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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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沈无一来了之后就死气沉沉的魔宫，今天忽然灯火通明起来，侍女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魔主总算做了一件符合身份的事情，即便被强取豪夺的是个男人。
“怪不得爬/床爬不上去，原来魔主根本不喜欢女人。”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人的身份？”
侍女们互相看了一眼，随从的人说魔主叫这人“同尘”，但大家都不太相信，疑心是不是音近的字。
虽然他们魔主也非常威武，但那毕竟是同尘，让魔族所有的人既憎恨又敬畏的存在，怎么可能会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被他们的魔主带回来呢？
一位侍女说：“我观其相貌平平，应该不是那位。”
其他人纷纷附和：“那位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跟平平无奇可搭不上边。那肯定不是了。”
其实她们挺想去围观一下求证一下，但沈无一将整个房间都隔了起来，加上这位新任魔主的脾气实在是太烂了，这才叫她们望而却步。
……
沈无一走到门边，同尘不知何时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模样，正静静地坐在床边，虽然身负捆仙锁，但依旧脊背挺直。
他望着床上花里胡哨的装饰物，姿态平淡地仿佛坐在栖鹤峰的重华殿中一般。
魔族的房间大都如此装扮。沈无一不想去住前魔主的房间，就随便挑了一间，里面的东西都懒得换，他原本不是很在意，现在却看着不太顺眼，感觉有些过于艳俗了。
同尘坐在其中，如同一尊清贵玉石被放置在了红花布上，十分突兀。
沈无一刚想叫人来换掉房间中的东西，但转念一想，现在和同尘最不搭的应该是自己才对，一个魔族，一个正道魁首。这艳俗的房间才符合他们的身份。
他这么想着，缓缓地磨了一下下唇，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像有一把不太尖锐的刀磨着心脏。
他用力地推了下门，在一阵难听的吱呀声中走了进去。
同尘闻声朝他看来，敛着眉眼，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的视线在沈无一身上缓慢地转了一圈：“冷静点了吗？”
他看得出沈无一说那些话并非出自真心，或许是为了羞辱他，或许是为了其他，那不重要，同尘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回来就发现悬眼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沈无一杀死崔甫，放火烧了死牢，叛出悬眼山。
他惊异于沈无一入魔，却并不相信他会故意伤人，但没有时间去查证事情的真相，当务之急是得先找到沈无一。
温成儒说他离开的时候受了重伤，同尘便立即循着他身上残留的魂印气息追了过去。每每在路边看到身形相似的野尸时都会心脏一紧，生怕翻过来时会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因此即便沈无一如今性情大变，言语荒唐不敬，但看到他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同尘也生不出太大的气。
方才见面太匆促，现在他才有机会仔细看看沈无一。
不出意料地，沈无一变了很多，那张素净的脸因为赤瞳和魔纹变得妖冶，眉眼中尽是染着疲倦的乖戾。
他穿着一身紧俏的红衣，黑发束在脑后，站在门边，阴晴不定地看着自己。
他扫过沈无一的脸，嗅到一丝酒气，看见他有些散的眼瞳和发红的脸颊，顿了顿：“你喝酒了？”
沈无一没有回答，他上前两步走到同尘面前，身形还是稳的，居高临下地望着同尘，忽地伸手抽掉了他的发簪，一头银丝顺势落了下来。
同尘蹙了一下眉头，还未说话，便被一把推倒在了床上。沈无一趴在他的身上，脸贴在他的脖颈处。
“同尘。”沈无一磨着牙齿，但叫出口的声音居然是轻轻的。
离得近了，那股酒气就越发明显，同尘难免感到有些好笑，想要起身，沈无一却倏地抬起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那眸中的情绪太鲜明，仿佛有无尽的委屈隐而不发。
同尘动作一顿，垂眼认真地看着他。
沈无一离他离得很近，头发也垂了下来，和他的纠缠在一起，他灼热的呼吸时不时地喷在他的脖子上。
同尘皱了下眉头，不太适应地开口道：“起来。”
“我不。”沈无一恶狠狠地看着他，像看着一个仇人。半晌，他露出一个冰凉讥诮的笑，说：“同尘，你稳坐高台之上，万人敬仰高不可攀，可我偏要把你拉下来。”
同尘默了默，道：“你想要怎么拉？”
“我要你如常人一般失控失态，陷入爱恨嗔痴。”沈无一抬了一下嘴角，垂眼望着他，眼里情绪忽然变得纷杂，他抬手按住同尘心口，缓慢地说：“师父，你俯瞰三千境，坐览万象生。你的心，也为谁跳动过吗？”
同尘与他对视，一片静谧之中，那双本来古井无波的眸子忽然因为沈无一眼中的某些情绪而产生了一些不确定的波动。
“你……”
但沈无一似乎并不想等他的回答，已经动手去抽同尘的腰带。下一秒，他却停住动作、意识全无，垂头倒在了同尘身上。
同尘毫不费力地解开了身上的捆仙锁，接住了他，平稳地将他放在床上。
他坐起身，目光复杂地看着昏睡的沈无一。
翌日，沈无一醒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同尘，外套都来不及披，就赶紧跑出房间去找人。
“魔主……”
一路上上前说话的随从都被他狠狠推开，站在他身后犹豫地不敢上前。
沈无一阴沉着一张脸往前走，心里止不住地冒出各种阴暗的想法，却忽然一步跨进了一片海棠树林中。
他猛然一顿，魔宫里有这么个地方吗？
沈无一只困惑了一会儿，就将这件事丢到了脑后，因为他看见同尘站在树林中，望着一处出神。
沈无一的步子慢了下来，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但同尘很快发现他来了，转过身：“醒了？”
沈无一承认自己面对同尘的时候还是会心虚害怕，因此喝了不少酒壮胆，昨晚的事他已经记不太清，但浑身清爽，想必他什么也没有做成。
他虽然不想承认，但心底却很微弱地松了口气。
他说：“昨天我确实是有些冲动了，我只不过想要羞辱你，并没有想跟你睡觉。”
同尘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问：“无一，你是什么时候入魔的？”
颜色渐渐从沈无一发红的耳根上褪了下去，他抿起唇，神色渐渐冷起来，望着同尘没有说话。
同尘不追问，又问：“师兄说你杀了崔甫，可有隐情？”
沈无一很轻地咧了一下嘴角：“没有隐情，师父。就是我杀了他，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背关进死牢？”
“我杀他，因为他该死。”沈无一颤抖地咬住牙，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我还杀了很多其他的人。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回到悬眼山，把掌门那个老东西也杀了。”
同尘情绪稳定，说：“是他冤枉了你？”
“是啊。”沈无一好似云淡风轻地说：“你的好师兄冤枉我，还让人扎穿了我的筋脉，我说你会信吗？”
同尘望着他，说：“你说我就会信。”
沈无一一怔，下意识地眨了下眼，好像死了很久的心脏又开始怦咚怦咚地跳起来，跳的他有些发痛。
他有些恼怒地摁住心口，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出那句一直积压在心里的问题：“既然你信我，那为什么你没……”
天边忽地传来一阵响亮的鸟啼，打断了沈无一的话，一只金乌利落地收拢翅膀滑下来，落在同尘的肩膀上，爪子上绑着一封书信。
同尘取下信纸展开，神色忽地变得严肃起来。
他在封印饕餮的途中感知到神魂异动，便知道是沈无一那里出了问题。饕餮虽是上古妖兽，但对他来说不足为惧，于是封印了一半饕餮后，让辛楚和其他长老继续加持封印，他先赶回了悬眼山。
但方才辛楚忽地传急信来说：饕餮不知受了什么影响，忽地躁动异常，封印不稳，请帝君速回。
沈无一看见他神色的变化，忍不住皱了皱眉，警惕地问：“说什么了？”
“我要先离开一段时间。”同尘说完，就看见沈无一一下变了脸色，那模样像是被抛弃的猫仔，又开始要龇牙咧嘴，于是他犹豫了一下，伸手在沈无一的脑袋上拍了一下：“饕餮的封印松动，我要去完成封印。你现如今就先待在赤渊，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沈无一愣了愣，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他被同尘这下拍的有点懵，半晌，呆呆地“哦”了一声。
便金乌舒展身影，变得巨大，同尘又看了他一眼，重复了一遍：“等我。”便踏上金乌，离开了此地。
直到人影化为一个点消失在天地间，沈无一才低下有些酸痛的脖子，恍恍惚惚地往回走。
走到一半，他又忽然停了下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等我。”他喃喃地重复了一变同尘的话，自言自语道：“不要骗我。”
……
沈无一是被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吵醒的。
“师兄师兄！醒醒醒醒！”
沈无一坐起身，还没有完全回神，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狠狠抹了把脸，才起身走到镜子前，没看出什么异状，一把拉开了门，哑着嗓子说：“这么早，陆朝阳你抽什么风？”
陆朝阳兴奋地说：“师兄！仙门大试已经定好地点了！”
沈无一顿了顿，一时没想起来上一世仙门大试的地点：“在哪？”
“织译城！”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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