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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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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少源说话一向也没个正调,吊儿郎当,有意无意地说黎爷爷又跟宋父宋母唠了一些家长,但话里话外间无意地透着无奈,前几日还和李爷爷在公园一起下象棋那份从容在言语中淡去。
宋章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话到了嘴边,只剩一句:“没事儿,以后有啥事找我们就行。”
黎爷爷难得一笑,“我一个老头能有什么事儿,你们多帮我看看少源就行,这孩子干啥事都一根筋,学习也不好,就关长个大高个儿了。”
黎爷爷笑的让人心酸,宋父宋母心里五味杂陈,宋章看着面前老人茶杯见底,要给倒满,黎爷爷一拦,“不喝了不喝了,少源那小子看着大大咧咧,心里不知道也怎么想的,我回去看看他。”
黎少源其实还好,不能说不难过,但至少没有那么难过。他都整三年没看见过自己的父母了,电话都很少打,少时那一点亲情的美好早被时间冲淡了,唯一剩下点值得回忆的片段,却也只是回忆。
黎少源看自己爷爷回来时看自己愁眉苦脸的样子,挑眉撅撅嘴:“爷,我没事儿,不就是个小孩儿吗,我还挺喜欢小孩儿的。”
黎爷爷很沉默,没说话,眼神却一直停在他身上。
:“他们也不能之后一直都不回来吧,等那小子再回来估计得像我现在这么大了吧,我到时候就教他打弹弓,打水漂,抓蜻蜓,我黎少源的弟弟可得什么都会玩儿。”
黎爷爷看着黎少源是既心疼又无奈:“也挺好,这么多年在我身边,要是搁你爸妈,也未必能给你养好。”
黎少源:“爷你别怕,就算他们让我去我都不去,我不会像我爹那样,我一直都在这里待着,不扔下你。”
黎爷爷心笑,还让你去呢,他这儿子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快到晚饭的时候,黎少源他妈给来了电话,说这周六回家。打电话的时候黎爷爷不在屋,是黎少源接的,他能听到电话那头在火车上嘈杂的声音,黎母知道是自己儿子接的后,声音温和了许多,也问了他好多,但也无非就是最近怎么样,长高了没,有没有好好学习,钱够花不。
黎少源不是个矫情的人,他也没觉得自己该表露出什么伤心的情绪,又不是这辈子见不到了,又不是不要他了,又不是不给他钱花。
他草草应答之后就把电话给挂了,没多说一点。
月明星稀,今天晚上的月亮格外的圆,鹅黄的月光给人一种暖洋洋的错觉,零星的几颗星星一闪一闪地。
虽然蚊虫依旧很多,但今晚小院孩子们格外和谐地坐在水泥堆的门口台阶上坐着,一齐看向月亮。
黎少源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左看右看坐在自己旁边的人,为什么他们都带着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钱一萌虽然总和他吵架,但她这个人一向爱心软,她也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一把糖,全塞给黎少源:“你难过就说吧,大不了以后我都不欺负你了。”
黎少源:?大小姐,谁欺负谁呀?
黎少源才不吃糖呢,他最不爱吃甜了,他又给还了回去:“我怎么就难过了?”
钱一萌直接把糖给他揣兜里了:“我爸妈也在外头打工,不过他们半年回来一次,你爸妈那么久才回来,还给你生了个弟弟,我听爷爷说,还要把你弟弟带到外面养,这不是不要你了是什么?我知道你很难过,不过没关系,我和宋宋他们都可以陪着你。”
明月附和:“嗯,对。”
钱一白点头。
何乐姗瞥了黎少源一眼:“我可没说啊。”
黎少源:“……”
黎少源无语地看他们:“你们都在想什么啊?我爹我妈又不是这辈子都不回来了。我可一点儿都不难过啊。”
钱一萌抿嘴叹气一声:“以前我和妈妈生气时候,我总说我不想她,妈妈说我嘴硬,我知道,现在你也是。”
黎少源简直是一脑袋不理解:“我怎么就嘴硬了?”
明月回答他:“因为少源哥哥今天很反常。”
黎少源看她:“我怎么反常了?”
明月:“你以前作业都是让赵小顺抄的,今天是你自己抄的。”
黎少源:“……”因为赵小顺今天不在家。
他懒得解释了:“好吧好吧,那我很难过行了吧 ”
何乐姗觉得这一帮人就是在没事找事,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爹长什么样,黎少源起码还能看着他爹呢,明明她比黎少源可怜好吧,怎么没见有人来安慰她。
何乐姗有点不满,小声说:“矫情什么。”
黎少源是真没听清:“你说什么?”
何乐姗给他翻了个白眼:“没听清拉倒。”
黎少源觉得现在这个气氛实在是不太对,在待一会儿,这几个好像都要掉眼泪了,于是起身,手臂一挥,“好了好了,都回去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钱一萌趁走之前最后安慰他一句:“嗯……我以后会对你好一点的。”
黎少源:“……”
明月回屋前,去看了看李爷爷家门旁拴着的两条大黄狗。
这大黄狗其实很温顺,也不咬人,也不凶。就是被拴的时间长了,一松开就活蹦乱跳的,上次它们满院子地追小鸡崽,拽都拽不住。
这狗岁数也大了,七八岁了,有些老态了。
明月一碗水端得很平,左摸摸右摸摸。老黄狗被摸的很舒服,用鼻子拱明月的手,还舔舔。
明月身旁有些声响,回头一看,是陈俊恒揣着小手走来了。明月心里一沉,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陈俊恒走到明月身边,照着右边老黄狗的耳朵就来了一下,给狗吓得一激灵,直接蹿了起来,几声狗吠响彻院子。
温照凤在屋里听到声响往外看了看,几步就过来了,拎着陈俊恒衣服领子就往回走,嘴上也不消停:“玩什么不好,非得跟你姐姐学玩狗,那畜生有人性吗,咬到你怎么办?”
陈俊恒不满反驳:“它不咬姐姐呀。”
温照凤拍了一下陈俊恒后背,“那是咬的时候你没看到。”
明月的手还挺在刚才狗狗的位置,这会儿才收回来,心里给狗狗申冤:她发誓,两只大黄绝对没咬过她,如果她说谎,她就永远也看不到动画片。
那边宋章在屋里招呼明月进屋,“明月,快进来。”
等明月进来时,就把自己手里两本书给她,“你爷爷的佛经,爹给你拿回来了。”
宋章:“我知道你这个岁数肯定看不懂,没事儿,慢慢看,看个两三年四五年的,就能看懂了。”
明月皱着眉看着自己的父亲:“……哦。”
宋章看明月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说道:“你可别小看它啊,这可不比你看的那些课外书差,好好看说不定能参透人生的道理呢。”
温照玲刚好从客厅经过,听着这话真想给他一下,“还参透人生的道理,你想让她出家吗?”
宋章认真思索一番:“如果她愿意……也不是不行。”
温照玲真的给了他一下,“滚。”
那头温照凤看一家三头吵吵闹闹,好像见不得这样温馨的画面,冷不丁插嘴一句:“姐你别让明月老去摸狗,这狗身上多脏啊,她自己摸也倒不要紧,俊恒这年纪就爱学别人,跟他姐姐这么学,早晚得得病。”
宋章要说话,温照玲推他一下,自己先开了口:“父母也是孩子的老师,父母的一言一行对孩子影响是最重要的,小孩子怎么做,大多时候是在学父母。明月长这么大,很健康,谢谢你的关心。”
温照凤一时哑口无言,半响不服气说出一句:“我不也是为了孩子们着想吗,姐你也用不着教育我。”
温照玲无所谓笑笑:“教育?严重了,我就随便说两句 。”
温照凤翻了两个白眼,没再说话。
周六一大早,院里的人几乎都醒了。
黎少源父母说回来就回来,刚又打电话过来说中午就能到家,还说能不能早点准备饭菜,早办完早轻松。
话说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一路坐车回来吃饭,饭菜桌椅都不用费心,还要求这要求那,何着你们生的那儿子是租来的吗?着急还?
这话是王奶奶原话说的,说的有点生气,但说的是院里人的心声。黎爷爷也有点生气,但没有办法,还给大家道歉。
但大家也都知道这事跟黎老爷子压根就没啥关系,埋怨谁也不能埋怨他,于是王奶奶安慰他:“行了黎老头,咱们活这半辈子就为了儿女活了,等这事过去,就让他们爱干啥干啥吧,咱别管。”
温照玲感冒还没完全好,早上起来声音哑的不像样宋章不想让她就这么去,说买菜的活交给他,被她毫不犹豫拒绝了,“你买菜我不太放心。”
其实温照玲也是挺倔一个人,自己想做的事一般人劝不了。宋章也知道她怕自己不会挑菜,也没多说,走的时候让她多穿几件衣服。
买菜是温照玲和温照凤,何姨,还有明月一起去的。
温照凤本来是不想去的,但一听何姨也去不知道怎么就也要去。温照玲也疑惑,温照凤都恨不得见面就跟人家上手的,怎么今天这么殷勤。
但不得不说,温照凤今天穿得极其艳丽,红色的过膝长裙格外飘逸,一双小高跟踩在地上哒哒的,比平时好看了不少……
一路上温照凤来回在温照玲和何姨之间转悠,心情很好的样子,看温照玲和何姨离的远了,就立马凑到温照玲身旁,“姐,我这身怎么样,这办满月宴这是好事儿啊,不得穿点喜庆的,我穿的是不是比那个姓何的好看?”
温照玲可算明白今天是怎么一出,但也没明确表明谁比谁好看,只说了一声:“好看。”
温照凤也很满意,当是比姓何的漂亮。一脸得意地又去何姨旁边转悠,时不时还动动裙摆。
何姨看着好像一朵大红花在自己面前晃悠,晃悠得她心烦,心里说了句晦气,就往温照玲这边走,虽然她也不喜欢她,但是她现在更讨厌眼前这个大红花。
何姨瞪一眼温照凤,小声跟温照玲说:“她发情了?穿的跟个大呲花一样。”
温照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