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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第116章 意外 ...

  •   说实话,此时此刻,这“噩梦”向虞婧所呈现的一切,都令虞婧倍感惊讶。

      这样的惊讶,并不仅仅是因为虞婧明明在副本时是由多重身份构成,但“噩梦”却直接扒开了她的重重伪装和外衣,精准地找到了最原初的她;

      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噩梦里的一切都如此真实而鲜活,无论是她脚下被消毒水擦过多次却依然泛着古怪微臭的地砖,还是她手中拿着的死亡通知书和火化同意书,那每一处微小的细节竟然比她记忆中的还要清晰;

      真正令虞婧感到奇妙和不可思议的,是面前这个臃肿警员为了求生而透露给她的消息——

      隔壁警区警署长和王子近侍的儿子?

      第一批使徒的外甥?

      非常有趣的身份。

      更有趣的是,现实里的虞婧其实是完全不知道这名警员的身份的。

      如果说眼前的这一幕场景,是一场以虞婧记忆为基础构建的噩梦,那为什么这场噩梦里,竟会出现虞婧自己都不了解的东西?

      在虞婧的认知中,所谓的“噩梦的世界”,应该是在读取了噩梦主人的猜想、认知,甚至是潜意识后,这才搭建成了一个看似不可思议,但依然有上限的舞台。

      就好比在柳如黛的噩梦里,虞婧曾看到屡次出现的“紫荆花大酒店”的标志,也看到了圣诺弗雷国王宫里无限重复的房间。

      这都是因噩梦主人的认知受限而出现的破绽,是只要细心就能发现的虚假。

      可如今,呈现在虞婧面前的“噩梦”太真实了。

      不仅是真实的细节,还有这位不确定真不真实但的确出人意料的“臃肿警员”。

      在虞婧成为神棍并搭上某些贵妇人的线后,她花了大量时间和心思去寻找自己父母死亡的真相,以及这位警员的身份。

      但后来,被虞婧拜托的那位贵妇人却遗憾告诉她,这件事没有什么隐情,那位警员的身份也比较复杂,让她最好不要再查下去了。

      而“警署长和王子近侍的儿子”这个身份,无疑符合“比较复杂”这个关键词的。

      所以,一个噩梦,真的会有这样细节的设定和呈现吗?

      还是说——

      有什么真正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虞婧不知道。

      但她非常乐意去探索。

      于是,虞婧耐心地、抱着近乎惊喜的期待,听着这个海豹一样的臃肿警员自证价值。

      而这个家伙带给虞婧的消息,也的确没有令虞婧失望。

      因为他带来的第一个消息,就解决了虞婧这六年来的最大疑问——至少给了虞婧回到现实世界后确认和探寻的方向。

      那就是虞婧的父母,并不是像虞婧六年前被告知的那样,是死于一场普通的车祸,而是死于异种的污染和扰乱!

      而也正因为虞婧父母的死亡方式过于离奇,尸体上留下了暂时不能被普通人察觉到的污染痕迹,所以虞婧父母的尸体才会在第一时间被火化。

      ——非常符合贵妇人告诉虞婧的“没有隐情”、“最好不要再继续查下去”的关键词。

      但虞婧并没有轻易相信。

      “我以为,你应该懂得对我说谎的下场。”虞婧心中杀意越盛,声音则越发轻柔。

      “2017年,异种的威胁的确爆发了,然而,这一年的绝大部分异种问题,都集中在东国的北部边境,并且它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也没有强大到以人类如今的武器而言完全无法抵御的程度。”

      对于虞婧这样没有背景也没有消息渠道的普通人来说,蓝星上的异种危机似乎是突然之间爆发的。

      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报纸上突然多了一些关于“怪物”的捕风捉影;又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本来应该只是都市传闻的“怪物”被命名为“异种”,在新闻频道上被主持人正式提出。

      这些都是离普通人极遥远的事。

      哪怕是到了2024年,“异种危机”的来龙去脉对普通人而言也都是一件糊涂事。

      可在雾山副本,虞婧却从两个极重要的人物——生命之主的圣徒,和圣诺弗雷国的国主朱尔斯处得知,所谓的“异种”,其实是由使徒异化而来、是受到“邪恶”诱惑而堕落的曾经的人类。

      这件事固然骇然听闻,但它却向虞婧昭示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在2016年小行星降临蓝星前,蓝星上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超能力者,当然也没有使徒;

      第二件事,在使徒正式出现之前,蓝星上同样没有“异种”的存在。

      “现在是2018年,异种的威胁蔓延到了圣诺弗雷国,但它们离普通人依然遥远……它们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是边境、荒野、废弃城镇这样远离人群的所在。

      “可我爸妈今天没有离家的日程。也就是说,今天的他们会像往常一样,上午在包子铺工作,中午关铺子、去离家不到两公里的大卖场购物,回家做饭,直到我考试回家……”

      那本来应该是最普通的一天。

      虞婧无数次在心中推演过,那分明就应该是一个人一生中最普通的一天!

      “所以现在,你来告诉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虞婧冰冷的手指按在了这个臃肿警员的脖颈上。

      “——告诉我一个生活在大城市里的普通人、一个大半辈子都没有出过远门的普通人,是怎么在他们最熟悉的街区、最熟悉的地方,被最不可能出现在人群中的‘异种’污染致死的?”

      虞婧的指尖与臃肿警员的颈动脉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薄薄的血肉。

      此刻,臃肿警员几乎听到了自己体内心脏跳动的声音、听到了自己血管中的血液正以极不正常的速度横冲直撞。

      可从他脸上滚落的汗珠却和他汗湿的背心一样冰冷。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啊!”臃肿警员忍不住大叫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们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城市的普通人……可当警方前天晚上发现他们尸体的时候,他们甚至根本不在城市,而是在费城外一百多公里的遗迹前啊!”

      虞婧瞳孔一缩,原本顺畅的思绪与冷酷的恐吓都在这一瞬间凝滞了。

      因为她捕捉到了两个让她近乎骇然的关键词。

      “你说什么?”

      “——前天晚上?”

      警方在……前天晚上……发现了她父母的尸体?

      那昨天晚上为了她未来的人生选择而和她吵架的虞彤、甚至是昨天一整个白天都在包子铺忙碌的那对夫妻……是谁?

      “还有在遗迹……”

      费城外……什么时候有遗迹了?

      虞婧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这一刻,她几乎感到头晕目眩。

      但很快的,虞婧发现自己的目眩并非是因为她过于震惊、过于接受不了事实与真相,而是因为有一道光,正从窗外反射而来,照在她的眼睛上。

      虞婧蓦地侧头看去,目光穿过停尸间的狭小天窗,看到了天窗外不远处因风晃动的一面玻璃窗。

      那玻璃窗好巧不巧,正对着停尸间的这面天窗,对着站在天窗下的虞婧。

      当风吹过时,太阳照在这面晃动的玻璃窗上,又从玻璃窗折射进了虞婧的眼瞳。

      但当风暂停光暂暗的那一瞬间,虞婧却从玻璃窗上看到目光茫然的“米尔德丽德”正在黑暗中一步步徘徊。

      此时此刻,米尔德丽德正走在一片黑色的大雪中,她的脚下一条道路时隐时现,尽头竟然是一片可怕的黑暗深渊,并且与此同时,她的身后同样无路,因为一座可怖的猩红母树的木制雕像正对她虎视眈眈!

      甚至虞婧还看到,米尔德丽德的肩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趴上了一只眼熟的黑色淤泥怪。

      那淤泥怪就像是虞婧上周目时见过的那样,无声无息地趴着,出了看起来丑了点之外似乎对人没有任何威胁,可偏偏它那张淤泥一样黑暗无貌的面容正悄然扭曲着,一点点捏出米尔德丽德的相貌。

      ——当那淤泥怪的脸彻底变成米尔德丽德之后会发生什么?

      虞婧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天罚!”

      虞婧毫不犹豫,悍然出手,掌下惊雷狂涌,瞬间震碎了这场“噩梦”!

      然而,几乎就在虞婧脱离噩梦,变回“米尔德丽德”的瞬间,那前方黑暗的深渊也好、身后猩红母树的雕像也好,乃至是肩上的黑色淤泥怪,竟然都瞬间消失不见!

      只是一个睁眼一个闭眼,虞婧眼前一花,竟然又重新回到了异神遗迹前,站在噬灵军团众人之间!

      竟然被推出来了?

      为什么?

      虞婧环顾四周,心中惊疑不定。

      身旁,安德烈军团长全然没有注意到虞婧此刻的惊愕,全部目光都被身前的神殿遗迹所吸引,语气震惊中又带着说不出的兴奋: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殿下,你做了什么?这座遗迹里的噩梦力量至少消失了三成!”

      噩梦力量消失了三成?

      是因为虞婧的噩梦花费了太多力量,还是虞婧震碎噩梦令遗迹内的力量大损?

      不,等等,在这之前——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虞婧狐疑看向安德烈军团长。

      对方一怔,而后恍然醒悟:“是了,殿下你不是使徒,没有圣主的力量,没办法用天视法,所以看不到。”

      虞婧心中更古怪了:什么东西?天视法?

      虞婧打开了自己的技能面板,看到了自己签到刷出的熟悉技能。

      【天视法:你看到了每一个被编入命运之线的人的运势。若你摄取此人的命运气息沉入梦界,你将有机会看到更多有关此人的人生大事。】

      一旁的安德烈军团长,努力地向虞婧这位“孱弱的公主殿下”描述天视法这个能力的用处,述说这个由生命圣主赐下的神术是多么地神奇、多么地有用。

      比如说有了这个能力后,异教徒的气息就变得像是黑暗中闪光灯一样,令他们和异教徒作战时再也不会两眼一抹黑,更不会被人悄然潜入了;

      又比如说在绝大部分时候,天视法都可以当作大战前的凶吉占卜器来使用,如果用天视法看到军团中的绝大部分士兵气运下降,那这就代表着军团首领作战策略有误,或者某个无法抵御的灾难正要降临,这时候大家跑路就对了;

      还比如说在探索异神遗迹的时候,天视法看到异神遗迹上闪烁着什么样的光,那就代表此刻在异神遗迹内占据主导力量的属性是什么。

      生命之主的代表颜色是红色,猩红母树的代表颜色是血色;死亡之主的代表颜色是白色,全知主宰的代表颜色是银色;战争之主的代表颜色是金色,万物归一者的代表颜色是绿色……

      而一些在神术上天赋过人的家伙,甚至可以用天视法直接看到各自信奉的圣主,而不必像其他神术使用者那样从颜色揣度信仰。这是非常巨大的优势,因为大地上神灵众多,而在这么多神里,还是有许多神的代表颜色很相近、很容易认错的……唧唧呱呱,呱呱唧唧。

      虞婧刚开始还听了两段,但很快的,她左耳进右耳出,最后更是直接开启了天视法,想要试试这个技能是不是真的有安德烈说的这么神奇。

      事实上,在进入米尔德丽德的副本前,虞婧在节目组里使用这个技能时,只能看到别人的运气。

      这很正常,现实里大家谁会有“信仰”这种东西?

      所以,当来到这个奇特的副本后,这个被虞婧视作最没用的【天视法】的能力,难道真的能带给虞婧带来一点小小惊喜?

      抱着这样的期待,虞婧开启了天视法,看向身前的这座异神遗迹。

      这一刻,只见遗迹上异光冲天!

      代表着神秘与隐秘的紫色吗,就像是不可思议的火焰,烧得蓝天都似乎沸腾起来。

      而与此同时,虞婧还看到,在这片紫色的深处,有一个奇特的身影若隐若现。

      有时候,它是人类的体型,端坐在宏伟的王座上;有时候,它又像是一匹长角的马,飞跃原野,跃起时又化作了巨大的鸟,遮天蔽日!

      ——果然!果然是这样!

      噩梦的力量,并不是没有主人的。

      它真的被某种“存在”掌控着!

      按捺住激动,虞婧松了口气,转向身旁的安德烈军团长,想要向他打听更多有关天视法的有用讯息。

      但就是这一个转头,虞婧愣住了。

      兴奋到喋喋不休的安德烈军团长,注意到虞婧这一瞬间的失神,关心问道:“殿下,你怎么了?”

      在虞婧指出了噬灵军团对异神遗迹的错误应对,又直接干掉了异神遗迹里三分之一的噩梦力量后,不管安德烈之前是怎么看待这位米尔德丽德殿下的,现在的他都对这位“虽然孱弱无力但十分神奇”的公主殿下敬服非常。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向来骄傲跋扈、不懂得委婉的公主殿下,这一刻看着安德烈和安德烈身后的噬灵军团的目光十分古怪,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又不好说。

      ——这位口无遮拦,不,直言不讳的公主殿下,竟然会有感到什么话“不好说”的时候?

      糟了,该不会是真的被噩梦影响到了吧?

      想到这里,安德烈的目光越发关切了。

      虞婧沉吟了一下,说:“按照军团长你的说法,我们圣主的代表颜色是红色,那邪恶的猩红母树的代表颜色是血色……红色与血色,似乎也没有那么大的区别,既然如此,在使用天视法时,我们平时该如何分辨猩红母树的使徒?”

      安德烈军团长有些奇怪,但没有多想,直接回答道:“代表着生命红色和代表着邪恶的血色,怎么会是一样?只要看多了那些邪神教徒,都绝不可能认错的!

      “殿下,如果你是因此怀疑有异神教徒借此混到帝国之内,那大可不必,这方面我们帝国教会一向有专人负责辨认,绝不会将那些丧心病狂的邪恶之徒放进城市的。”

      虞婧追问:“可据我所知,生命圣主是世界上的第一颗也是唯一一颗世界树,既然如此,祂的代表色不应该是青色吗?为什么会是红色?如果圣主的代表色是红色,祂的形象岂不是‘红色巨木’、是跟那邪神猩红母树一模一样了?”

      安德烈吓了一跳,下意识按着虞婧的肩膀,将虞婧推着走了两步,避开了身后的军团众人。

      虞婧没有察觉到安德烈的恶意,便顺着对方的力道向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虞婧问。

      安德烈低声说:“殿下你竟然还问‘怎么了’?殿下,你刚刚的那些,是能在人前说的吗?”

      安德烈知道这位公主殿下口无遮拦,但没想到这么口无遮拦。

      将帝国信奉的圣主比作祂的大敌猩红母树?还说祂们“一模一样”?

      只能说幸好教会的人不在这里。

      否则光凭这句话,都能去审判庭走一趟了!

      虞婧求知心切,没有在意安德烈的大惊小怪,追问道:“警告的话之后再说——答案呢?告诉我,安德烈!”

      安德烈眉头紧皱,不知道这位公主殿下这会儿又是怎么了。

      但出于之前的认同和折服,安德烈即便满肚子疑问,却还是回答道:“就如殿下所说,圣主的本体是世界上唯一的世界树,但为什么圣主的代表颜色是红色而不是青色,我也不知道。”

      顿了顿后,安德烈又说:“至于圣主在信仰中呈现的样子,我虽然没见过,但之前教会里有一个很有天赋的人告诉我,圣主在天视法里呈现的样子是一个巨人,红色的巨人,而不是殿下以为的‘红色巨木’,所以——”

      虞婧若有所思地接道:“所以在有天赋的人眼里,红色巨人是生命圣主,红色巨木就是猩红母树?”

      安德烈点头:“没错,就是这样。”顿了顿,他问道,“殿下,为什么你突然追问这种问题?难道你刚刚在这座遗迹里发现了什么?”

      说着,安德烈又仔细观察起了面前的这座异神遗迹。

      但很遗憾,安德烈的神术天赋只能说平平无奇,虽然他的确力量强了点进阶快了点,可“天赋”这种东西是不讲道理的。

      天赋强,力量一定强,但力量强却不代表天赋强。

      因此,安德烈此刻哪怕开启了神术天视法,却也只能看到遗迹上若隐若现的紫光,和自己身后隐隐约约的红光。

      一切都平平无奇。

      虞婧深深看了安德烈一眼:“的确有了一点小发现……”

      “或者说……一点小惊喜吧……”

      此时此刻,在虞婧眼中,对面的安德烈以及他身后整个噬灵军团,头上都飘出了一片猩红之光。

      而在那红芒内,一株巍峨又血腥的巨树耸立着,枝桠伸展,如同狰狞的血管,内里流淌着不详的血液,分明遥远,却又纤毫毕现,清楚地倒映在了虞婧眼底。

      虞婧平静收回目光,泰然自若,轻描淡写。

      “小事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第116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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