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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价值 ...
青年面露惊恐迅速后退。罗威纳紧盯眼前猎物迈出一步,口中发出浑厚粗壮震人心魄的低吼。
青年不敢呼救怕惊动这只威风凛凛的猛犬,小心翼翼朝门口挪去。
罗威纳突然呲出一口锋利的獠牙,调动全身肌肉朝小歌手扑去。小歌手脸色惨白拔腿躲到门外,玄关门重新关上隔绝开他与猛犬,也让他无法再踏进别墅。
晏明趁机跑上楼梯,下一刻裤角被罗威纳咬住。浑身肌肉上百斤的赛级成年罗威纳,无论是力量还是咬合力都十分惊人。在没有扶稳楼梯把手的情况下,他被罗威纳连滚带爬拖下楼梯。
晏明摔得脑袋发晕,耳边是罗威纳浑厚的叫声,这声音野性、嗜血,直直穿透耳膜响彻四周。
罗威纳围住这个闯进它领地的陌生人嗅着对方的气息,聪明的狗知道如何与人交锋,晏明动一下它便猛吠一声压制晏明。
晏明急着见霍远霄,根本没心思与一只狗周旋。
他抄起拖鞋砸向罗威纳,以更快的速度往楼上跑。
“霍远霄!”
“霍远霄!”
“你出来!霍远霄!我知道你听见了!”
罗威纳再次扑倒晏明,突如其来地重量压在背上让晏明直不起身。罗威纳两条前腿踩在晏明肩头,发出更为强烈的低吼声表达警告。
“操!还轮不到你一个畜生跟我耀武扬威!”
晏明知道不解决这条狗就见不到霍远霄。
他漆黑的眼直视罗威纳,没有流露出一丝退缩与惊恐。
在狗的认知中这种行为无疑是在发起挑衅。
罗威纳瞳孔中迸发出凶猛与残酷,毫无征兆地张开血盆大口咬住晏明。
晏明一拳敲在罗威纳头顶,如同在打坚硬的铁皮猛犬并未受到影响。
锋利的牙齿深深嵌入晏明皮肉,血液断断续续顺着狗嘴流出,染红了晏明雪白的衣衫。
以罗威纳的咬合力断掉树干轻而易举,晏明被咬的刹那整条手臂一瞬进入麻木状态。
罗威纳死不松口疯狂甩头,晏明手臂关节咯咯作响。他另一只手掐住猛犬后颈,双腿绞住它健壮的身体猛地翻身。
上下位对调,轮到晏明骑在罗威纳背上,使出浑身力量压住它。
罗威纳越猛力挣扎,晏明双腿绞得更紧,上百斤的狗很难一时控制住,晏明瞳孔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心头蹿出一股狠劲儿不管不顾地一口咬在狗脖子上。
罗威纳从喉咙发出痛叫,咬住晏明的力道越发加重。
此刻钻心刺骨的疼终于传到大脑,手臂如被钝器插穿,晏明头皮发麻,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格外强烈,心脏仿佛要从胸膛钻出。
换作常人早败下阵来,晏明不一样,他不认为驯服畜生困难,只要比它狠比它能忍比它僵持更久。
晏明死咬着罗威纳后颈,学着罗威纳发出凶狠的低吼声。
他在用狗的方式战胜一条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起初罗威纳试图挣扎较量,当它意识到压在它身上的人比它更无所畏惧时,它渐渐产生了一丝恐慌。心理防线一旦被击垮,一旦产生这个人类比自己强大的认同后,近乎力竭的罗威纳气势渐弱。
它的低吼声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没了声音,咬住晏明的嘴松开了,它的身体一阵一阵地颤抖,眼神由开始的混沌凶恶转为此时的恐惧警惕。
晏明压制它近一个小时,冗长的时间对人对狗都是折磨。他牙齿发酸,绷紧的身体僵硬麻木,伤口处已然失去知觉。
他瞧向罗威纳眼睛,罗威纳夹着尾巴身体一颤避开了他的视线。晏明确定,这场对峙的赢家是自己。
但他仍旧保持着跪趴姿势,操操操操!腿麻了,站不起来。
楼上响起迟迟而来的脚步声,男人一步一步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停在一人一狗面前。
罗威纳看见主人立刻发出委屈巴巴的呜咽声,晏明抬眼撞入霍远霄居高临下的视线。
晏明现在的样子实在称不上好看,浑身湿透黑发凌乱,佝偻趴在楼梯上,嘴角粘着狗毛。
他双眼猩红,凶狠,透出不要命的疯劲儿。
如同一只亮出锋利爪牙,不拘礼数没被规训,野性十足的猎豹。
霍远霄眸底涌动着未经觉察的兴奋,他俯身攥住晏明腰带把人拎起来。晏明仿佛一件物品般腾空而起左右摇晃,视线里是满地狼藉的地面。
晏明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一阵天旋地转他被霍远霄扔到卧室床上。
管家小心扶起晏明,解开他的衬衫:“我来为您处理伤口。”
晏明紧盯站在窗边的霍远霄:“沈维良查出了脑瘤,需要马上手术。但是这个手术只有霍邱荣教授能做,他在休假回不来。”
“沈维良是误喝了我的水才出事的,我不能什么也不做让他这么死了。”
晏明手臂足有六七个牙龈,最深的伤口能清晰瞧见里面的肉。消毒水一倒上去,针扎般密密麻麻的痛感遍布全身,晏明倒抽口气,疼得牙关打颤。
“霍老板,求你帮我请霍教授回来行吗?”
霍远霄倚在窗边,室外阴云密布大雨倾盆,微光落在他身上,男人面孔隐于昏暗的暮色中。
四周陷入令晏明烦躁的寂静,而这样的寂静常常出现在他与霍远霄在一起时。
晏明越急切地想要得到对方的回应,对方越沉得住气。这种静看似没有伤害,反而是最折磨人的东西,掌控人的心理防线煎熬人的情绪,不动声色蔓延着逼疯人的窒息感。
晏明呼吸停滞,心弦紧绷,试图打破这令他不快的氛围。
“霍老板,你说句话行吗?”
“我哪里得罪了你,你提出来,我给你认错。”
管家处理完伤口出门,晏明右臂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
霍远霄缓缓走到晏明面前:“这么快就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
晏明一愣。显然对方意指他之前那句“不需要霍远霄也能活得很好”。
晏明也没想到打脸如此之快。那天他挑衅霍远霄夸下的海口,无疑得罪了霍远霄这种看重尊严权威的上位者,对方自然不肯帮自己。
霍远霄目光落向晏明受伤的手臂,沉声道:“回去吧。”
晏明错愕,死死盯住霍远霄一动不动。
回去?
他不能回去,他不敢面对病床上的沈维良。
晏明咬住唇瓣,愤怒、委屈、迫切酝酿于眼底。
他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求霍远霄,这对霍远霄来说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晏明咬紧牙关,一改刚才腰背挺直不服不忿的倔强,低下头眼神飘忽:“我不走。”
如果只是因为自己口无遮拦惹得霍远霄不高兴,那他认错。
他再抬起头,脸上露出讨好的赔笑:“霍老板,我错了,我这个人你也知道脾气暴躁嘴没个把门儿的,你把我说的话当放屁!”
晏明伸手打自己的嘴:“都怪它乱说话,你看我打几下你能消气?”
他笑着遮掩住本就不该存在于他这种底层人的尊严。
他这种人哪有什么尊严呢?要尊严有什么用?
尊严是晏明出来谋生后早就丢弃的东西,为了钱他捡过垃圾,刷过盘子,当过保洁。送餐超时也任凭顾客劈头盖脸地骂过。
他脸皮厚,尊严于他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可是他憋屈,胸口发闷,心里翻江倒海。
他发现,在霍远霄面前他还是在意那么一点儿尊严的。
晏明一下一下打自己的嘴,没下重手,并不疼。
他只是难受,心里身上哪儿都难受。
本就被沈弘才打肿的脸此刻强行挤出的笑容无比怪异。
霍远霄一把攥住他手腕,手臂悬停半空。
晏明笑问:“打够了吗?霍老板?”
霍远霄拾起干净的外套披向晏明裸露的上身,平静开口:“我没有生气。”
“晏明,我为什么要帮你?我是商人,无利不起早。你有什么值得我帮的价值吗?”
“从假扮瑜清开始,你就不断惹祸。其实你本可以老实躲在瑜清的住处,时间一到就能拿走二十万。”
“你的冲动莽撞把一件容易的事变得复杂繁琐。”
霍远霄垂眸,捏起晏明领口的纽扣,昏暗的光线里男人微凉的指尖不偏不倚压住晏明滚动的喉结。
“同样,没必要放狗吓走我的人,咬伤我的狗。”
“你就拿这种态度求人吗?”
碾压喉结的指腹好似绳索般勒住脖颈,令晏明倍感窒息。
他哑口无言,不适地摸向喉结。霍远霄不动声色抽手,压迫后的余韵仍在。
他深呼吸,可又觉得不对,怎么都成了他的错?
“我……”
晏明耷拉着脑袋:“是,我有错,可也……”
他声音渐低:“他们也有不对的地方。”
认错态度没摆正,不出三句话原形毕露开始找上了别人的错。
霍远霄叫管家进门:“送他回去。”
晏明急得抱住霍远霄大腿耍无赖:“我不回去。”
他脸贴着霍远霄腰间无意识摩擦,继而仰着头眼巴巴看他。
晏明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已经别无他法:“我以后不闯祸,听你的话,假扮好沈瑜清还不行吗?”
“或者二十万我少要点,给狗赔医药费。”
“我没钱啊,大哥,老板,我不知道我还能给你什么,我把命给你行吗?”
霍远霄一言不发地看他。
晏明发觉自己真的没有什么是霍远霄需要的。
“你为什么不救沈瑜清的爷爷?”
他艰难地开口:“你不是喜欢沈瑜清吗?所以你才找我扮演他,怕他家里人知道真相伤心。”
管家敲门:“先生,那位歌手回来了,在楼下等你。”
霍远霄扳开晏明:“不要再无理取闹,我还有事。”
“什么事!不就是找人上床吗!”
晏明纷纷杂杂的情绪乱七八糟拧在一起,今天遭受的委屈,霍远霄要和别人上床也不帮他忙的那一份埋怨,仿佛把他扔在油锅上煎。
他脑子一热吼出:“别人能做的,我也能做!”
霍远霄眸光微暗,管家识趣地关闭房门。
四周陷入微妙的安静,霍远霄眼帘下落。
晏明穿着他的西服,不合身的宽大外套使得青年领口松松垮垮,被雨水混合汗水湿透的布料性感的贴着紧致的皮肤,胸肌微微外鼓,色泽鲜艳稚嫩。
发梢上的水珠顺着他滚动的喉结滑落,矫健的身躯并不脆弱,反而令人想要征服。
霍远霄没有任何举动,视线如同平静的湖水缓缓漫过晏明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似乎并不急于得到晏明,而是在探究晏明的决心。
男人自然对晏明感兴趣,但他要让晏明主动爬上他的床。
让晏明需要他,而不是他需要晏明,上位者任何时候都不会低头显露需求。
晏明最不擅长揣摩人心,他不懂霍远霄的用意,只是凭直觉不能让霍远霄离开。
他心一狠脱光自己,去解霍远霄的腰带。
晏明的手都在抖。
他弓起身体,深吸口气,双手扶住霍远霄的腰。
室内渐渐响起水声,喉咙吞咽的声音。
呼吸声、心跳声、雨声交融在一起。
霍远霄手掌穿过晏明潮湿的黑发,用力将对方头颅按向自己。
雨声渐低,晏明跪在床边猛咳,拼命呼吸新鲜空气。
他嘴角破了,眼底猩红,险些窒息而亡。
他还没缓过神,便被男人掐住后颈摁在床上。
晏明整张脸埋进床单窥不见霍远霄神情,冷空气接触到失去布料遮挡的皮肤,令他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被摆出了一个极为羞耻的姿势,动物才会如此。对方身上微凉的布料滑过他后背,霍远霄衣衫规整,他赤身裸体。
一切毫无征兆地开始,晏明大汗淋漓身体仿佛被劈成两半。他疼得痛骂霍远霄,对方手指强行破开他的牙关摆弄他的舌钉。
晏明闭不上嘴,无助地低声呜咽。他忍不住挣扎,对方的禁锢令他无法动弹,像粗糙强势的野兽,动一下就会流血受伤。
这一夜晏明被翻来覆去折腾,腰似乎被折断。嗓音支离破碎,手臂的伤口被抻开,鲜血染红纱布。
仿佛是做梦,处于清醒与混沌之间。又像初次吸烟的感受,不得要领被憋呛得浑身难受,烟雾过肺那刹又产生不可思议的刺激愉悦。
次日中午,浓烈的阳光照入房中。
晏明睁开肿胀的眼皮,仿佛被大卡车碾压过,浑身上下疼得厉害。
他倒抽着气艰难起身,屁股刚一挨床,疼得他一颤。
做到最后他实在受不住,扯着破嗓子骂霍远霄,被霍远霄结结实实掴掌了屁股。
晏明对准镜子瞧,里外深红肿胀,惨不忍睹。
操。
真不是人。
又挨干又挨揍的,拿他当仇人搞啊!
*
餐厅里,管家询问:“要吃什么?我去准备。”
“吃肉。”
晏明一张口,嗓音比破喇叭还难听。
管家打量起对方这张与沈少爷极为相似的面孔,晏明脸色略微苍白,精气神倒是不错。
先生极少往家带人,性格相合的固定床伴有一位,露水情缘零丁几许。
爬到霍远霄这个位置,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世间万物皆有两面性,有无数美人上赶着投怀送抱想以此获得好处,也不缺有人想找到他的弱点将其拉下高位。
霍远霄不会给外人在他生活作风上大做文章的机会,床伴相较于同地位的男性而言并不算多。能留在他身边的都是利益关系盘根错节,口风严温顺且优质的青年。
晏明这样的性格是第一个,既不聪明机敏也不漂亮乖巧,完全不符合霍远霄选人的标准。
换作他人挺不过一晚,也不会折腾一整晚。晏明一早上还能有力气叫骂,以为他会被送回去,却没想到被允许留下。
管家:“叫我张叔吧。”
“哦,张叔,”晏明东张西望,“霍老板呢?”
“他在书房开会,这时候不要打扰,先生会不高兴。”
晏明嘴上说:“知道了,”下一秒又问,“书房在哪儿?”
管家不答,吩咐厨房去备菜。
不说拉倒,晏明一间一间找。
有钱人的房子实在太大了,一个人住得过来吗?
从昨晚进门到现在他就看见过张叔,霍远霄不会觉得冷清吗?
大概是山猪吃不了细糠,要是让他自己住这栋别墅,他会寂寞死。
晏明腿快遛直了,终于在其中一间听到了说话声。
他推门往里进,罗威纳趴在霍远霄脚下,脖子缠了一圈纱布,相比昨天不再八面威风,反而有点憨傻。
罗威纳瞄到晏明警惕地起身,晏明瞪它,它脊背的毛陡然炸起,对视三秒后最先扭开头,夹着尾巴退到霍远霄身后。
晏明得意挑眉,搞不定一只狗他岂不是白活了。
“霍老板,”晏明清清嗓子,“那个,我求你的事?”
视频对面正在汇报的外国人戛然而止。
霍远霄睨一眼晏明,做了个让他出去的手势,继而开口:“Continue。”
老外重新吐出一串晏明听不懂的鸟语。
霍远霄时而喝茶时而敲字,专注地听对方讲话,不画大饼不搞官威,也不需要秘书总结会议。
他精神高度集中,能够及时给出反馈指导。把控会议节奏,提高效率,不执着延长时间的形式主义,不搞又臭又长的水会。
除非紧急事件,日常会议氛围不会给大家过强的压迫感,偶尔也会开几句玩笑,该轻松时轻松,杀伐决断时不留情面,松弛有度收放自如。
就工作方面而言,他是一位办实事能力强的领导者,员工们很愿意跟随他。
晏明成了透明人,他们讲英文,霍远霄端起茶杯轻笑。
他不知道他们笑什么,但在此情此景下,他把这些理解成了轻视嘲笑。
晏明急切地走到霍远霄身边:“我真的很急,你为什么不理我?”
工作被打断,霍远霄眉间浮现一丝不耐,他对晏明的兴趣可不包括对方的没眼色。
霍远霄翻转摄像头,掐住晏明的腰扯向自己。
屁股刚一挨上霍远霄的腿,晏明疼得闷哼一声。
嘴被男人捂住。晏明挣扎扭动,腰间被对方狠顶一下,昨晚过分折叠的腰瞬间失了力,颤抖得直不起身。
他倒抽口气抬头,撞入霍远霄深不见底难以揣测的眼。
晏明一怔,默默攥紧拳头。
十万火急人命关天的大事,他求了霍远霄一夜,还不如他开会重要。
他急不可耐到心脏阵痛,霍远霄当然知道他的迫切,偏就冷眼旁观,不回应他的需求。
深深的无力遍布全身,这时候不能再惹霍远霄,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男人的手掌仍旧禁锢着他的口鼻,鼻腔中空气越发稀薄,渐渐地晏明双臂垂于身体两侧不再挣扎。
手掌移开,他重新吸入新鲜空气。霍远霄指尖探入他衣摆,游刃有余地抚弄着他肌肤的每一寸。
晏明身体紧绷,咬着牙关耳根发热。
难熬的鸟语会议终于结束,晏明火急火燎地问:“你可以救沈维良了吧?”
霍远霄指腹摩挲着晏明后颈的深红牙印,唇角微扬:“我什么时候答应你救人了?”
晏明大脑嗡一声,揪住霍远霄领口大骂:“你他妈玩我呢?”
他被气到浑身发抖,眼底微红:“你真不是人啊你!”
霍远霄拉开晏明的手,凑近去看晏明双眸,那里足以用目露凶光形容,恨不得立刻咬上他的喉咙同归于尽。
霍远霄就知道晏明昨晚保证的听话、顺从、乖巧,连半日都装不上就要暴露本性。
他轻飘飘道:“昨晚不是你求着我做的吗?”
霍远霄捏住他下巴:“没有这件事,你就不想了?”
晏明瞪着霍远霄,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不仅因对方出尔反尔的玩弄,还有被戳中心思的愕然。
没错,他见色起意,曾幻想过和霍远霄更进一步。
而昨晚,他实在没什么可以给霍远霄。他一直洋洋得意自诩养家糊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一文不值,便将身体当交换筹码。
此刻霍远霄直截了当戳破他的自欺欺人,告诉他,是他求来的发生关系,无关利益交换。
男人施舍般落下审判——他,晏明没有任何价值。
这是比惩罚身体还要严重的心理压制,也是晏明第一次发觉霍远霄的铁血手腕,不用强权,三言两语杀人诛心。
晏明猛地跳下地面,已经被气得晕头转向。
他边点头边后退:“行,我求的,爽了,不亏。”
晏明竖起中指:“对你抱有期待是我傻逼,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求你,我一文不值别玷污了你的几把。”
青年抬脚踹开门,“嘭——”门重重摔上。
张叔为晏明的骂法捏把汗,惊诧于先生为何对这种俗人感兴趣。
晏明迈着怪异步伐怒气冲冲奔向玄关,恰逢手机响起。
他接起,何思时说:“瑜清,昨晚霍教授回国,连夜给沈老做了手术,手术成功,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晏明:“……”
“知道了,我一会儿回去。”
收起手机,饭菜香气一股脑往他鼻子里钻。晏明肚子不争气叫了,他停在原地思想激烈交战。
不吃白不吃!浪费粮食可耻!
他原路返回,坚定地坐下,大口干饭。
管家被晏明的食量惊住,孩子都被气成这样了竟然还能炫好几碗大米饭。
晏明撂下碗筷结束战斗,脚步响起,扭头正与霍远霄对上视线。
饱餐过后的晏明脸颊泛着红润饕足的光泽,但转瞬即逝。
既然早已请回了霍教授为什么不告诉他?
偏要看他着急上火,愤怒发疯吗?
晏明起身往外走,霍远霄拿起外套跟上,手先他一步握住门把:“我送你去医院。”
*
轿车平稳驶在路上,晏明趴在窗口不与霍远霄讲话。
霍远霄亦不搭茬,修长双腿交叠,翻动金融周刊。
晏明到底是憋不住话的性格,伸手按住哗哗作响的周刊,直截了当:“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你有意思吗?”
霍远霄道:“还想不明白?”
晏明:“什么明不明白?”
“有钱人说话都这么绕弯吗?”
霍远霄不言,继续阅览。
对方扔下这么一句不清不楚的话。
晏明想了想,没想明白,干脆破罐子破摔,想屁!让他内耗没门儿!
医院门口,晏明匆忙迈步,从背后探来的手掌搭落他肩头。
力道不重,却压得他步伐一顿。
霍远霄余光睨去,态度颇淡:“我应允的做到了,但你没有。”
晏明怔愣两秒,瞧向霍远霄时,男人又与他拉开了距离。
他无心多想,大步跑进住院楼。
沈老爷子手术后转入了普通病房,晏明气喘吁吁来到门口,被沈弘才拦住。走廊内的沈家人全都冷眼旁观。
沈弘才带着保安守在门前,对正要发火的晏明说:“医院内禁止大吵大闹,影响老爷子休息。”
晏明死咬下唇,火气硬生生憋在胸膛。
电梯门突然开启,来人径直走向晏明。霍远霄扫向周围,此刻情形了然于胸。
沈弘才立刻换上谄媚嘴脸:“霍总,真要感谢您请霍教授回来。”
霍远霄眸光落向晏明,淡淡开口:“你要谢瑜清,是他孝顺,请我帮忙。”
晏明微诧。
掷地有声的五个字,分量足有千斤重,聪明人不难听这句话中不加掩饰地撑腰。
沈弘才脸色突变,忍住不悦请晏明进入。
晏明别扭于霍远霄的甜枣,却也无法拒绝他的帮助,推开沈弘才头也不回进门。
*
至于霍远霄让他想明白的事,晏明一直到第二天才回过味来。
那晚他求霍远霄时许诺他会听话顺从,之后发生的事显然对方在测试他能否说到做到。
晏明想骂人,霍远霄拿他当狗训啊!
此刻病房静悄悄,沈老爷子仍在昏睡。
晏明撩起衣摆,往酸痛的腰上贴膏药。
沈瑜晖推门而入,视线落向晏明背部刺眼的暧昧痕迹,脊骨处的牙印尤为清晰。
那是对所有物刻下的烙印,也是对竞争者的警告与挑衅。
沈瑜晖死死盯着晏明肌肤上的痕迹,面色极其阴郁。
对方怎样压住晏明?是怎样在他身上留下凶狠的痕迹?又怎样抚摸着他蝶骨的纹身?
晏明是抵抗还是顺从?皮肤会泛红吗?身体也会颤栗吗?
青涩僵硬还是主动腰肢?咬住唇瓣压抑声音还是爽得大叫?受不住是骂人还是求饶?
无数奇怪且不应该产生的想法无法自控地涌入沈瑜晖大脑,微妙的情绪迅速占据全身,心脏剧烈狂跳。
沈瑜晖喉结滚动,走向扶着沙发抚平膏药的晏明。
下一秒晏明被人摁在沙发里,沈瑜晖灼热的视线在他赤裸的背部游走。
他滚烫的手掌用力抚摸晏明凹下的腰窝,覆盖住那处原有的青紫手印。
“你他妈有病啊!”
晏明头皮发麻,猛地推开沈瑜晖,将卷起的衣服扯下来。
沈瑜晖攥紧手掌:“和霍远霄做过了?”
晏明抬手指向门口:“滚。”
沈瑜晖抱起手臂:“被人睡很光荣吗?沈家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真不明白他怎么吃得下去,霍远霄真是一点也不挑啊。”
“哦,因为你长得像瑜清。别以为跟霍远霄上床了就能靠住这棵大树,假的就是假的,什么时候也真不了。”
沈瑜晖越发刻薄:“你不过是借了我堂弟的光,霍远霄喜欢我堂弟,不是你,你只是一个廉价的替身。”
“任凭他戏耍、发泄、玩弄,”沈瑜晖掏出给晏明买的香烟砸向地面,“你就玩具而已,别太得意了。”
“我操你大爷的!”
晏明拳头狠狠砸向沈瑜晖:“你他妈算老几,老子轮不到你放屁!”
沈瑜晖被打得偏过头,又被踹出门外。晏明捡起烟盒,一并扔了出去。
沈瑜晖怔愣半晌,吐掉嘴里的血沫,攥紧拳头离开。
*
五月初,气温如同提前入夏季,行人换上了清凉的夏装。
下毒凶手仍是没有线索,这一阵老爷子由他女儿照顾,晏明得了空去送外卖,再不进账就要喝西北风了。
接近三十度的阴天,空气闷热得透不过气。
晏明大汗淋漓穿梭于大街小巷,耳机里随机跳到一首网络流行曲。
这首歌是歌手的成名作,自从上次他和歌手在霍远霄家碰面,他就再也没办法正视这首歌了。
一想到经常听的歌,歌手本人却在他人身下讨好谄媚,晏明有种怪怪的感觉。
倒不是瞧不起,他哪有资格瞧不起,他还不如他呢。好歹歌手有钱有名,自己屁都没有。
自上次和霍远霄发生关系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段时间他既没见过霍远霄,也没听说过有关霍远霄的消息,对方仿佛从他世界里消失了。
摩托急刹在校门口,晏明提着寿司找到显眼的劳斯莱斯敲门。
他不禁想起上次送寿司时发生的烂事,车门开启——
他与副驾青年四目相对,晏明在心里骂了句,靠。
霍凌川接过寿司,故意询问:“还送外卖呢?柏嘉乐说看朋友圈以为你去哪发财了。”
晏明:“去你家发财了。”
霍凌川皱眉:“你……”
晏明扫一眼后座的男人,嬉皮笑脸:“我可没撒谎啊。”
你哥答应给我二十万,合同上白纸黑字,就是还没付款。
“小川,到时间了。”
霍远霄恰如其分开口,霍凌川瞪一眼晏明离开。
晏明扬起下巴:“霍老板,没什么指示的话,小的就走了。”
霍远霄眸光不动声色落去,晏明穿着背心短裤,黑色布料勾勒出紧实胸膛,小臂线条流畅有力。宽松肩带下的敏感处若隐若现。
晏明后退,膝盖上多出一块血痂,跑活时免不了磕磕碰碰,小伤不断。
他刚要走,突然被勾住腰拽进车里。
车门关闭,车窗升起,司机悄然下车。
晏明摔入霍远霄怀里,微微汗湿的背贴着男人凉爽昂贵的衣料。
湿热的气息落向他后颈,带起阵阵酥麻。
箍住他腰的手修长白皙,并不柔软,指骨坚硬似竹节一般。
晏明有些失神,盯着男人的白玉扳指看,又鬼使神差去碰。
扳指的触感和他想象中很不一样,他以为是玻璃那样冰凉光滑。
实则表面暗藏凸起纹路,像人的皮肤温暖润泽。
霍远霄下巴抵住晏明肩头,抬手凑到他眼前。
晏明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字,但他不认得。
霍远霄开口:“是兽面云雷纹。”
“哦,看不懂。”
晏明挺直身体,窝在霍远霄怀里莫名不自在。
他身体坚硬得像一块石头,一棵树。
人在紧张时身体会绷紧,手脚无处安放。
霍远霄知道晏明韧性多好,能够被折叠成多少姿势。
他扳过晏明的身体,让晏明面对他。
霍远霄懒散地倚着窗,有限的空间里,二人相贴的部位热度迅速攀升,剧烈心跳在耳边回响。不知是谁的。
晏明故作镇定,上次做在昏暗的夜晚,他背对着霍远霄,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能被很好遮掩住。
此刻光天白日,他们看着彼此,霍远霄的眼睛像一本厚重的书籍,令人着迷又无法读透。
晏明掩饰着紧张,害怕那一晚带给他的疼痛,又不可否认他被对方的色相迷住,直勾勾盯着。
霍远霄手掌落去他后颈缓慢摩挲,继而坚定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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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从明明发现真相—跳海—霍总醒悟,是很重要的一个大阶段,因为要想要考虑的很多,所以这个阶段我更新会比之前慢,还是建议大家养肥哈,对于这本文我的唯一目标只有好好完结。好好与完结在我看来都很重要。这本文目前连载一天就十几块钱左右,一直在坚持,就是想好好完结。以及也在这本文里有一些新尝试,结果如何我也不清楚,但人生很长总要做自己想尝试的看看。以及这两年状态确实不太好,我也在放平心态调整。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