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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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万年前的天魔林还是原始的模样，古木遮天蔽日，哪怕是森林边缘，也无多少日光洒下。依着古木而建的凌云门冷冷清清，大门紧闭。
沈无好奇问道：“这是个什么宗门，都没有听说过。”
苍武拿出一本小册子，里面写着凌云门的信息。凡是修真界内成立的门派，都可以去仙盟写清门派名字、方位和基本的信息，便于修士之间的交流。
“凌云门，创建至今二百年，门内修士五十余人，多为法修。掌门玄辰道人为合体期修士，是个清静自在之人。”
册子上写的也就是这些了。
苍武道：“虽然玄辰道人爱清净，但大家以后就是邻居了，还是要拜访一二的。”合起册子，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份见面礼，苍武理了理衣服，便去敲门。
季卿则环顾四周。
凌云门周围都是参天古树，门口只有一条小径通向外面，此刻他们便站在这里，门口连打扫的童子都没有。
沈无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太安静了？连鸟鸣都没有。”
众人心里顿时生出几分疑虑和谨慎。
苍武敲门的手悬在半空，半晌，敲了下去。
门禁亮起，过了会儿，大门被打开一个缝，吱呀声响，令人牙酸。一个童子探出半边身子，目光冷漠：“师父正在闭关，已知道了。诸位建立宗门，只要不侵占我凌云门的土地即可。”
说完，不等苍武搭话便又将大门关上。
“这宗门也太没礼貌了！”苍武难得发了脾气，“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着如此孤僻的宗门。”
千机子道：“别人既然不欢迎我们，那就走吧。”
苍武甩袖：“再也不来了。”
回到青云宗主峰，虽然现在只有几间屋子，但偶有鸟鸣虫鸣。众人这才发觉凌云门那里并不是安静，而是气死沉沉。
苍武来回踱步，面容严肃：“不行，我得将护宗大阵弄得更加牢固些。那个凌云门看起来颇为邪性。”
此时，千机子捻了个法决，半空中浮现出一影像，有道观，还有大殿外台阶下的香火炉。
“这是哪里？”苍武问。
千机子展开手心，一颗红色灵石持续散发着微光，说道：“刚才那童子开门时，凌云门禁制松动了片刻，我趁机放了一个小偃偶进去，这正是凌云门里面的样子”
苍武一扫不快，找了个好位置坐下来：“可以啊你！现在已经很有我们青云宗人的自觉性了。”又跟着沈无一起感叹了下偃师这一身本事真的好方便啊！
简直一个人就能撑起一整个宗门。
随着小偃偶的深入，凌云门内部之景也徐徐展现在众人面前。
门内也种了不少郁郁葱葱的古树，按理来说树对应木，乃生机所在，但这些树却给人一种阴森之感。
阿卿体内有咒，越发不喜这样的环境。她低声道：“这宗门看起来也太安静了，刚才画面里有两个童子擦肩而过，居然都不打招呼吗？”
小偃偶身上有遮掩之术，若非触碰到特殊禁制，否则很难被发现。经过道观大殿后，又朝着后殿和厢房而去。
“不对劲，很不对劲。”苍武眉头紧蹙，“这个宗门一点声音都没有，弟子们也不说话，难不成都是哑巴？！”
沈无摸了摸下巴思索道：“你们不觉得这些弟子与其说是人，倒不如像是没有想法的偃偶。”边说着，边朝千机子那边看了眼，“掌门玄辰道人该不会也是偃师吧，这些弟子实际上都是偃偶？”
这个想法倒是很大胆。
但被千机子直接否了：“那些都是修士，是人，并非偃偶。”
小偃偶走过抄手回廊，正要偷偷潜入一个弟子的房间，刚占到了厢房门口，画面随即消失。
苍武忙问：“怎么回事？”
“偃偶触发了厢房门口设有隐藏的禁制，为防止被发现，我主动切断了与偃偶的联系。”千机子道，“放心，偃偶已碎成粉末，不会被发现的。
苍武：“不愧是大偃师，做事就是谨慎。”
凌云门太过奇怪，青云宗的护宗大阵的设立也提前提上了日程。按照苍武的构想，他建立的门派必然会在修真界有一席之地，虽然目前一共五人（沈无与阿卿算客卿，也被苍武计算在内），但只要他开始收徒，这世上想要拜剑修苍武为师的人还是很多的。
“我算了算，凌云门没有将天魔林涵盖进来，那我就不客气了。从这里——”苍武指了指主峰，又伸出手往远处一指，几乎看不到尽头，“天有北斗七星，定天时秩序，此地有七峰，亦将是我青云宗的奠定基石！”
*
夜已深，主峰上没有遮天古树，倒是能漏液观星。
季卿走到一处高地，看见沈无拿着刻刀在一块极品灵石上比比划划。不由走过去，好奇问道：“你在做什么？”
沈无吓了一跳，赶紧将灵石收起。看到是玉贞，想到她是千机子的徒弟，自然也是一个偃师，便道：“我随便研究下偃术罢了。虽然你们偃师平时看起来跟个木匠似的，学的东西也比不得我自幼学习的魔道心法，但还算有用吧。”
季卿眉眼微弯，用神识沟通道：“你想要做什么偃偶呢？”
许是对面之人态度温和，又或是因为阿卿的原因，他想要打探这个玉贞修士的底细，一向不爱理人的沈无竟将藏起的灵石拿出，解释道：“普通偃师会随身携带多个偃偶，大多都是放在储物袋内，而像千机子这样的大偃师，则是会开辟一处虚无之界，将偃偶放进去，随时能召唤出来。我想着能不能做出一个能够变化出多种形态的偃偶，一来方便携带，二来打斗时也能出其不意。”
季卿喃喃：“万灵珠。”
“什么？”沈无没听清。
季卿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好。苍武打算建一座藏书阁，千机子会将一些偃术书籍放进去，若你有其他的书籍作为交换，也能去看。”
沈无有所意动：“多谢了。”
季卿见他没有立刻离开，下意识便道：“你还有事？”
沈无犹豫了一会儿，少了几分果断，支支吾吾问：“那什么……就是……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认识阿卿？”
季卿默默抬头望着繁星，真是个好问题啊。
沈无已问出来，接下来的话也利索多了。
“以阿卿对你的在意程度，若非我知晓阿卿并没有兄弟姐妹，还真以为你会是她的姐姐或妹妹。”
季卿：“哦？为何不是兄弟呢？”
沈无：“啊？”
季卿升起一丝玩笑：“修士千变万化，若我真身是个男修呢？”
沈无颇为无语：“你若不愿回答，也不必说这些胡话。”
季卿心情颇好：“阿卿姑娘如此在意我，你会吃醋吗？”沈无没回话，但他的表情已颇为明显，季卿笑道：“看来会啊。”
话已至此，沈无也没什么好害羞的，理所当然道：“她是我道侣，如此在意其他人，我当然会吃醋。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倒是玉贞姑娘，你跟我聊这么久，不担心千机子吗？哦对了，千机子知道你是个男修吗？”
季卿忍着笑，这家伙，还真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这么快就还回来了。
“大概是我跟你的阿卿很有缘分吧。”季卿道，“这世上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是很玄妙的，说不清，也道不明。有时候只是一个眼神对上，就觉得彼此很有眼缘。”
沈无见她如此说，倒也没继续追问。反正他们还会在青云宗待一段时日，来日方长，总会弄清楚这位玉贞姑娘的底细的。只是听到季卿的眼缘一说，忍不住炫耀道：“没错，我跟阿卿就是这样，我们就是彼此很有眼缘。”
季卿抱膝坐在一旁，听他这样说，忍不住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和阿卿是怎么认识的呢？”季卿低声问。
想起往事沈无嘴角不禁带着笑，简单道：“合欢宗宗门弟子素有金丹后便出门历练的传统，便是如此遇上了。她像是一只小猫，对什么都好奇，再也没有见过比她更鲜活而明亮的修士了。”
“金丹啊。”季卿努力回想，“那还挺弱小的。”
“可不是。”沈无颇为赞同，“她傻乎乎的，跑去散修盟接一些任务与赏金。殊不知那些散修各个精明的要命，在一个秘境里差点被人杀了夺宝，幸好遇到了我。看在同时魔道的份上，便帮了她一把。”
季卿：“多谢。”
“当时她可没这么客气。”沈无笑道，“没有将我也当做坏人给一起打了就不错了。”说着，不禁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我跟阿卿认识也有两百余年了，当初一个金丹小修士，如今也到了化神境。”说道修为，沈无不由打量了身旁的玉贞，自从玉贞出手碎掉极乐门老祖的结界后，他便颇为好奇：“你……真的是玉贞修士吗？”
季卿笑而不语。
“罢了，连千机子和苍武都没说什么，我也不必自扰。我见你能够抓住阿卿体内的咒，你若能解开此咒，我沈无必当重谢。”
沈无郑重的看向季卿，却见她一向平静的双眸里此刻却透着一股忧愁，只是一瞬，那双眼睛又明亮起来，好像之前一切都是一场云烟，随风而散。
“你是不是知道此咒是什么？”沈无问道。
季卿没有回答，只是道：“如果有一天，阿卿会忘记所有与你有关的记忆，与你相见时只是陌生人，你会如何？”
“我会记住她。”沈无道，“所有的一切，我都会记下来，然后说给她听。记忆会忘记，但感觉不会，我们结为道侣，我相信她始终是爱我的。”
“那你会后悔吗？”季卿问，“或许一开始不认识会更好。”
“若我不认识她，我会更加后悔。”
季卿心头微颤，每一次跳跃都让她感到欢喜，忍着颤抖的声音，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用着置身事外的语气：“那你可要将这些往事都记好了，以后要说给她听啊。”
沈无道：“这是自然。”忽而腰间玉佩微微发亮，是他给阿卿设下的护元神阵法的时间到了，沈无不再闲聊，转身离去。
季卿收回目光，不再看他的背影。过了半晌，出声道：“你还要藏多久？”
“所以，你不仅是为了玉贞，同样也是为了那二人而来？”千机子缓缓走出，却依旧半边身体藏在阴影之中，正如他这个人一般晦暗难分。
“如果说我是为了我自己而来呢？”季卿道。
千机子没有应她，但他能感到对方并没有恶意。
这就足够了。
“下午时你与苍武一起去设了护宗大阵？”季卿问道。
千机子道：“算不得大阵，如今只有一个想法。”他指向天魔林，“苍武要将整个天魔林囊括进来，天魔林占地颇广，若只有一处阵眼，一旦破坏，恐救援不及。我打算在里面设三处阵眼，护宗大阵便在此基础上设立，只有三处阵眼同时损坏，才能破开护宗大阵。”
季卿听着频频点头。
果然与她三万年以后得青云宗一模一样。
可三万年后的青云宗旁边并没有凌云门的存在，这个诡异的宗门实在是令人担忧。其他人也有此番想法，苍武作为要开山立派之人，更加看这个邻居不顺眼。但他也分得清主次，这几日便一直与千机子设立护宗大阵，季卿等人也时不时帮个忙。
过了五日，大阵终于出了一个轮廓。苍武便打算再去凌云门看看，谁料人还没下主峰，仙盟竟然派了两个修士而来。
苍武一喜：“我刚立了宗门界碑，你们仙盟这么快就知道了吗？原来如此重视青云宗啊。”
两位修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面容严肃的江姓修士率先道：“凌云门掌门状告你苍武仗势欺人，伙同魔道中人，欺凌他门内弟子！”
苍武和沈无齐声道：“什么？！”
江修士拿出仙盟书函：“我与林修士二人特来调查此事。”
“我连凌云门都没进去过，见都没有见过凌云门掌门，他空口白牙污蔑人！”苍武气极，“有什么证据吗？！”
江修士抛出留影石。
画面中，正是五日前苍武站在凌云门的场景。敲门后，小童子闻声而来，打开门与苍武交谈了几句，因此时的留影石只能看到画面，听不到声音，是以单看过去，二人只是在交谈。
“这有什么。”苍武道，“我昨天的确去了，那童子说玄辰道人在闭关，我便走了。”
“你走了？”江修士语气上扬。
“不然呢？！我难道还要懒进去喝杯茶……”苍武话没说话，画面已经急转直下。
留影石中童子说完后，正要关门，苍无突然拔剑，直接闯了进去。接着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走出来，正是玄辰道人。他略微弯着腰，颇为卑微的模样，与苍武道了礼。
画面中苍武依旧不悦，脸色颇为高傲。而他身边的沈无也走了出来，也是趾高气昂的样子，与玄辰说着什么。玄辰脸色苍白，只好拿出界碑石，在上面刻上“凌云门永不入天魔林”，沈无这才肯罢休。
画面到这里便没有了。
江修士道：“这片森林本是无主之地，凌云门比你们更早建立宗门，却被你们逼得不得进入，这还不叫仗势欺人？！”
苍武觉得自己冤极了：“这些画面都是假的！”
江修士：“那你的界碑范围定到哪里了？”
界碑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东西，林修士已经发现了，便道：“青云宗将整个天魔林都包含进来了。”
苍武急忙道：“我定界碑的时候凌云门的人可没有异议啊。”
“是啊，他们不敢。”江修士打量着眼前几人，“五个人的宗门，竟有两个大乘，你虽然是合体期，但却是剑修。而凌云门哪怕是掌门也只是一个合体修士，自然不是你们的对手。”
沈无越听越不爽：“这个留影石是假的。你若不信，我们可以一起去凌云门当面对质。总不能仅凭凌云门的一面之词就给我定罪了。魔道怎么了？不过是修行方式不同，我行得正坐得稳，哪怕去了你仙盟中枢峰，也不惧！”
江、林两个修士思索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一路到凌云门，苍无恨不得一剑劈了这山门。碍于仙盟人在场，只好忍着怒火。
江修士上前敲门，依旧是一个小童子而来，只是这次他看到苍武几个人后脸色大变，比昨天生动多了。
“你们怎么又来了？！我们掌门不是都答应你们绝对不会跟你们抢地盘吗。那森林，还有附近的山峰，都是你们的，只求留下我们这小门派一点活下去的地方就行了。”
苍武气笑了。步入修行这么多年，当着面就颠倒黑白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江修士看着苍武几人，眉头越来越紧，几乎已将他们认定为仗势欺人之辈，安慰那童子道：“莫怕，我们是仙盟之人。所谓大道不孤，你们遇到了不公，仙盟必然会帮你们的。”
“呵。”苍武道，“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不要脸的宗门。”
江、林两位修士不在多言，众人跟随童子进入凌云门内。
季卿跟在众人身后，当她最后一个迈过门槛后，身后的凌云门大门缓缓关上。季卿回眸，正好和关门的小童子对视上。
季卿笑了笑，用神识嘱咐他道：“这门可得关牢了啊，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千万别放走一个人。”
童子别过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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