无情了。”
“那他们是什么？”小道士目光空洞，“是你漫长岁月中无聊的打发？”
季卿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对历劫的经历什么的不记得了。毕竟每次醒来都有师尊在身边，师尊说，过去的都不重要，身边还有谁才重要。
“我活了十万年，哪能记得那么多事呢。”季卿僵硬的岔开话题，“就算你是问心关是不是管的也有点宽呢？”
她能耐着性子在问心关里聊天是因为知道折戟秘境裂隙修复完毕，秘境世界不存在崩塌的危险，那里所有人包括沈小无都不会有危险，到了第七天，沈小无他们自然就会回到青云宗了。
但聊了这么久，问心关似乎都不打算放她出去。季卿揉了揉额头，难道是因为她任务失败了所以关小黑屋吗？
如果暴力破坏这里，她大概率是回到神界吧。
她打量着漆黑的四周，只觉得越看越压抑，无尽的黑暗之中好像有什么在蠢蠢欲动，令人非常不舒服。
突然，有一丝流光闪过。
若不注意几乎捕捉不到，季卿问：“那是什么？”
“噬骨咒罢了。”小道士不甚在意。
季卿却吃了一惊：“是那个时时刻刻都能让人体会到钻心噬骨之痛的咒术？”
“嗯。”
季卿捂嘴：“谁这么恶毒，居然下这种咒？！”
小道士：“……”骂得好，你可以再多骂自己几句吗。
在这里待的越久，人会越来越暴躁。季卿环抱着手臂：“这次我该怎么出去？问心关，你在不放我走，我可真的打算把这里打穿了嗷。”
小道士别过头，一声长叹。
季卿莫名从他的叹息中听出他在骂自己蠢……的意思。
“那你说个方法出来啊！”季卿怒道。
小道士难得不用嘲讽，挖苦的语气，而是正色道：“你闭上眼睛，精神专注。”
季卿：“嗯，然后呢？”
小道士：“去认真想一个你希望见到的人。”
火焰自季卿脚下泛起，不断炸出朵朵莲花。
于黑暗中，是最耀眼的光芒。
“用你的神力，创造一个门……”小道士抿了抿唇，目光贪婪的望着眼前鲜活的女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说出了最轻声的话，“然后推开，你就可以离开了。”
季卿迈出步伐，突然觉得浑身一松。
“真的啊，小道士，我真的出来了！”
她开心回头，笑意却僵在嘴角，身后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什么小道士，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茫茫雪原。
季卿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巍峨雪山下，这是哪里？
她一直默念的都是青云宗和沈无啊，门开到哪里了？不等季卿过多思考，不远处有一个男人冒着风雪而来，他带着兜帽，看不清面容。季卿连忙跑去：“沈无，是你吗？”
男人停下脚步，见到茫茫雪山里居然出现了一个艳如骄阳的红衣女人，显然也很吃惊：“姑娘你是何人？”
季卿吓了一跳：“你看得到我？”
“我该看不见吗？”男人声音很温柔，像是人世间柔弱的书生，但他身形挺拔如松。一阵狂风刮来，兜帽落下，漏出男人银色的长发与猩红的双眼，深邃的五官如何都与柔弱沾不上边。
季卿揉了揉眼睛，这个男人明明和沈无长的不一样，他看起来有二十四五，但当他露出那种温柔的眼神时，却会让她莫名想到他。
季卿决定先打探环境，问道：“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男人显然有一副好脾气，有问必答：“这里是大雪山，姑娘你迷路了吗？”
季卿喃喃：“大雪山？”她翻遍记忆，突然想起好像一万年前她曾来过这里，但她没有具体的记忆了。这就尴尬了，上一秒还在问心关里对着小道士吹牛十分认同师尊的观念，现在啪啪打脸。
“我和我朋友走散了。”季卿只能先求助眼前这个陌生人，“他是个小偃师，戴着面具，十六岁，比你矮一点点，很好认的，你见过他吗？”
男人抬眸望着眼前鲜活的女人。
他有些不理解，在鬼族的领地里出现一个活的人族已经很奇怪了，而这个女人似乎也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人族修士是不可能在这里存活的，只能成为食物。
咕噜……
季卿一愣：“你饿了？”
男人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点头，他有一个月没进食了。眼前这个女人很美，比太阳下的雪花还美。这样美丽的女人应该很好吃。他想，他会很温柔的，不会让她感到疼痛。
季卿转过身，望着茫茫雪山出神，丝毫没有注意身边的男人看她时眼睛红的发亮。她想要用神识探查，但发现这里居然用不了神识！
好像又回到了她刚跌入下界的样子，季卿一边沉思一边转身，直接撞进了男人的怀中，“不好意思，我之前用神识探路用惯了，没注意你在身后。”
男人摇摇头：“没关系，你没受伤就好。”
季卿仰头瞧了他一眼，这么高的个子居然如此乖巧温柔，像只小兔子。
“我叫阿卿，你呢？”
“他们都喊我狐奚。”男人说起名字却十分不悦，“但我不喜欢，我觉得你朋友的名字很好听，沈无，听起来很像人族的名字。”
季卿：“……”好家伙，这么快就暴露自己不是人了。这家伙真是……天真啊。
狐奚主动解释了这里的环境，“这里是大雪山，会禁锢神识，只能步行探路。还有一个时辰就要下雪了，大雪天里连灵力都会被冻结，姑娘有何打算？”
季卿已感受到寒气，这意味着狐奚说的没错。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她突然有了实体，但身上的灵气正在流失。
“你可以叫我名字的。”季卿觉得狐奚礼貌的有点过分，“你有什么建议吗？”
狐奚通红着一张帅脸，支支吾吾，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小小声说：“我家就在山里，姑、阿卿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住一晚上。”
啊啊啊，她允许我喊她名字，阿卿，这个名字听起来也很美味！但我自己的名字就很普通了，和她一点都不配，要不吃掉阿卿后我就换个名字？沈无，就很不错，一听就很像人！
狐奚心里打着小算盘，嘴角的笑意越发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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