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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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早饭，玥冉才觉得人缓了过来。
“把账本和单子都给我拿来瞧瞧，我看看额涅都给我带了些什么，箱子不多，倒挺沉的，扁担都弯了，装了些什么啊？”
“自然是一些金银细软，珍珠宝石了，还有一些小摆件，夫人心疼您，还有一些田产庄子铺面，毕竟咱们家也不是那等连正经旗人都不算，口粮都领不到，每个月还得算计着过活的人家。”
这话说得自然是李氏。
对于早上那一出，轻罗看在眼里，自然是有怨气的。
李氏出身包衣，是小选被赐入四贝勒府的，别看家里是包衣，可她父亲李文烨到如今也是个白身，家里日子不甚富裕，也就这些年她进了贝勒府，受宠，李家的日子才好过了些。
但许是苦日子过得久了，李氏在钱财上十分算计，眼皮子到现在也不深，仗着有宠有子，没少干出来克扣旁人补品的事儿，宋格格和武格格家里还算不错，总会送来些时兴的玩意儿，也被她夺过去不少。
偏她到了胤禛面前，十分能装，总说一些武格格与宋格格瞧她日子朴素，送给她玩意儿的话，相当贴心，黑的能说成白的。
这样的后院，大部分女人都是靠着男人的态度过活的，府上的动向也逃不过苏培盛的眼睛，见胤禛那儿没动静，被夺了东西，那两人也不敢闹起来，憋屈的要死。
自然，以上都是流萤这两日套话套出来的。
别看她看着有些憨，在男女之事上不开窍，人情世故也差了些，但她能听进去劝，肯改肯做，人也是表里如一的老实，这些都是她的优点，所以巴雅拉夫人也愿意让她继续跟着女儿。
厨房的人虽巴结李氏，但也嫌弃她没银子使给他们还折腾人，总要在份例之外加这个加那个的，一言不合就闹腾，流萤拿着银子融入进去，那些人就隐晦地、带有暗示性地将李氏做下的事情秃噜出来。
玥冉啧啧感叹，“在这深宅大院儿里，还是得有钱，不然啊，还遭人嫌弃呢。”
看李氏就知道了。
李氏好东西不少，但能变现的却不多。
再说了，好歹也是贝勒府里的人，若是把东西弄出去换成银钱，丢脸的是贝勒府，别说是嫡夫人，就是胤禛也不会轻轻放过。
她回过神，看着册子上的记录，心道她这个额涅，可真是心疼女儿，陪送了不少的银钱田产铺面。
记忆里，原主的母亲，现在也是她的母亲，巴雅拉夫人，博尔济吉特氏，就是家里家外一把抓的人，铺子交给下人去经营，红红火火的，经济大权完全在她的手里，她那个花心阿玛都不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纳妾还得软声软语地和她额涅商量。
至于最后纳进来，不听话，心大了，和主母叫板了，她额涅就直接削减她阿玛素日的花用，时间一长，不必说，他就先处置了那些不安分的妾室。
蒙军旗贵女大都剽悍，她额涅又生财有道，和皇太后有点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时常被叫进宫说说话，有有儿女傍身，儿子也比庶出的出息太多，还向着她，她阿玛都不敢如何。
这就是典型的把夫君当工具人啊。
日子也太爽了。
可惜了，这样的日子本来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也不知道哪儿出了岔子，全黄了。
“对了，这话啊，日后就是提也别提，那李氏，心眼小着呢，叫她知道了，不得撕烂你的嘴？”
轻罗一时捂嘴，后又放下，抿嘴笑了起来。
“奴婢今儿是真气得狠了，咱们与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还是初来乍到，就这么迫不及待害人？”
还出了这么昏的招，又哪里像在府上浸淫了几乎快十年的人？
天真单蠢也恶毒。
“就是因为我初来乍到，她才容易做手脚，不然真等我站稳了脚跟，她想把我死死踩住，才难呢。”
就这个脑子，还能有这份“远见”，属实难得。
流萤愤愤，“这事儿明眼人就知道是她弄出来的，关键您是新人，她在府上呆了已快十年，就不怕落个善妒、打压新人的名声？”
玥冉轻轻一笑，拍拍她的脑袋瓜，“你呀你呀，真是个小呆瓜，你忘了你是怎么从厨房打听出来她那些奇葩事儿了？她在府里，可早没什么名声可言了，嫡夫人规矩严格，就在府上传传也罢了，左右她小性子也不是一两日，贝勒爷也是知情的，但外面，是万不可能晓得的，她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敢豁出去。”
流萤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脸颊，咧着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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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回了海棠院，就忍不住发脾气，想要摔摔打打。
举起手边一个汝窑出的梅瓶，想想放了下去，又举起一个茶盏，这是汝窑的天青釉，也是珍贵。
最后，一把将脚边的鼓凳踹到了一边儿。
“伊拉里氏那个蠢货！好好儿的一件事儿，给巴雅拉氏一个下马威，叫爷厌了她，没想到她出来给我搅局了！我丢了好大一个人！”
“府上好好儿的，嫡夫人稳坐正位，宋格格武格格两人老实，做什么送这么多新人来和我争宠？还个个都是好颜色，尤其是巴雅拉氏，看着她那张狐媚子脸，我都愁得吃不下饭。”
“范太监和周太监呢？把他俩给我找来！怎么办事儿的？”
一高一矮两个太监忙走了进来，赔着笑脸，“侧夫人，这是怎的，大动肝火，如今入了秋，天气越发燥得慌了，奴才叫人去给您炖个下火的莲子汤？”
李氏一把抓起手边的通草花，摔到了范太监脑袋上，“你还敢提？你昨儿怎么办的事儿？那伊拉里氏，今儿非但没配合我，反倒和我打擂台，唱反戏，我一腔好打算，落了空不说，叫人还笑话得不行！”
他二人苦了脸，周太监便道：“这……奴才真是冤啊，昨儿我们二人，那是真瞧见了，纸团子打在了伊格格脸上，后来爷去了青黛院，我们二人赶忙跑了，确实到她手里了。”
李氏不信，“那天去的就是你们两个，你们串供，我又哪里知道真假？到她手里你们怎么解释她与我作对？她和巴雅拉氏，看着就是水火不容，如何会帮她说话？”
这二人越发心里苦了，跟泡在黄连水里一样。
心里想着，就您送那东西，轻慢人的程度，那巴雅拉格格还真不一定有这招人恨。
二人说不上来，干瞪着眼睛，李氏看得来气，“都拖出去，这二人，当差到如今，都不利索，把我鼓凳给绊倒了，一人赏十板子！”
两人真是觉得自己冤死了。
认命地走了出去，等着挨板子，这时候李氏身边的丫鬟云雁走了过来，“侧夫人，外头汪格格到了。”
“是她？”
李氏甩了鞋子，双腿盘着，盖了个薄毯子坐在了小炕上，“叫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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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入了贝勒府大门，先回了外书房，问苏培盛道：“今儿府上没什么事儿吧？”
苏培盛忙接了胤禛的披风，笑道：“您规矩严，嫡夫人治家严谨，能有什么事儿？不过今早，给嫡夫人请安，李侧夫人倒是闹出了点儿事儿，也没多大，直接就过去了。”
又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不夹带任何私货。
“嫡夫人那儿，也不愿多计较，又是值新格格们入府，怕吓着。”
胤禛黑着脸点点头，“虞婳素来就是周全稳妥的性子，人也温和，这李氏，年纪比她还大了几岁，已是孩子母亲了，眼看就要三十岁了，还是这般不容人的小性儿，人家才进来，就想着排除异己了？她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当真是不安分！”
“我原想着好好叫嬷嬷们板板她的性子，她一再与我哭诉，我烦不胜烦，可现在看来，当初就该坚持到底。”
这李氏论起年纪，比胤禛还大了两岁，内务府选秀，李氏被分到了当时还是阿哥的胤禛房里伺候，温柔小意，容貌娇媚，他那时候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就算有通人事的宫女教导了，哪及得上李氏如水一般？
实打实地宠了好几年，却也没忘了规矩，从不叫她越过嫡妻去。
这些年，随着他府内府外的阅历越发丰富，渐渐就觉得不对味儿了。
李氏，怎么看着略蠢呢？
不光是蠢，贝勒府的富贵也没能把她的眼皮子养得深一点。
人一旦有了怀疑，那就一发不可收拾。
命人查了查李氏这些年的所为，大事儿不敢，恶心人的小事儿一大堆。
这时候，他才彻底意识到，他的宠爱，给了李氏多大的底气，欺软怕硬，恃强凌弱，李氏远没有他看到的一般单纯。
也是这时，他才彻底明白，李氏身上透出的违和感在哪儿。
他甚至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当时对李氏的喜爱多一些，对其余妾室也不甚上心，嫡妻也从不言李氏不好，他自以为后院妻妾和睦，后院的事情别来烦扰他。
却不想，这都是他的自欺欺人，也正是这种和稀泥的态度，养大了李氏的心。
李氏怀了弘昀，他也就远离了她。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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